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quemus庆祝15周年时，Victoria/Tomas却停业了

深度报道｜EDITORIAL

在Jacquemus庆祝品牌创立15周年时，与他相近创立的法国品牌Victoria/Tomas宣布停业。没有自己直营渠道、被拖欠货款的独立设计师品牌越来越难存活。

*撰文/包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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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日，两则独立设计师品牌的新闻就像是钱币的两面。

Jacquemus于卡普里岛上Casa Malaparte举办的十五周年秀

一面是欣欣向荣的童话：法国设计师Simon Porte Jacquemus正在意大利度假胜地卡普里岛上的现代建筑运动杰作Casa Malaparte举办自己品牌Jacquemus的15周年秀。

这是一场盛大的演出，Gwyneth Paltrow、Dua Lipa以及BLACKPINK成员Jennie……Jennie作为压轴模特参与了走秀。此外，她还在社交媒体上重新演绎了1963年法国导演Jean-Luc Godard在这里取景拍摄的电影《轻蔑》（Le Mépris）中的经典场景：她裹着Brigitte Bardot那条标志性的红色浴巾，复现了那场天台日光浴的画面。

《轻蔑》中的Brigitte Bardot与Jacquemus社交媒体物料上的Jennie

这部刻画名利场浮世绘的法国老电影也是Simon Porte Jacquemus的最爱之一，Jacquemus时尚宇宙的起点：「在观看 Jean-Luc Godard 的《轻蔑》后，我受到他视觉之美和现代性的启发，决定创造自己的品牌。」

Jacquemus如今是名利场的中心，请得起明星，讲得出好故事。该品牌2021年收入已达2.12亿欧元，是2021年销售额（1.02 亿欧元）的两倍。他们的中期目标是到2025年实现5亿欧元的收入。

Victoria/Tomas历年秀场

另一面则是困顿凋敝：法国独立设计师品牌Victoria/Tomas宣布停业，并将关闭了在巴黎的工作室。

这个由一对年轻夫妇Victoria Feldman与Tomas Berzins创立于2012年的法国品牌，也有12年历史了，可以说是Jacquemus的「同级生」。

Victoria/Tomas的开局可谓灿烂。Victoria是住在巴黎的俄罗斯移民，Tomas来自拉脱维亚，两人是ESMOD的同学，毕业合伙创业，第一年就入围Hyères国际艺术节大奖的决赛，创下当时该奖项最年轻决赛选手的纪录。从2017年开始一直在巴黎时装周的官方日历上展示。Victoria/Tomas基于经典女装衣橱融入街头风格、男装元素的设计，以及一衣两穿的概念，使其成为近些年法国时尚界颇受关注的品牌之一。

Victoria Feldman与Tomas Berzins

然而，全球新冠疫情爆发之后，商业环境的改变使没有直营店、依靠批发业务的独立设计师品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Tomas Berzins表示，他们主要专注于批发业务。疫情之后，批发业务持续下滑，大型百货、电商等批发渠道的关闭或破产严重冲击了他们的生意。2020年疫情刚开始时，由于订单取消和买手店渠道关闭，该公司损失了70%的营业额。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总共看到大约50家合作商店永久关闭。

尽管Victoria/Tomas今年年初依然发布了2024秋冬系列，但他们在Vogue Runway上的更新停留在了2021春夏那季轰动的一衣多穿。原因不言自明，在Vogue Runway上发布也需要钱。

Victoria/Tomas不是个案。（相关阅读：涨价、降价…时尚品牌迎来分水岭）

AZ Factory 2024春夏系列，CALVINLUO 2023秋冬系列，Dion Lee 2024秋冬系列，Roksanda 2020秋冬系列，Ambush 2023秋冬系列

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月中，历峰集团关闭了由已故时装设计师Alber Elbaz于2019年创立的时装品牌AZ Factory，年收入破1亿元的中国独立设计师品牌CALVINLUO宣布关停，Dion Lee澳洲本土业务申请破产托管，陷入困境的Roksanda将自己卖了，Ambush将于6月20日停运天猫旗舰店……

这些品牌并不是像前几年面临危机的牌子属于已过去的潮流，诸如Zac Posen、Nicolas Kirkwood、Roland Mouret、Proenza Schouler、Rag & Bone之类的。

他们甚至在去年或者今年早些时候还在进行营销活动，处于话题中心。AZ Factory不久前才和Lutz Huelle合作了2024早秋系列P is for Paris，CALVINLUO签了范丞丞作为代言，Dion Lee在上海时装周办了秀作为其拓展海外市场的重要举措……生意戛然而止。

如今，独立设计师品牌没有足够的资源可以维持运转，他们在那些「超级奢侈品牌」争斗的夹缝中难以存活：没有强大的现金流，拿不到重点零售街道上最好的店铺，烧不起社交媒体时代昂贵的推广费……

年轻的设计师们想要自己干也不再有机会。Olivier Theyskens在2015年离开Theory后，接受英国著名建筑和设计网站《Dezeen Daily》采访时表示，他和Raf Simons成名的时代，时尚产业处于干涸期，没有什么新的设计师出现。而现在，每一季、每一个时装周都有10-12个新设计师出现，新品牌太多，时尚行业已经饱和。Olivier Theyskens说：「我创立品牌时，互联网并不普及。我制作了图片和50份文件，发给巴黎一家公关机构，只是简单的问了下：我想把图片发给时尚业最重要的50个人，我应该发给谁呢？后来 Isabella Blow和Suzy Menkes都收到文件。」媒体专业人士被铺天盖地的照片和网站包围着，很难获得他们的注意。

小型品牌在越来越快速的跑马圈地中渐渐被淹没，谁能与垄断资源的超级奢侈品寡头对垒呢？

压倒设计师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被批发渠道拖欠的货款，无以为继。而他们的上游，那些传奇百货Barneys、Neiman Marcus在过去几年都经历了破产清算，Selfridges易主，奢侈品电商Farfetch、Matches也面临相似境遇，YNAP一直亏钱使得历峰集团想要剥离它，这些企业拖欠的货款足以使小品牌跌入深渊。

The Row 2024秋冬系列

即便是Jacquemus、The Row这样风口浪尖上的热门品牌，依然无法逃脱困境。

5月27日，据Miss Tweed报道，美国时尚品牌The Row正在寻求新的外部投资，并已任命高盛处理这一轮融资。这个由好莱坞演员Mary-Kate Olsen和Ashley Olsen姐妹创立于2006年的品牌，近年来发展迅猛，一些行业专家认为其年收入可能高达2.5亿美元。此前，The Row只有20%的股份由外部投资者持有，其中包括商业银行BDT & Company创始人Byron Trott。现在，Olsen姐妹打算让出部分股份，筹措资金，补上批发渠道拖欠货款的亏空。

而Jacquemus在2023年12月辞退了品牌首席执行官Bastien Daguzan。在Bastien Daguzan上任的一年中，激进的增长策略让Jacquemus花了不少钱：与Nike联名，在凡尔赛宫办秀，Le Bambino手袋的3D动画营销视频，全球范围内的开店……Bastien Daguzan曾信心满满地称，要让2023年的业绩增长达到两位数。但最终，这个品牌在2023年结束后没有再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的收入，而前一年他们营收增长了1.1亿欧元，达2.12亿欧元，翻了倍，他们的中期目标是2025年实现5亿欧元。

Jacquemus在今年1月找来了LVMH集团前高管Mélissa Ait-Ouakli当商务总监，负责电商、零售、批发和客户体验部门，直接向Simon Porte Jacquemus本人汇报。

Christian Wijnants与UCCA投资人Myriam Ullens

这个时代，大部分没有上面两个品牌那样的运气和宣传能力。只能越变越小，退出秀场发布，在社交媒体和电商平台上销售。

2002年创办同名品牌的Christian Wijnants疫情爆发以来就没有再办过秀，他在2023年初本打算投靠艺术品投资人Myriam Ullens女士的比利时品牌Maison Ullens当个创意总监补贴家用。这也许是一个有技术而不太会营销的设计师最好的出路。

但，我们知道今年更为凄惨的结局。

负债累累的Maison Ullens未能找到白衣骑士，近期已申请破产。而此前，70岁的Myriam Ullens与丈夫Guy Ullens男爵在3月29日早上于家门外遭到枪击，Myriam Ullens身中5枪毙命，凶手是丈夫前妻的儿子、58岁的Nicolas Ullens。Ullens夫妇在中国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北京著名的私人当代艺术馆UCCA的创办者。

Christian Wijnants现在只能接着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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