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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瓴的财技:中国PE最大一笔Buyout即将收官

陶辉东 投中网 202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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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曾向LP描绘过百丽的“3倍回报”路线图。

 

2024年3月1日,“鞋王”百丽终于重回港交所,再次递交上市申请。百丽背后站着高瓴和鼎晖两大PE,招股书显示,高瓴通过Hillhouse HHBH持股44.48%,鼎晖投资通过SCBL持股9.16%。


2017年,高瓴、鼎晖联合百丽管理层出价531亿港元将百丽私有化,是中国最大的一起由PE机构发起的私有化。随着百丽再次上市,这场中国最大的“PE赌局”在七年之后终于到了看牌时刻。


自2017年以来,百丽一役承担了高瓴“科技赋能”最主要的解释功能。张磊在各类场合谈“数字化”、“价值创造”的时候都会拿百丽举例。


滔搏目前市值300多亿港元,按港股服装行业大约12倍的平均市盈率,百丽上市后市值也有望超过300亿港元。张磊曾向LP描绘过百丽的“3倍回报”路线图。这“3倍回报”的来源分别是:其一,交易价格便宜,有一定的套利空间;其二是分拆滔搏;其三是科技赋能,通过变革提升资产的价值。目前来看这幅蓝图的第一项有赖于市场周期,第二项、第三项都已经实现。



LP:你们是不是冲昏了头脑?



2017年正是传统实体零售被投资人判死刑的时代,外界对高瓴溢价买一家“卖鞋的企业”并非都是认同。就连高瓴的LP都问张磊:“这会不会是高瓴的滑铁卢”、“是不是你们冲昏头脑了?”。


百丽从2006年起就是中国最大的女鞋零售商,2007年首次在香港上市,2013财年公司达到了巅峰——门店数量超过1.9万家,市值超过1500亿港元,鞋类业务营收达到了历史高点263.92亿元。但2017年的百丽已经面临被时代所淘汰的危机,占公司营收大部分的鞋类业务在电商等新业态的冲击下节节败退。


财报显示,从2015财年到2017财年,百丽的总收入增长4%,鞋类业务收入下滑19%,净利润则下滑49%。(百丽的财年截至当年3月底)

 

在2017年的致股东信中,当时的百丽董事长邓耀坦言公司“过去行之有效的经营模式受到重大挑战,很多传统的成功要素逐渐变成劣势”,并且还出现了“品牌形象老化、产品更新周期过长、设计感不足、性价比降低等等诸多问题”。


这种情况下,高瓴的入主被质疑也就不令人奇怪了。传统零售业的转型是一个世界级难题,百丽创业团队都没能做好,一家PE机构又如何能有点石成金的魔法?


在百丽一役中,高瓴的操作大致分为三步。


第一步,重组百丽管理层,在私有化的同时进行,两位百丽的老创始人盛百椒、邓耀套现退出,以盛放和于武为代表的百丽年轻一代中坚力量上位,组成新管理层并获得大量股权。


第二步,分拆滔搏上市。私有化之前百丽的运动鞋服业务就增长良好,但受到女鞋业务拖累,整体市值偏低,分拆滔搏上市后可获得更高市值。2019年滔搏上市,市值最高时超过700亿港元。


第三步,就是对百丽的“大手术”,这也是决定百丽一役成败的最关键一战。



大手术:净关店4700家



对百丽的很多员工而言,私有化之后感受到的第一波冲击是关店。


在私有化之前,百丽陷入了单店收入不断下滑,同时为了支撑营收增长又不断开新店的怪圈。在2014财年底,百丽的门店总数是19,333家,到2017财年底增长至20,841家,其中鞋类门店是13062家。但同期公司净利润却下滑了几乎一半。对此,现任百丽CEO的盛放反思道,电商平台和购物中心兴起,消费者已经发生转移的情况下,百丽却还在原有的百货商场不断开店。


当时的百丽,囿于上市公司短期业绩的压力,不断开新店对百丽而言几乎是一种惯性。而私有化之后,百丽即刻启动了对门店的大规模优化,尤其是关闭了大量位于百货商场内的门店。在关店的同时,百丽也在购物中心、奥特莱斯等场所不断地开新店,每年在600家左右。在2017-2021年的四年多里百丽的门店经历了一次差不多50%的大换血。这放在百丽私有化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截至2021年11月底,百丽的鞋类门店总数仅为9153家,到2023年11月底进一步下降至8,361家,与2017财年底相比净减少了近4700多家。短期内,大规模关店的确冲击了营收。2017财年百丽的鞋类业务收入189.6亿元,到2020财年百丽的鞋履业务收入已经下滑至176.6亿元,其中线下部分更是仅有146亿元,与2017年相比下滑了约17%。


但百丽很快开始反弹,2021财年百丽鞋履业务收入187.7亿元,2022财年进一步提升至202.2亿元,超过了私有化前。


盛放曾透露,关闭低效店铺时一开始也遭遇了内部争议,但决策的背后是以数据分析和测算为基础的,当相关门店的测算结果、趋势模型分析拿到董事会上去讨论时,争议声也就逐渐消弭了。


私有化前,百丽超过70%的收入来自百货商场,而现在这一比例已经降到了40%以下,这一门店布局的变化,带来了更高的单店营收,从而增强盈利能力。招股书披露,2022财年百丽鞋履门店的单店收入为180万元。而在2017财年底,按13062家门店估算,百丽鞋履单店收入仅为145万元。



数字化转型



说完了关店,我们的话题终于可以来到所谓“数字化”了。


从张磊、盛放等人过往的对外发言中,我们知道百丽的数字化转型涉及到了组织管理、销售、生产等方方面面。从财报上看,有两个数据非常能反映百丽数字化的成果。


第一个数据上百丽线上业务的收入。在2017财年百丽仅有7%的收入来自线上,到2023财年线上渠道贡献了百丽鞋履收入的28.3%。


这一变化的首先当然要归功于百丽对线上业务的大力投入,例如建立了一只约150人的内部直播团队。但更重要的是,这背后还有百丽在用数字化工具提升客户洞察、SKU管理、供应链等方面所做的工作,其核心是所谓的“订补迭模式”。


比如百丽最爱举的“马丁靴”的案例:2017年“双十一”马丁靴只贡献了百丽1%的收入,但到了2018年“双十一”之后提升至了25%。百丽的供应原本采用“订补”模式,从订货50%,补货50%。由于2017年“双十一”马丁靴只有1%的销售占比,按“订补”模式即便补一倍也只有2%。但在升级后的“订补迭模式”下,百丽在发现原定的5个预售款销量不错后,5天后就再增加20款,继续补货形成爆款,最终销售占比达25%。


从2019年到2021年的三个“双十一”,百丽分别推出了出5个、9个及10个单品销售额超过1000万元的爆款。


第二个数据是存货周转率。2017财年百丽的鞋类业务平均存货周转天数高达215.8天,到2022财年百丽的平均存货周转天数下降至171.8天。


存货周转率提升的背后涉及到百丽的柔性供应链系统。现在的百丽会在销售季实时针对热卖的SKU下达额外订单,最快15天之后产品就会送达门店。在典型的季节,百丽产品销售总额中约有30%是透过补充库存完成。这种方式既能保证门店层面的充足供应,而无过多的库存。百丽还强调SKU的快速迭代。一款产品从开始设计到产品送达门店,整个过程最短需时25天,百丽产品总销售额中约有30%来自当季的新设计。


不同于互联网的爆发性增长,传统行业的增长必须一分一分从管理效率、运营效率、销售效率中抠出来。如果总结一下过去五年百丽的利润增长来源,第一应是电商业务的显著提升,第二则是零售效率(尤其是门店效率)的提升。


通过大规模的关店再加数字化,高瓴对百丽的五年大改造的确成果斐然,这在百丽的业绩上有直观的表现。


从盈利能力来看,如今的新百丽更是要远远好于五年前的那个老百丽。2022财年百丽净利润达27亿元,另外已经分拆上市的滔搏净利润24亿元,两者合计50多亿元,与老百丽2017财年24亿元的净利润相比足足翻了一倍多。


2023财年(截至3月底)因为疫情冲击,百丽的营收和净利润分别下滑了18%、54%。随着疫情过去,百丽的业绩已经回到疫情前。截至2023年11月的九个月,百丽实现营收161亿元,同比增长12.8%,净利润则同比增长92.7%,达到21亿元。



高瓴的财技



说完了百丽的业务大手术,下面该聊聊高瓴的财技了。七年操盘之后,张磊当年的三倍回报目标实现了吗?


2017年老百丽私有化时的对价是531亿港元。2019年滔搏上市,市值最高时超过700亿港元,目前市值320多亿港元。百丽上市后能取得多少市值还未可知,如果参照滔搏的估值水平,大概也是300多亿港元。可见,虽然百丽和滔搏的业绩与私有化前相比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但由于港股如今整体估值水平的下降,这种进步并未完全反应在市值增长上。仅从市值来看,百丽一役的回报显然远远达不到三倍。


但是因为杠杆的存在,计算高瓴和鼎晖的实际回报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先简单回顾一下当年高瓴、鼎晖收购百丽的过程。2017年私有化百丽国际的对价是531亿港元,其中包括280亿港元的债务融资,以及173亿港元的股权投资。在股权投资部分,高瓴出资142.8亿港元,鼎晖出资30.31亿港元,于武、盛放为首的新百丽管理团队出资78.21亿港元。


百丽私有化的资金结构


也就是说,百丽的私有化一半以上的资金来自债务融资,这些债务在私有化之后是由百丽以及分拆后的滔搏承担的。


百丽招股书显示,2020、2021、2022、2023财年,百丽分别向股东支付股息70亿元、42.27亿元、20亿元、20亿元。截至2023年11月30日的九个月,百丽再向股东派股息20亿元。也就是说,仅招股书披露的过去五年间百丽就向股东派息172亿元。这些派息大部分都被用于偿还私有化的债务。


另外滔搏上市时的招股书显示,在2017财年、2018财年、2019财年,其附属公司向其当时的股东支付股息16.1亿元、22.2亿元、5.7亿元,另外滔搏在2019财年也向股东宣派股息35亿元。这些数字加起来也有79亿元。


显然,这些派息的金额远远超过了百丽和滔搏同期的盈利,它们是通过借钱等方式来分红的。滔搏2019财年的35亿分红很大一部分则是来自IPO。


这也是为什么,私有化后百丽和滔搏的负债率要远远高于私有化之前的老百丽。2017财年老百丽的负债为51.22亿元,资产负债率仅为16.1%。百丽截至2023年11月底的资产负债率是84%,滔搏2019上市时的资产负债率是88%。


与KKR等美国同行相比,中国PE们在Buyout上经验较少,尚缺乏“出圈”的标志性案例。甚至于,在很多圈外人士看来,“资本”与“实业”几乎是对立的概念,资本能经营好实业?别开玩笑了。但随着中国的PE们逐渐发展壮大,控股权投资也逐渐增多,这是近年来一个新的发展趋势。从这个角度而言,百丽的表现,无论对高瓴还是其他的中国PE同行而言,都有相当重要的面向公众的解释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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