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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夫人 | 高耀洁,雪花为你飘落长空为你澄明

荣夫人 明月清辉2
2024-10-06



我了解高耀洁医生,自2003年她被评为“感动中国年度人物”始。“2003感动中国年度人物”颁奖辞如是说——


这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但她在实现“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的人生理想的道路上却迈着坚定的脚步。
她以渊博的知识、理性的思考驱散着人民的偏见和恐惧,她以母亲的慈爱、无私的热情温暖着弱者的无助冰冷。她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推动着人类防治艾滋病这项繁重的工程,她把生命中所有的能量化为一缕缕阳光,希望能照进艾滋病患者的心间,照亮他们的未来。


后来,我看到了一本书:《高洁的灵魂——高耀洁回忆录》2010年增订版。

回忆录的封面写着这样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当什么英雄。但是,是谁把第一个艾滋病患者送到了我的面前?使我从那一天起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谁让我是一个医生,谁让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谁让我从小就在圣贤的教育下长大,谁让我见了受苦的人就难以心安,谁让我见了黑暗和罪恶就怒发冲冠……

第一个送到高耀洁手上的艾滋病患者叫巴某,是郑州某部队医院收治的,腹部有肿块,高烧不退,迟迟未确诊。该医院请高医生会诊。会诊完毕大家仍莫衷一是。高医生回去后查找大量资料,她在图书馆看到一篇关于艾滋病的文章,感觉巴女士的症状像艾滋病,于是要求医院化验HIV抗体。结果化验结果阳性,令医护人员大吃一惊。再对巴某的丈夫和子女一一做了HIV抗体化验,结果都是阴性。为了核实此病,化验经受人员连夜带着病人及家属的血液标本进京请中科院检验科化验,结果和河南的化验结果相同。


后来才知道,巴某本良家妇女,是因为做子宫切除手术输血患上艾滋病,42岁去世后,丈夫痛不欲生,心疼又愧疚,因是他主张给妻子输血。于是妻子下葬后,他不顾雨天拿着塑料布带着折叠床,在妻子的坟前睡了十多天。


这便是第一个送到高医生面前的艾滋病患者。而且,是因输血而染艾滋病,说明血库的血已经成为艾滋病源。这个病人如果不是请高医生会诊,如果不是在会诊无果的情况下高医生四处查找资料,还不知有多少病人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患得啥病。


就是从巴某开始,高医生走上了防艾的不归路。这是1996年4月,那年高医生69岁。


高医生本是妇科医生,可当血祸祸及中原大地时,她以一己之力,以老迈之躯,扛起了阻止血祸祸及民众的重任,她以裹起又放开的畸形脚板,在这条艰难无比的路途中,一走就是13年。


13年里,她付出了无尽的心血,救治了无数的人,资助了众多的艾滋孤儿,写了无数的防治艾滋病的资料免费寄送给大众。她把一百多万资金用于帮助艾滋病人,这些钱包括她获得各项奖项的奖金、她出书的稿费、她和老伴每人四千元的工资(扣除极简约生活费)。


13年里,她承受了五花八门的压力和摧折。包括被围追堵截,包括被监控,包括自费编印寄出的防艾滋病资料被扣压,包括被污名中伤,包括儿子被关押女儿失业导致的众叛亲离……


而她承受的一切磨难,皆因她的悲悯她的善良她的付出。这样的一种伦理悖论和因果倒置,委实令人悲从中来,愤而难抑。


直到2009年,她无奈地去国。而离去,也依然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穷人。她还有那么些未竟的事业。到了米国,牵挂的依然是故国,是那些艾滋病患者。她说,我是一个医生,我的病人在中国,我的事业在中国,我的责任在中国。她说她本应在这个救死扶伤的高尚岗位上一直工作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她说只要在自己的国家里还有条件从事防治艾滋病工作,她是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岗位的,就像战士不放弃阵地。但是,她不得不走了,在82岁的暮年。


在米国,她也未去安享晚年,她孤身一身,以病弱之躯,在局促的小屋里,整理资料,撰写书籍,活到96岁,仍还有未竟的事。

2007年4月20日,国际天文联合会小行星命名委员会将38980号小行星命名为“高耀洁”。遗憾的是这个令人荣耀的讯息过了一年半,直到2008年9 月被北京一家非政治杂志《科学导报》发表后,到了12月高医生才知道 。那天, 一个山东朋友电话高医生说:“祝贺你!你是我们山东的第三位小行星啊!”朋友大惑不解高医生竟然不知此信息,他说,孔子、孟子是另外两个被国际天文组织用来命名小行星的山东人。高医生还收到河北一位刘先生的贺词:“光耀长空,圣洁明莹。青史几人,获此殊荣。”


高医生说,名利等身外之物早已不能使她萦怀,而追名逐利之徒历来为她所鄙视,但这个并不附一分钱奬金的小小荣誉,却真正让她感动了 。她感动地说:“年逾八旬,来日无多。想想在浩瀚的夜空中,在灿烂的群星里,有一颗并不明亮的小星星,上面留着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这颗小行星有多大,亮度是几级,肉眼是否能看得见……也许她只是围绕着大阳旋转的一块大石头吧。但是,我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即使我的生命结束了,我的躯体化成尘灰以后,这颗小星星还要高高地在太空中 注视着地球,注视着中国,注视着艾滋病这场世纪灾难的结局……这一切我是看不见了,但它能看得见!”


高医生还说:“这对我确是莫大的安慰。它印证了,我一生所受的千灾万难,几十年呕心沥血的奋斗,包括所受到的一切横逆和摧残,并非是毫无价值的虚空舆枉然。只要有这様一个报偿,我就该满足了 ……”。


傅国涌先生说,高耀洁堪比德兰修女,说她可能没有德兰修女做得多,但从她身上可以看到德兰修女的影子。其实,高耀洁是另一个德兰修女,而不是影子。她不必德兰修女做得少,却比德兰修女牺牲得多、承受得磨难多。


希拉里对德兰修女怀有崇高的敬意,她曾说“我给德兰修女提鞋也不配”。而希拉里对高医生的崇敬,也在在见证。


高医生离世了,在异国他乡,身边没有一位亲属。她无疑是孤苦的。远隔重洋,想起她的祖国她就流泪。但因为她的良知,因为她的伟大,她不会孤单。她生前走后,都有无数人景仰她怀念她。


网络无界,满屏尽是高耀洁。河南以至国之全域疆土,应是满地白花,一如今日晶莹的雪花,都是对高医生的深切追悼。您做了啥,人心知,天看得到。还有那颗小行星,亦在长空明照。


(2023·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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