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一生45•干仗
作者:连传浩。
鹰眼观大地,每日新闻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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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其说,最少还要两吨煤,二十几块钱一吨,再加汽车运费,买好烟,两吨煤得六十元钱。
我直言不讳地说:“我家上窑连买肉的钱都没有,没有办法才杀鹅吃。”
清浩也沉默了,我母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浩,你是个老大,不是仗你的胆,清浩也不敢起这个心思,现在你不扛着一点,那是么样办呢?你去找学校里借一下,学校里公家没有,就找公办老师借一下。”
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又只好安慰清浩:“好,好,就这样吧。吃饭,吃饭,就在这里吃饭。”
清浩说:“不,不,我还要和妈去找舅,叫他下午也去横店活动一下,你晚上一定要将钱送给舅,叫他明天上午拖煤回,就误不了事,下午就可以点火了。”
母亲和清浩一走,我就招呼两桌人喝酒。
春环饭也没心思吃的跟我说:“我也去找你舅舅。”
我忙问:“现在还不知道钱在哪里,你空手去找他有么用?”
春环就当做众人说;“舅舅前年借了我三十块钱,去年又借了四十,他自己说叫我莫总是找他要,烧砖时替我买煤。现在我这么为难,再不去找他,那七十块钱就算丢到庙后头去了。”
我舅弟姚世想深知他姐姐的脾气,就劝道:“现在莫提那个钱,还是叫哥哥到学校里去借,你又要求他买煤,又去逼他的债,这搞不好的。”
喝酒的很多人都说:“你舅借的你们的钱,抹牌输了,你再去找他要,又求他买煤,你舅母也要跟他吵架,那就不好办了。”
春环准备出门去:“我现在又不求他买煤,是清浩要求他。我不是没有法,也不会去出他的洋相,是他叫我莫总是找他要,上窑时他会拿煤来还债的。”
我们的酒喝下了地,再开始吃饭,春环满意地回来了,她说舅舅保证明天上午拖两吨煤回来。大家也都放心了。
下午,由于跳板的慢慢抬高,速度也慢了下来。
但到了晚上收工,也上了一万多砖上去了,再只一万六七千砖在地上。
大家计算着,明天下午就可以点火了。
到了晚上,春环不放心,去问我舅舅买煤的情况。已经有八九点钟了,他人还没回,我舅母说他到横店去跑去了,又要筹钱,又要找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二天,春环买菜回来,顺便叫我回来帮她做饭。
大家吃早饭时,春环又去看我舅舅昨晚回来了没有?今天到横店去了没有?
一队的人,没有哪个不知道我舅舅爱睡懒觉,不是大农忙队长喊到床前,他就不出早工。
前年他家做砖,半夜里下雨,我舅母喊他起来赶快去喊人盖砖,他睡在床上死活不动,说被雨淋了算了,再重新叫人做。
我舅母气得哭着去喊队里的人,大家一听说老陈死了,都爬起床,不知是去盖砖还是去看死人。
我舅母气极了说:求大家做点好事去给我盖砖,他现在死了,到吃早饭时,就又活了。”大家才知道我舅母是说的个气话。
也是该他有运气,也许是老天爷开他的玩笑,刚才睡在床上,被大雨点吵醒了的人,来到砖场,雨就渐渐停了,月亮也出来了。
后来,谁家做砖,总有人开玩笑:“管他下不下雨,就学老陈那样,不管它,雨自然不敢下。”
果然,得亏春环来看。这一下,春环可忍不住了:“你睡,你睡,人家已在吃早饭,我这大的事,你还不闻不问,今天上午要是不把煤给我弄回,下午停了工,你看我来不来你家吊颈,不死个人,你不会动的。”
我舅母将我舅骂起来,去了横店,才劝春环快回去做事。
春环回来说给吃饭的人听,大家也都为我们担心,有的人就劝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莫指望他。
春环也急了:“莫讲我现在冇得钱,就是有钱,我也非要他买。他家不管大小事,我和浩帮不起钱忙,就帮力气。他这倒好,给我们帮倒忙,你们莫管,上午要是煤不回,你看我死在他家里不?”
就是这点煤,跳板又升高了,大家怕做快了,把煤用完了停了工。
我舅弟姚世想也很担心,他叫大家慢慢的悠着做。
我还抽出了几个人去收拾场子,把操场上球场上的半头砖丢掉,把堆砖的堆脚的沟填平,把挖的和煤的坑填平,好让学生上体育课。
这些杂事,本来事后我一个人抽晚上的时间也可以做,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也可以做,现在不得不用请来的人做,也是为了消磨时间,等煤,以免出乱子了。
学校里还有最后一节课就要放午学了,这时候,冯书记回来了,他一见,就一惊:“浩,我只走上十天,你的窑也成功了,做得好快呀。”
“哟,冯书记回了,这么多天没见人,哪里去了的?”
“到大姑娘冬琴那里去了的。”
“那不到丹江去玩了的?”
“哪有心思去玩哟?不是她有事,我还跑那远的路。”
“好,好,那你在车上搞累了的,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接你到我家喝酒。”
“还喝酒,忙也没帮,是听说你今年要做砖,不指望有这么快。”
“要你帮忙,那真是经当不起……”
“屁话,屁话,那我那年做砖做屋的时候,你就应该帮忙的?也是在车上搞累了,我回去洗个澡,将事情安排好了,来给你挑两担是个意思。”
“不,不,你回去忙吧。”
放午学了,春环来到专场,说菜在桌子上已摆好了,叫我们去吃中饭。
她一看煤,再只一点点。吃了中饭来,这点煤不到半个钟头就上完了,可砖还有那么多。
她气得只对我说了一句:“你回去招呼做事的人吃饭。”就往我舅舅家去了。
大家一看不好,都劝我赶快跟去,我说:“我去了反而不好。”
吃了午饭,耀其说:“走,走,走到窑上去坐一下,那点煤也不经做,都在屋里坐着等煤,春环等会回来心里更不是味,气更大。”
大家就到窑上休息等煤去了。
我在家中捡碗,听到我舅舅家门口有吵闹声,也没理那回事。
如果我去了,这种情况下,我再怎么会同情我舅舅呢?反而还不好,不如回避。
当我在洗碗的时候,门外几个人扶着春环回来了。我一见,春环一身灰,头发也散了,手上还有血,我母亲也来了。
春环脸无血色,我母亲扶她到房里睡了。听他们说,春环骂我舅,我舅就和春环打起来了。
春环像疯了一样拼了命,舅舅的鼻子被打破了,口角也被春环撕破了。
舅舅理亏,他就是不理亏,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死命地去打一个外甥媳妇。
而春环就不同了,要不是几个人死命地把春环拉过来,舅舅几乎被他卡死了,他的个人势又小,又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我一听,再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一见这个情况,就跟我母亲说:“那你快去叫小清和清凤来我这里烧晚饭,我去慌钱买煤。”
我母亲安慰我说:你们闯的乱子,只有我去收场,那有么办法呢?我算是冇跟文双下跪,清浩也只跟他赔礼,车武,冯书记也在旁边劝。
现在文双,清浩,车武和冯书记都到横店去弄煤去了。冯书记说他借钱给文双买煤,冯书记动了脚,煤,冯书记拍了胸的,叫车子,车武也拍了胸的。
你就再莫担心煤了,就不是让人家做累了的人多坐一会吗?煤回来了,人家还是摸点黑,抢得回来的。
我说:“那我到砖场去,晚上,叫你家的一桌子就在我这里吃饭。再叫春环不要去闹。”
我母亲说:“还闹个么事呢?他家的门也锁了,舅母也去了横店,她还不是怕春环又去闹。”
我来到砖场,叫大家安心的坐一下,耀其说:“这点煤还是要上上来,贴煤饼,打箍都是摸细工,我们现在慢慢的做,将窑周围围子上起来,煤回来之后,再一条心上中间,就快多了。”
大家就按他的方案办,不一会就做完了,又开始休息。
春环不放心,又到砖场里来了,她怕大家多心,就说:“我是来看煤回来没有的,你们在我家做上十天,不是这样,哪里还能坐一下哟?”
她来到窑上一看,中间是低的,天气又沉重起来。她的脾气又来了,也不看场合,又责怪起我舅舅来了。
谁知胜灾就在她后面,和我坐在一条扁担上,听了心里极不满意:“你光只怪我爸爸,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就是我晓得的,我妈就跟你说了两三次,叫你不要借钱给我爸爸抹牌。再说你差煤,又不提前跟我爸爸讲,屎到屁股门口再来屙……”
”你放屁,哪个屎到屁股门口再屙……”胜灾一下子站起来了,我看又要出鬼,就叫春环的弟弟把她推下窑去了。
我忙给胜灾递烟,他不接,下窑要回家,看样子,他也是被春环骂了一句气得不得了。
他边下窑边说:“莫把人急死了,我爸爸也被你打了,还是忍着气替你弄煤,你又跑到窑上来说给我听……”看神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很委屈。
我忙赶下跳板,拉住胜灾:“算了,他不跟你是老表,我才跟你是老表,你叫大家说,她这两天上你家的门,每次我都阻拦她,叫她别去,帮忙的人也叫她别去,可是劝不住呀。我还不是觉得舅舅可怜,借她几个钱,算是遇到个鬼。你是个堂堂的高中生,水平比我高多了,莫和她一般见识。”
“我没说你浩哥什么呀,这叫人怎么呆得下去呢?我回家睡觉。”
光明一见此情,就说:“你不能走。你的名义又不是给浩哥帮忙,是给清浩帮忙,你不帮忙回去睡觉,不是把矛盾又搞到清浩身上去了吗?”
再加上大家一劝,胜灾才和窑下面的人坐下来了。我也累了,就躺在窑上和大家聊天。
耀其说:“万一今天下午回不了煤,就将砖凳砖盒子都搬到窑上码起来。再不够,就把你班上教室的桌子搬上来码起来,一直码成个凸行,再盖草就好盖多了。”
有的说:“天气也不是很沉重,照说今晚上没雨。”
“但愿今晚无雨,撑过了今晚,明天点了火,再下点小雨也不怕了。”
一直到放了晚学,煤才回,汽车一开到砖场,做事的人就像等到电影片子来了一样欢呼起来了。
由于坐了半天,大家都想把损失给我抢回来,姚塆的几个舅弟,特别是姚世喜,用箩筐挑一担煤几乎快满了,走在跳板上,跳板都压弯了。
我说:“喜喜,别太挑多了,那一段没有三百斤,也有二百好几十斤。”
姚世红说:“浩哥,你莫担心,喜喜是我们姚塆的头一块牌,他从横店总是一次挑一百八九十斤煤回家,那几远的路。这个趁肩担,那他是小菜一碟。”
我一看,忙说:“你红红还不是太挑多了。那一块围砖是二十斤,你一挑八块,也不行。”
正在大家都干劲十足地为我分忧的时候,又一件麻烦事来了。
原来是叶明清来要跳板,他前天、昨天来了两次的,我也说今天晚上一定给他。
但他不了解我今天断了煤的情况,又见我昨天说保证给他送去而没有送去,看样子他也是在忙中赶来的,一到砖场,见我们今天根本没有将跳板给他的意思,双方就激烈地争吵起来了。
叶明清来要跳板,跑了几次落空之后,将心比心,他也烦了。
他做砖比我更难,近五十岁了,又瘦,一切都靠人帮忙,但他又没人帮忙,老伴黄大嫂是个驼背,没有儿子,就是唯一的一个女儿叶莲莲。
女儿二十过了,还没有女婿上门。因为叶明清不愿将女儿嫁出去,想招女婿上门。
遗憾的是房子太窄,就只新村的两间屋,一个堂屋和厨房就占了一间,另一间也只上下两个房,上边房中,住叶明清夫妇,下边房中,住叶明清七八十岁的老娘,叶莲莲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还是和婆婆睡在一个床上。
还有叶明清的一个弟弟叶明瑞,三十已过了,还没成家,和老娘一起过日子。没有地方睡,只好在堂屋中搁一个铺。
下边房中,还有娘俩的一个小灶,又没安烟囱,熏得满屋都是黑的。
这样的一个家庭,当然不会有女婿愿意“嫁”到女方来。
终于,有一个横店镇上离了婚的男人,看中了叶莲莲是个姑娘,叶莲莲也不计较什么填房不填房,婚,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个女婿也还可以,愿意为叶明清家烧砖做屋,因此,他在迟我两天后,也在新村做起砖来了。
叶明清来要跳板,他只顾烦,但他也不顾另一面,因为这个跳板不是他们新村队的,是我们左港队的。
再说这个跳板,被别的塆里借去了,还是我去用板车拖回的。叶明清此时一急,就出口伤人了:“传浩,你是个鸡巴老师,说话怎么这么不算数?你说送去的呢?”
我当时在窑上灌煤,学校也放了学,有的学生在看上窑,也有的学生帮我捡地上零散的砖。
碍着学生的面,我不想和他辩理,就从窑上面丢一根烟给他,他的手动都不动:“我还吃你的烟!我咬不你死!你不给我跳板,想抖狠是不?你是仗陈文双的威,还是仗姜玉广的威?……”
这几句话太伤人了,我说:“你白白活几十岁的,打破碟讲碟,打破碗讲碗……”
“浩哥,莫给,莫给,是我们队的跳板,用完了拖到仓库去锁起来。”胜灾的脸都气白了。
旁边有很多人都感到叶明清说得太不像话了,有的人就干脆喊他的混名:“叶猴子,你怎么那样说话呢?”
“你这人,会吵架的吵一人,不会吵架的吵一群。”
叶明清又指手画脚起来了:“我不怕你们人多,我总不是个孤老的,你们还敢摸我一根汗毛不成?”
这一下,一直没开口的姚世红也烦了:“你是哪个家里喂的呀?怎么光乱咬人呢?”
叶明清暴跳如雷:“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又不认识你,你是哪里的个野种呀!”
姚四红将扁担一丢,往窑下冲,被我和姚世想几人死死的扯住了,姚世红在窑上挣不脱身,只好骂:“你这个狗日养的叫猴子是不?老子叫老虎!你不信问问我塆里的这两个人,老子是不是叫这个名字?老子要不是被他们扯住了,今天看你的骨头生的扎实不?”
叶明清更狠:“来,来,你这个野种下来,你要是不来打老子……”
“算了,算了。”
陈文波伯从后面拍了一下叶明清的肩膀:“这是我的个苕外甥,你这大年纪,跟个小伢去斗骂……”
就一边劝,一边拉,再加姜石头,冯书记也都来劝,才把他连哄带拉地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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