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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新年，就会想起《美善的力量》：因信站立迎接新的一天，它会给我无尽的力量，安慰患难中的人，朋霍费尔这首在纳粹监狱里写的诗，犹如黑暗中的烛光，说明在最疯狂、失序的时代，依然有随从心灵和信念不向权力低头的人。有学生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为何要选择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朋霍费尔已经去了美国，他完全可以在美国抗争、传道，他却回到德国，以一介书生近乎“螳臂挡车”参与刺杀希特勒的行动被捕，他死在纳粹的监狱。他是一个理性的问题：是说行刺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的“义行”显然是让其他德国人受益。从世上的价值来看，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但朋霍费尔作为牧师他显然不是用“肉身好处”来看待生命价值，他是从“不死”的灵魂角度，用永恒的生命价值来看待终究要腐朽的身体，与其老死不如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解救无数受苦的人、中止纳粹的作恶，这是对个人灵魂的好处，同时也是对家人、社区、国家的大爱，使他担负起时代的责任，这是一种道德力量，而不是理性的计算。朋霍费尔有句著名的话：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支持希特勒的德国人中，不乏很多高智商的知识分子、哲学家，包括阿伦特的老师海德格尔。从理性来判断，希特勒的国家至上、德国优先对德国人有好处，但对犹太人的屠杀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显然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是一种愚蠢，他最后给国家带来灾难。大到国家，小到个人，很多人看似对自己暂时有好处的选择带来的却是恶果，这就是一种愚蠢。就从重庆“杀子案”来看，张波与叶诚尘交往之初就隐瞒了他已婚这一事实，后来为了娶白富美，杀死自己的一儿一女，以为可以逃避良心的谴责，他们结婚后还会有孩子，结果是把叶诚尘也带到死亡之地、毁灭两个家庭，他们只看到了对自己的好处，枉顾骨肉亲情、生命伦理，这种愚蠢就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常会碰到不公平的事情，让一部分人灰心，甚至质疑自己的选择：为何要做一个好人？做好人不是一种理性的算计，是一种道德选择，这本身就是一种“恩赐”。在现实生活中，它会得到好的名声、心里的平安，在来世还会得到永恒的福乐。
恶人不仅会受到舆论的唾弃、法律的制裁，死后还会受到地狱烈火的审判，为何还有人羡慕他们呢？很多人不过是被他们暂时的风光迷惑了，没有看到他们的结局，人生是漫长的旅程，我们在做比较时，往往只看到人生片刻。昨天一个朋友说她同学在50岁遭遇“离婚”，当时她很难接受，好好的婚姻突然被第三者插足，它被迫承担起抚养儿子的责任，丈夫与一位年轻女子去另一个城市同居。两年后的一天清晨，她推开门发现孩子爸爸被“退回来”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原来是得了脑溢血被他同居女友偷偷放在了她家门口。她很气愤，四处寻找与前夫同居的女子却找不到，为了给孩子做榜样，她放下怨念，照顾这位“负心男子”两年直到他去世，朋友说这就是“报应”。这位女士在这个过程中增长了工作技能，也扩展了自己的心智让自己心胸变得更开阔，这何曾不是一种补偿呢，让自己的孩子更有责任和爱心。愚蠢是养成的，而不是天生的。愚蠢是在这样一些环境中养成的，人们把自己弄成蠢人，或者允许别人把自己弄成蠢人。
与善相比较而言，愚蠢对人的伤害更大。我想，在人群中发生的同类相残的悲痛，大致是愚蠢的结果，这是比恶更强大和致命的东西。对于善来说，愚蠢是比恶意更加危险的敌人。你可以抵抗恶意，你可以揭下它的面具，或者凭借力量来防止它……然而面对愚蠢，根本无法防卫。要反对愚蠢，抵抗和力量都无济于事，愚蠢根本不服从理性。所以同恶棍相比，蠢人总是自鸣得意。近年来，随着两极分化社会分配的不公，很多朋友都经历到现实的不公，个人情感的变故，有的遭遇到生意上的欺诈、毁约，有的是人生意外，情感上的“背叛”。
人在遭遇不公时本能希望仇人马上受到惩罚，上天为自己讨回公道。
但世界的运行并不控制在我们手上，上天有祂的时间表，此时我们就会陷入怀疑、愤怒和对做“好人”的质疑中。
这些年，我们见过太多社会的暴富和没落。
我曾采访过很多企业家，很多人在短时间发起来，但最后又赔进去了。而沉淀下来的人无不是因为人品，那些守不住财富的人以为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然后又靠本事花了出去。只有那些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不把功劳归给自己而承认人生的有限性，反而能谦卑下来，守住本分。不会盲目扩张，而是从道德上做选择，就会避免很多的诱惑。
这也是市场给人的教训，从个人、企业到国家无不是如此。
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写过一部有名的小说《报应》。
他虚构了一场“瘟疫”，故事发生在1944年夏，美国新泽西州纽瓦克市，一个名叫威夸依克的犹太社区爆发了大规模的小儿麻痹症。主人公巴基•坎特是位体育老师，暑期工作是负责公共操场上90个孩子的日常体锻。因疫情爆发，操场上的孩子接连中招。没人知道这种病毒何时以及如何传播开来。社区里的意大利人将疾病的流行归咎于犹太人，而犹太人则怀疑疾病是那些“有色人种女清洁工”带进来的。无从得知的病毒来源和不断攀升的确诊病例引发了极度恐慌，公园和影剧院也纷纷关闭。巴基听从未婚妻建议，满怀愧疚地离开了那些孩子，去波科诺山区未婚妻所在的夏令营避疫，不承想等待他的却是更严酷的命运……恐惧比病毒更可怕，它会相互传染，在人心中制造争端，让人与人为敌。他从犹太文化历史中的“伸冤在我我必报应”这个信念出发，虚构了一场“瘟疫”对人心的破坏，这种突然而至的灾难，究竟是报应还是其他？现代社会都经过了“袪魅”，认为我们传统信仰中的“上天”，没有位格，它是自然中的最高存在，但它并不具有杨善罚恶的功能。
但我们人心却渴望“公平正义”，我们深信上天之外有一个绝对力量，可以让坏人受到惩罚，可能不是现时，也许是多年后，甚至不是有生之年。经济学家赵晓说他见过一位北京的传道人，他在文革时遭受到非人的逼迫，但他没有动摇自己的信仰，后来他的子女果然得到了很大的祝福。这充分说明道德的力量，很多人之所以做出愚蠢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他们的智力不足或缺乏理性，这些人往往是受教育程度很高、很有知识的一群人，因为他们太聪明，凡事都想要利益最大化，结果却做出“损人害己”的事情！朋霍费尔的选择看起来很“愚蠢”、主动去送死，他能战胜死亡的恐惧，表现出非凡的勇气恰恰是他的道德力量，他坚信他在做正确的事情，可以终止恶，给他们带来“拯救”。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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