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兵妻子自述(四)|“你只要仔细听好我们的话,我们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续)
在旁的黄晓翠则附和道:“你难道不听邵兵的话呀,邵兵信上不是说了‘有你在,家才在’吗?你不要家啦?”
那时的我,一旦触及家庭、老人、孩子,我内心就会同样崩溃。家在,这是邵兵的希望。我要守护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不被拆散,也为了不辜负邵兵付出的一切屈辱。
邵兵这封家书,让我感到了绝望与无助,无奈之下,我向赵志功等人提出:但我不会做笔录啊......
赵志功立马说道:没关系的,你只要仔细听好我们的话,我们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在他们事无巨细的指导下,我被迫开始了第一份虚假笔录的连蒙带猜过程……
他们是分工合作的。上午,赵志功坐在我对面桌后左手边,负责提问和语言、微表情提示,对面右手边人员主要是打字和补充提示。他们一边提问,一边用言语、表情不停提示我,如果我猜对了他们的旨意,他们就会露出满意的表情,将我的话记在电脑上,然后开始下一个话题。如果我猜得与他们需要的不一致,他们就停在那里不再记录。赵志功会说“不对”、“再想想”,然后有针对性地语言提示...
这天上午,坐在我左侧的是黄晓翠,下午一班换成另外一位二、三十岁女调查员,坐在我的右边。她们的椅子垂直我的左右侧,紧挨我,同样刻意回避摄像头。她们是专门负责近距离提示的,我每次猜测基本会侧脸看她们提示,她们则用面部表情、轻微的“嗯嗯”“哎”等声音或轻微地点头提示我猜对了;如果不对,则眼睛不停地眨,着急起来嘴里会轻声说“不对”,还有时是双手撑在椅子面上,身体左右摆动,或者轻微摇头、点头、皱眉。
笔录正式开始了。赵志功让我听好他们的提示,陈海顺则电脑上开始了操作,先问了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之后,赵志功们开始提示栽赃钱送到谁家了。
只听到陈海顺嘴里突然冒出两个陌生的名字,我很疑惑,问道:他们是什么人?”陈海顺连忙解释:“他们也是纪委的,是我们同系统的。”这一提示,让我立马明白他们提示的是和他们同在纪委工作的、我的表姐夫张某华了!我随即问:“是张某华啊?”赵志功听后非常满意,陈海顺则随即打在电脑上。
编到张某华,我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因为,既然能编他们同事,那肯定不会对他有影响的。我立马对他们发誓承诺的确信不疑了。赵志功接着问:“是什么时间把钱送到张某华那里的?”我联想到他们的话:他们说过邵兵编的收钱时间是从兼任总经理之后,还说只有家里的现金多了,才会想到送到亲属家。而且,2016年孩子们在外上学后,我和表姐两家就很少走动了。赵志功同时在旁边继续提示着,我就猜出:“是2015年上半年吧?”赵志功们当时没有太反对,陈海顺就往电脑上记录。
赵又接着说:“是多少钱呢?”
这几天他们给我讲很多例子,金额无一例外是上千万的,他们又反复说邵兵“承认的金额巨大“、“金额大了才需要转移”,我想既然下决心“配合”编造,就完全按他们要求去编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符合他们的要求。
我举起右手的食指,对着他们问到:“100啊?”后面的“万”字,我是坚决拒绝说出口。赵志功不高兴地说:“不对,再想想.....”陈海顺则停在那里不记录,望着我。坐在我旁边的黄晓翠皱着眉,眨着眼睛,我又伸出中指,问:“两百哪?”,黄晓翠轻声发出“嗯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赵志功也露出满意的表情,转头对陈海顺故意大声提醒:“你记下,是200万元!”——对“万元”二字特意大声强调着。陈海顺赶紧往电脑上记录。我知道这就是猜对了。
赵志功又接着一步步提示,当提示到钱是怎么“送”到表姐夫家的?”我想,200万元的现金肯定很重,张胜华又是我家这边的亲戚,肯定得编成我和邵兵一起到他家才合理。于是我猜成:“是邵兵和我一起送到表姐夫家的”,这时明显感觉赵志功很不满意,他呵斥道:“那你们是怎么去的?”我想总不至于步行或骑电瓶车去吧?于是猜成“邵兵开车带我去的”。这部分猜测非常卡顿,他们三人明显很不高兴。赵志功继续喊道:“他家住哪里?”,我说住军分区大院啊,因为我第一次猜,没有经验,一直不理解他这部分的提示的含义,总是猜不到他们想要的。这部分的猜测,赵志功明显很生气又很无奈,就让陈海顺先按我猜的输入了电脑。
猜完了这节,赵志功说:“还有呢?继续往下说。”
有了他们刚刚的承诺,并一开始就让设计编到他们同系统的同事家,应该是事先商量设计好的,因为我表姐平时对钱是很在乎的,没有发生的事让她同意拿出这么一笔巨款,绝对是不可能的,那应该是商量好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钱应该是真的可以“技术处理的”。想到这,我也只能按他们要求继续往下猜了。
赵志功接着说:“你听好了,这个人是和你关系最亲的人。”我一听就明白了,他们开始捏造我姐姐了。
赵志功直截了当说:“邵兵说了,这次不止‘送’一次吧?”我问道:“那是两次啊?”
赵又继续问:“具体是什么时间呢?”因为本身就是捏造的,我无法编出具体日期,就试探着继续问:“那是不是分成上半年和下半年?”他们没有否定。
赵志功继续直接提示说:“邵兵说了,第一次他没有去。”我疑惑了,姐姐家在南京江宁,我又不会开车,我一个人怎么去呢?赵接着提示:“邵兵有个驾驶员吧,他叫什么名字啊?”我立刻明白了,他们设计的是驾驶员带我去的。
赵志功为了编造得更加真实一些,还提出过要我详细编造我姐姐家客厅的摆设,坐在哪里谈话的、装钱的包“放”在哪里、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他们,我和邵兵根本就没有去过,没办法描述我姐姐家的摆设。后来陆燕等人也试图提示过一些,我坚决没同意,因为只是作为假案的锦上添花,之后他们也就不再太坚持了。
赵志功接着一步步提示,我就一步步连蒙带猜……
猜“金额”,我仍然举右手食指从100开始猜......
因为编到姐姐家的金额总数实在太大了,而且还逼我编很多细节,我感到实在太荒唐了。从这部分开始,我动摇了,不想再“配合”编下去。
赵志功开始发火,威胁我称若我“态度”不好,他会“向省里汇报,省里领导一生气,不会对邵兵有好处的!”,其他两人也附和着威胁着我。
中午结束时赵志功等人站起来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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