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刚过,晨晖初露时分,我来到樟树下,欣赏它的风姿。阳光是个伟大的魔术师,神创世界头一道便是“要有光”,其中又数清晨的初阳与黄昏的夕阳更显韵味。初阳的照耀下,整棵樟树都浸润在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每一片树叶都在向着阳光伸展,都在吮吸秋日的最初几缕阳光。镜头前的这一丛新叶,相比老叶子它们的姿态更显从容,有一种自在的欢欣,给它周遭的肃穆氛围注入一份轻灵的元素,这或许是生命新陈代谢的根本所在。
即使虫噬痕迹斑斑的老叶,对着晨晖望过去,也像是一件艺术品,素朴又精巧。
我想起两周前的那棵秋芽,而今安在哉?先凭方位感觉确定一棵疑似嫩枝和芽,再从手机中翻出两周前的照片,仔细辨认图片中芽周边的枝的数量、位置与生长方向,与疑似枝与芽对照,最终得到确认。周周前的子弹头状的芽,两周后展露两片新叶,造型酷似海鸥展翅。以手触摸,它们的叶柄还是扁扁的一片,还未及长成圆柱形。
这是两周前的模样。谁人有慧眼,能看出两周后它的姿容?
在树下,我最喜欢仰望树冠,樟树的树冠尤其适合仰望。树干秀挺,将视线一路引领至近二十米的高处,再在这个位置散开它的枝枝叶叶,温柔相待自地面高升至此的视线,让它“解鞍少驻初程”。主干与老桠几乎不生枝叶,使得树冠内部开阔疏朗,视线在其中穿行无碍,这更见出樟树对树下君子的呵护之殷。
高天上流云是一种景致,但倘若流云未至,万里晴空,这种单调乏味的虚空是视线之“难以承受之轻”。当此之际,像我这棵樟树的树冠不啻是对视线的拯救。它有足够的内容,可以满足视线对丰富性的追求;它同时有足够的高度与宽度,不致视线有逼仄之感。樟叶繁而不密,恰到好处地裁剪天光,引来天空作为它的景深,这一点尤得视线之欢心。瞻望的目光是极其刁钻的鉴赏师,它渴求高远但讨厌虚空,心慕丰富兼要求层次,而成年健康樟树的树冠却能完美地契合它的需求,足见造化弄人也能怜人。
玉兰暗红色的蓇葖果,造型颇像义乌红糖大麻花。我在树底下捡到一颗掉落的果,果皮绽开,露出里面鲜红的种子,以手抠取,显出靠下一端有白色丝线与果体相连。
附近另一棵玉兰,树身上上下下开出不多不少一批花来。这是具体哪一种玉兰,为何在此际开出一批花来,都留待下周,容我慢慢查找资料再作分解。
三十年前的暑假,我还在田地里干活,对水稻是再熟悉不过了。不同的是,这里是单季稻,我之前劳作的是双季稻,在白露节气还在分蘖过程中。
今年见过的最大株型的紫薇树。满树红花,热烈又温柔,像古典中国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