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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一生72•考公办教师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作者:连传浩。

鹰眼观大地,社会新闻酷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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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酒,种田,教书,脚踏三只船,到底哪只船能让我渡过苦海,心里完全没底。

直到1984年5月份,我才感到这个饿不死人、胀不死人的教书行列,不能丢掉。

这年的五月初,冯浩校长在教师会上传达上级的精神:民办教师通过领导推荐转正的旧制度取消了,推荐那一套,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做法,弊端太多。

现在党中央,邓小平非常重视教育,邓小平亲自抓教育,将教育提到了空前重要的地位。

具体到基层,民办教师通过考试,要选拔一批过硬的民办教师充实公办教师队伍。今年是试行,凡工作十年以上的民办教师,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

有十年以上教龄的民办教师,在左港小学的人数不少。在这一政策的框框之内的徐延兵、张正茂、吴世玉、王巧珍和我都报了名。

文志炎因民师报酬少,家庭负担重,回家种田去了。黄光喜,因与领导闹意见,被辞退了。

王金汉,张家金夫妻二人,到横店做生意去了。吴满珍去横店小商品市场卖衣服去了。王金先到横店丈夫的单位工作去了。

左祖奇见教民办养自己一人都养不活,就回去种田,结婚,走种田之路去了。

后来新进来的民办教师付志强、冯友运、付小双、文军齐、张正方又都没有达到十年的资格,不能去报名。

我们几人报了名之后,县教委又来通知说:各镇教办先搞一次淘汰考试,按照参加考试老师的人数,录取二分之一到县里去复考。

横店镇教育组的淘汰式考试,是在5月4号进行的,考试在横店小学。

这几天,老师们放了学之后,都要回去忙田里栽早稻秧。一听说要去参加考试,大家都没做任何准备,反正也不知道考什么内容,根本不知从哪里复习,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大多数民办老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是带一支钢笔,来到了考场。

监考的,是我们横店自己的公办教师,考试卷子,也是教育组自己出的。连试卷都没有印,就是一个老师发一张大白纸。监考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出题。

先由数学老师出了几道小学的数学题,再由语文老师只出了一道语文题。监考的领导说:“就这几个简单的题,时间一个小时。”

语文题就是翻译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狼》这篇文章中的第一自然段:“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从。复投之,后狼止而前狼又至,骨已尽矣,而两狼并驱如故。”

这是初中一年级的一篇文言文,教过了的老师,自然不在话下。没有教过的老师,还是有点困难。

这时,考场内可能有不少的老师在为此题犯愁。可是,四个监考的人,除了两个是出题的老师之外,还有两个是教育组的领导,监考非常严。

冯明初书记说:“这是出得很简单的题,如果哪位老师违反考级,我就收了你的卷子,作废。”

没过半小时,就有人交卷出场了。

考了四十多分钟之后,红寨小学的张忠玉老师在考场外等他们学校的老师,等得不耐烦,就站在门口喊:“小张,你还当了真的?快交了卷子回去栽秧,这总是不中的。”

考场内的老师们一听,都笑了一下。冯书记忙制止说:“张老师,你是么样能抱这种态度呢?你要回去,就先走你的。”

出了考场,吴四玉,王巧珍显得闷闷不乐,沉默寡言。几个男老师,虽说心里没什么把握,但还在故作轻松地谈论那几个题。

带队的冯校长见两个女老师没吭声,就问:“怎么?自我感觉不理想?”

吴四玉叹气道:“这还是十多年前读过的书,《狼》那篇文言文,我们的张文学老师上都没上。他个老东西当时只顾忙他的桃色事件去了。”

冯浩笑了一下说:“那也不能全怪他,当时文化大革命,老师有权淘汰学生难懂的课文……”

我对《狼》这几句的翻评,是完全有把握的。记得上学期上此课,红星小学的杨元和校长,还来听了我的这节课的。

杨元和在教研会上说:“连老师讲的《狼》,小学的学生都能听懂……”

所以,我不用为语文课操心,担心的是,怕自己的数学题出问题。

回到学校,快到了放晚学的时间。冯友运:“把老师们吃点亏,去给我家栽一个里的秧。”

冯友运的母亲和哥都是残疾人,再加上友运在校又很结人缘,全校的老师,在校长冯浩的带领下,去他家帮忙栽秧。

在冯友运家吃晚饭的时候,由于他家贫寒,虽无鱼肉,但烧的一盘子黄鳝还是很可口的。这是友运的哥去用篓子下的,也是为了栽秧时好招待帮忙的人。

几个不够条件,没去参加考试的老师,就高兴地在桌子上扯酒。但我的心里总不踏实,不会淘汰吧?

只过了一天,通知就下到学校里来了,就是吴四玉、王巧珍两位老师落选了。再过两天,录取的还要去县里参加复试。

到了星期天,冯校长,冯友运和付志强三人,也是陪着我们骑自行车去县里参加考试。

在路上,冯浩叫我们别紧张,发挥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他们越是这样说,我的心里就越沉重。

付志强,冯友运还说:“要十年才够资格参加考试,我们还要够等。”

考完县里的这次复试,说市里还要最后考一次。我们几人也感到烦恼,对这次县试,也没做什么指望。

五月中旬的一天,是个星期六。下午,我在槽坊里打坯子做酒,文三清老师到我家来说:“连老师,恭喜你!这是通知。”

我一看,是县里被录起了,他说:“听说市里可能六月初就要考试,这半个月,你再莫做酒,就好好的复习一下。”

星期一,我来到学校,大家都祝贺我,冯浩也叫我交相片办准考证。

我说:“这有么事值得恭喜哟,市里的考试更难。”

徐延兵安慰说:“我们横店,只录取七人参加市里的考试,这一次,你一定要冲上去,我们也显得有劲一点。”

星期二,横店教育组又来了通知,通知我到横店镇住下来复习。

我临要走时,陈胜兰死命地要求我、陈敏林、陈伯来三人就住在她家。她也请了半天假,跑回去收拾房间。

我们背着行李到了教育组,书记冯明初说:“今年,是民办教师公开招聘转正的第一年,这是最后一关,安排你们脱产半个月,来横店住下来学习,教育组每天补助你们两块钱的生活费,目的就是为了你们摆脱学校和家庭的干扰,望你们努力学习,千万莫错过了机会。”

他说完,会计彭树平就给了我们一人三十块钱,叫我们自己去找房子住下学习,学校和家里的事,一概不管。

我们来到陈胜兰老师家中,她将一间房已收拾干净,搁了三个窄铺,将堂屋中的大桌子也搬进来了,三人坐在铺上,就可以在桌子上学习。

安排好了之后,她就回学校去了。我们就用带的米,在街上买点小菜等东西,在她家中自己做饭吃。

吃中饭的时候,陈伯来不解地说:“陈胜兰怎么对我们这好?”

我说:“你们不知道?他的公爹梅校长,就是在这个房内自杀的。她的丈夫梅刚锋在重一中学当校长,每天去得早,回得晚。陈胜兰一个人在家中怕鬼,是叫我们来做伴的。今天说穿了,你不会怕事吧?”

陈伯来笑道:“三个大男将,还怕事?那真是笑死鬼。”

边吃饭边谈时,陈明林也说:“我们这次来脱产学习,还有补助,应该感谢冯明证,我们这六个人都是沾了冯明证的光。”

我也听不懂陈明林的话,他说:“冯明证是冯明初的弟弟,你再懂吗?”

我哦了一声,算是尽在不言中了。

接下来,我们紧张的自学复习就开始了,我们三人中,考的是两个科目:陈明林考的是初中数学,我和陈伯来是考的初中语文。

陈明林说:“我这次是不作么指望的,我的数学,平时总是教的初中一年级,初二初三的数学,我从没教过。又没有同伴可问,他们那四个人,也全是考的初中语文。”

陈伯来说:“连老师,莫保守,互相学习嘛!”

我忙说:“别笑我了,我是三年自然灾害在学校里混了三年初中,你是正牌的孝感高中的毕业生,我应向你问才对。”

就这样,我们三人就夜以继日地复习起来了。连每天晚上梅校长很晚才回家,见我们都在学习,也不多打扰,一人给了我们一支烟后,就回房睡了。

一直复习到5月30日,春环突然来把信,说爹爹去世了。

唉!我愁眉苦脸地对他俩说:“冯书记为了我们安心学习,叫我们学校和家里的事一概莫管?这……”

陈明林忙说:“你这个人苕不苕?这么大的事,是么样能不管呢?快回去,快回去。”

我回家耽误了三天,一复了山,我就来了。

我还带了很多剩菜,因怕学习打瞌睡,只带来了一斤酒。

晚上边喝边谈时,陈明林说:“要不是学习太紧张了,我们是应该去送葬。”

我说:“说都不应该,我自己耽误了几天,是推不脱。”

教育组来了通知,说后天就要到县里去参加市里安排的最后一次考试了,叫我们明天回家,后天好去县里考试。

我是前一天的晚上,到县里清浩家中去歇的。这是我母亲对我的关心,我回家给幺幺办丧事的时候,我母亲也说幺幺死得不是时候。

母亲叫我到县里去考试时,再不要一大清早骑车往县里赶,怕误了点,就是误不了点,跑得气喘了的,也不利于考试。



第二天,我来到了考场。我那科的考场监考人,是陈胜兰老师的大姐陈淑兰老师,我认识她,她还不一定认识我。

打了预备钟,我一进考场,陈淑兰老师在考场里擦黑板。这样严肃的场面,遇见了家乡的老师监考,我心里一喜。

见进考场的人还不多,又没有打第二次钟,卷子也没来,考生和监考人说几句话,也不算什么违规,就说:“是陈榨塆的陈老师吗?我是左港小学的连传浩,和你妹妹胜兰在一个学校。这一次复习,我们三个老师,在她家住了十几天,吵闹的我们都不过意。”

陈老师也说:“我对你有点印象,中午考完了,到我家去吃饭。”

我说:“谢谢,去不了,我们有安排。”

等考生都进来了,我俩停止了谈话,各自悄悄地走开了。

我这个考场,一男一女两个老师监考。考场外,不时有市里的巡管人员进来查看,照得很严。考场的气氛,确实紧张。

我发现,那个男老师本来是在我这一边走动监考的,陈淑兰老师一见,她也到我这边来走动。那个男老师见状,就到那边去了。

我心里一喜,是她故意将他挤到那边去的。见是一个熟人在我身边走动,我的心里也踏实多了,心里也不紧张了。

这一场考的是语文。一开头的题是,在四个汉语拼音下写四个汉字,是四分,就把我难住了。

我感觉到陈老师从我身边走一次,就看一下填汉字这一题。见我抛开此题,而去做后面的题,可能她也猜到我这题不会做了,后面的题,不管做的是对是错,毕竟是在往下做。

可又一个题,将我死死地难住了。这道题是:指出下列每组词的关系,并作图表示:①学生、团员。②书记、干部、党员。③蔬菜、萝卜。④生、死。⑤输、赢。

我一看这个题,人硬是急得要哭,这个题是五分,可我完全不能动笔。

该做的题,都做了。考场里,一半的人交了卷。我又翻到头检查,仍对着在汉语拼音下填汉字的题发呆。

陈老师走过来一看,见我此题仍没做,她就慢慢地走开了。过一会,她跟那个监考的男老师耳语了一句,就出去了。

我见已有一大半人交了卷,也交卷出了考场。

出考场走不多远,就听一个女老师对一个年纪很大的男老师说:“拼音填汉字应是‘精益求精’四字。”我听后深感惭愧。

我找到了从另一个考场出来的陈伯来,问他那个作图表示的题,他蹲在地上,顺手拣了个瓦片,在地上画着对我说:“①学生、团员。是交叉关系,做图为……”

我们站起来后,陈伯来对我说:“这是高中语文中的逻辑学题目,这五个小题,是很简单的。没见过的人,是有点困难。”

他说他的四个汉字也是填的“精益求精”。我不听便罢,一听,心里闷得慌。

接下来的考作文,进考场后,我的心一直安定不下来。刚才和陈伯来一比,我就明显地少了九分,再还有做了的也要扣分呢,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这时,作文试卷也发下来了,我一看作文题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我一见这个作文题,头脑就发胀。

它的比喻意义很清楚,就是要针对学生的个性特点,做好学生的教育工作。

可是,由于对语文考糟了的放不下,这篇作文一直是词不达意,写完了之后,自己写的到底是记叙文还是议论文,自己也说不清楚。

交了作文试卷,走出考场,自己有气无力地向汽车站走去。

母亲和清浩是叫我考完了去他们那里吃中饭的,可考得这么糟,我去了,大家肯定会从我的神态上看出我没考好,这不搞得一世界人不愉快吗?

走到街上,遇见了陈淑兰老师。

她拉我到墙边,小声埋怨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哟,既然你开始跟我打了招呼,我总要帮你一下呀。我跟男监考老师说去厕所,其实是……,我总会想办法的,等我进来,你已经交卷走了。可是……唉!”

她埋怨过后,又关心地问我其它题考得怎么样?我边离开她,边说:“考得还可以。”

可以个鬼!人家对我这么关心,我也是想安慰她一下。她叫我到她家吃饭,我谢绝了她,逃也似的走了。

公布成绩的那天,我的一线希望也彻底完了。要135分以上才能录取,我是117分,差得远。

不但我,陈明林,陈伯来分别是125分和133分,都没有录取。

虽没录取,心里只是个把星期不舒服。人家陈明林,陈伯来,都是高中生的底子,不也落榜了吗?

冯明证等四人录取了,我也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们都是不到三十岁的人,我已四十岁了,他们高中毕业后就进了学校,知识一点都没丢掉。年龄和知识上的差异,是铁的事实,我只有这样搞自我精神胜利法,才很快地忘了此事。

再说,我还冲到市一级的考场去见了个场面,熟悉了一下考试的难易程度和考试内容。

左港小学,乃至整个大教片,不也是一个没考起吗?自己何必想不开呢?

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之后,又追补了一批指标,凡是考了120分以上的人,全部录取。

这一次,确实对我的打击很大。原来,市委有一个领导来黄陂视察,他一听黄陂汇报的民师考试转正的情况,就发了脾气,说这是政策兑现的第一年,转正人数太少了。就将分数降到了120分,市里又重新给黄陂补了指标。

这一次,对我的打击,使我到了学校后,明显的话少了,再也根本不和年轻的老师开玩笑。

谭焕扬的办公桌和我在一起,他见我心情沉重,总是逼着递烟给我抽,跟我讲笑话。

清浩也专门回来安慰我,他说,这是谁也帮不上忙的事。

无外乎是,叫我今后再经常将相关的知识抓紧自学一下,机会还会有的,两三年就要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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