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岁体操名将再战东京奥运会!比体育精神更励志的,是冠军妈妈们的自我迭代
看点 受疫情影响,2020东京奥运会终于在今天迎来开幕。本届奥运会上,史上年纪最大的在役体操运动员丘索维金娜,将以46岁的“高龄”拼搏在赛场上。这位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传奇女将,曾为了救子而挑战体能极限,令全世界动容;如今,完成母亲使命的她,继续为自己而战。和丘索维金娜一样,如今正有越来越多的女运动员,在成为母亲后,开始重新续写自己的传奇。她们的生活也不止于“推娃”,更有自己要“到达”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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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周滢滢 编丨Jennifer
2020东京奥运会,因为疫情的延误,终于在一年后的今天迎来开幕。这也成为历史上首次延期举办的奥运会。
在本届奥运会上,有一位传奇体操女将,再次聚焦了全世界的目光。
她就是乌兹别克斯坦46岁的体操运动员丘索维金娜,被很多人亲切地称为“丘妈”。
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位连续7次参加奥运会的体操运动员,丘索维金娜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这次,她将续写自己的奇迹,征战人生中的第8届奥运会,并在开幕式上本国代表队的升旗手。
女子体操项目的运动生涯向来非常短暂,通常女子体操运动员的巅峰期很难超过2个奥运周期,也就是8年。
而丘索维金娜,却从16岁到46岁,连续30年奋斗在赛场上,成为史上年纪最大的在役体操运动运动员。她的体育生涯,漫长地像一场马拉松。
对于全世界的观众和粉丝来说,她在比赛中能否赢得冠军,甚至能否拿到奖牌,都已经不再重要。在赛场上能看到丘索维金娜的身影,已经成了某种精神上的激励。
“你未痊愈,我不敢老”
正如白岩松曾评价丘索维金娜说:“她是体操史上的奇迹,是一位伟大的运动员母亲。”
丘索维金娜的传奇体育人生,的确和“母亲”这一身份,密不可分。
这个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姑娘,在7岁时因为展现出了体操天赋,被父母送去体操队。
1991年,16岁的她代表苏联参加美国世锦赛,赢得2金1银,开始在国际上展露头脚。
一年后,苏联解体后,她代表独联体参加巴塞罗那奥运会,并在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届奥运会上,一举夺得金牌。
后来,乌兹别克斯坦宣布独立,她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尽管训练条件非常落后,只能用一些过时的、不安全的器材,但是不服输的她,依然撑起了一个国家的体操门面。
她还开发了许多新动作,在国际体操联合会中,甚至有2个跳马动作,1个高低杠动作以她的名字命名。
1997年,22岁的丘索维金娜结婚,和同是运动员的丈夫过上了平凡甜蜜的生活。伴随着大儿子阿廖沙的出生,24岁的她也到了退役的年龄。
可是,每次看到运动员们训练的身影,她都止不住内心的冲动。在丈夫的鼓励下,她又从家庭重回赛场。
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简单而纯粹地与体操相伴,为祖国而战,命运却给了她猝不及防的一击。
2002年,她年仅3岁的儿子被诊断患上了白血病。丘索维金娜和丈夫变卖了所有家产,还是难以筹集到足够的医疗费用。
她决定,通过比赛来筹集资金,参加一切能参加的比赛项目,因为一枚金牌可以获得3000欧元的奖金。
接下来,这位母亲开始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不仅从跳马向全能型选手转变,而且一次次打破年龄和体能的极限。
2002年釜山亚运会、2002年体操世界杯总决赛、2003年阿纳海姆世界体操锦标赛、2005年墨尔本世界体操锦标赛,丘索维金娜先后获得6枚金牌、1枚银牌。
如此亮眼的成绩,让丘索维金娜一举成为国宝级运动员。
可儿子的病情,始终令她牵挂。
2006年,当她得知国内有限的医疗条件已经没有办法救治儿子,而德国对于白血病研究更深入,可以提供更好的治疗时,她同意加入德国国籍,代表德国比赛,由德国体操协会承担儿子的医疗费用。
这一决定也让这位母亲背上了“卖国”“叛徒”的骂名。
她默默承受,继续奋斗在并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体操赛场上。欧锦赛上,她为德国赢来首个欧洲冠军奖牌;北京奥运会上,再次为德国拿下跳马银牌。
赛场后方,儿子的病情也开始有明显的好转,直至痊愈。
丘索维金娜和儿子
渐渐的,丘索维金娜的事迹也开始为大家所熟知。
这个为了给儿子看病,始终以顽强的意志力、带着满身伤痕在赛场上拼搏的母亲运动员,开始被大家尊称为“丘妈”。
她说,“儿子就是我全部的生命。只要他还生病,我就一直坚持下去。他就是我的动力。”
“你未痊愈,我不敢老”,丘索维金娜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
完成“母亲”的使命,
为自己而战
如今,儿子的病已经痊愈,卸下了巨大压力的丘索维金娜,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女子体操的黄金年龄一般在15-20岁,而“高龄”的她想要续写传奇,就必须承受更为高强度、高负荷的训练。年轻运动员可以做出的高难度动作,她要花费更多时间,完成挑战。
除了对抗身体机能的衰老,她还要克服内心的障碍,以及世俗的眼光。
毕竟,每一次走上赛场,她面对的是比自己儿子还小的运动员。
曾经和自己一起比赛的对手,如今要么退役转行,要么早已成为教练,只有自己还年复一年地站在赛场上。
丘索维金娜(右二)
很多人不理解,既然儿子已经痊愈,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
她说:“当我小的时候,我训练,参加比赛,只想要追求结果;当我儿子生病时,我只能靠比赛去挣钱,为儿子治病。
但是现在,我终于可以把比赛当成一种享受,获得巨大的乐趣,我现在为自己比赛。”
2012年伦敦奥运会后,她告别德国,重新回到乌兹别克斯坦,希望把自己运动员生涯的最后时光,献给自己的祖国。
2016年的里约奥运会上,41岁的她,竟然选择了最高难度的动作。虽然最后在落地时出现了失误,没能拿到金牌,却得到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她说:“我每一次走上赛场,都在创造纪录。如果说过去是被迫的,现在我是自愿去创造纪录。”
领奖台上的丘索维金娜(左)
就这样,从“丘妈”升级成为“奶奶级”运动员,丘索维金娜还在续写艺术体操、乃至竞技体育史上的传奇。
今天,她的儿子已经19岁了,不仅成长为了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还当上了篮球运动员。而丘索维金娜也在完成了一位母亲的使命之后,为自己而战。
丘索维金娜和儿子
丘索维金娜的故事,也让人不禁思考,关于母亲的身份,和自我成长、迭代之间的关系。
做了母亲之后,还能否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年龄与养育,是否会成为困住女性的枷锁?
长久以来,在竞技体育这一领域,因为身体和家庭等因素,很多女性运动员在结婚生子后选择退役,已经成了一种惯例。
可是近几年,我们会发现,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女性运动员选择了产后复出,从家庭回归赛场。母亲的身份,也让她们成为赛场上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比如,连续获得两届世锦赛竞走冠军、里约奥运会竞走冠军的运动员刘虹,今年也将以“妈妈”的身份,征战东京奥运会。
刘虹
这位以身体为武器的竞走运动员,由于怀孕、生育,曾一度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连下床行走都变得困难。
诞下女儿后,尽管她还渴望着赛场,但是却又十分迷茫。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少有女性运动员在当了妈妈后还会回到赛场。
生育后的身体条件下降、年龄因素、家庭原因,成了限制很多女性的三座大山。
尽管如此,刘虹还是决定重拾自己的竞走梦想。但是,她的初心却和曾经只在乎输赢的自己,完全不同。
刘虹和女儿
有了孩子,她开始变得放松。
“如果回到原来日夜殚精竭虑的状态,无非是复制一块金牌,那意义是什么?如何享受竞技的快乐?如何既能回到赛场,又让孩子在拥有父母陪伴的环境中成长?”
在安徽黄山举办的2019年全国竞走大奖赛暨世锦赛50公里选拔赛,是刘虹复出后的第三场比赛。女儿熙熙含着奶嘴在赛场边玩,看到刘虹走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加油。
这一天,刘虹打破了世界纪录。
年龄和母亲的身份,没有成为她的限制,家庭也不是职业的终点。
刘虹在训练时,女儿在赛道旁加油
如今,很多和刘虹一样的“冠军妈妈”开始涌现,比如,跆拳道运动员吴静钰,花样游泳姐妹蒋文文和蒋婷婷、黄雪辰,蹦床运动员李丹等等。
即使在对身体要求十分严苛的体育赛场上,越来越多的妈妈们打破行业的刻板印象,看到竞技体育的另一种可能。
她们发现,在母亲这一身份之外,追求更好的自己,比一块金牌来得更有含金量。
生活不止“推娃”
还有自己要“到达”的地方
除了重回赛场,一位母亲的自我成长和迭代,还有很多种可能。
为我们所熟知的“铁榔头”郎平,让“中国女排”变成一种精神的同时,也是一位平凡的母亲。
尽管和女儿聚少离多,也没有太严厉地要求女儿,但是她身上所展现的不服输的精神,敢于从零开始的勇气,却成了女儿最好的教育榜样。
1986年,郎平作为国家队成员退役后,放弃了舒服的官职,开始谋求自我提升。
她先去北京师范大学学了半年英语,第二年自费赴美留学。带着全部身家三四百美元,她在美国成了穷酸的留学生。
从世界冠军,到异国他乡“一文不名,一无所有”的生活,这份落差,并没有让郎平退缩。这样的经历,反倒让她收获了一份从零开始的心态。
放下往日的光环,她不再计较别人怎么看自己,而是拼命学习、打工、提升自己。为了尽快在美国立足,她甘于找一份大学排球队的助教工作。
面对别人的不解,她这样回应自己的选择:“世界冠军”只说明我的过去,而一旦从女排的队伍中退下来,我什么都不是,我得重新学习本领,我得重新开始生活,必须把自己看成“一无所有”。
回归国家队后,这份自我打破、再重塑的胆识,让她将青黄不接、新老交替的中国女排,从一支慢慢退居为二流的队伍,一路披荆斩棘,重回世界强队梯队。
而女儿白浪,也在郎平的影响下,成了一位敢于拼搏、乐观上进的姑娘,还在去年参演了女排电影《夺冠》,扮演年轻时候的郎平。
在影片中,她不仅球技过硬,演技也是可圈可点,导演陈可辛赞赏她“比我用过的拿过奖的演员演得都好”。
另一位为我们所熟悉的“冠军妈妈”,人称“大魔王”的邓亚萍的自我迭代之路,更是传奇。
难以想象,她在24岁就登上人生巅峰,成为中国奥运史上第一个获得四枚奥运金牌,18个世界冠军,连续八年排名世界第一的运动员。
1998年,邓亚萍正式宣布退役。但是她不想活在过去的荣耀里,永远成为别人口中的“前世界冠军、前奥运冠军”。
只有小学三年级学历的邓亚萍,开始重拾学生身份,从昔日的奥运冠军,成为“最差的学生”。
她去清华大学学习英语,艰难地从ABC开始学起,甚至重新练习26个字母。毕业后,她又动身前往英国留学。
在剑桥读书时,邓亚萍绝大多数时光都在图书馆度过;为了节约时间,她直接在图书馆的餐厅吃饭。
就这样,不服输的她,硬是一路死磕,接连拿下了英国诺丁汉大学中国当代研究专业硕士学位和剑桥大学的经济学博士学位。
攻读博士学位期间,邓亚萍结婚,迎来了儿子的出生。
成了母亲的她,又一路跨界,从政从商,自我学习和提升的脚步一直没停。
邓亚萍始终认为,人生很漫长,不是说拿了世界冠军就结束了。
对待儿子的成长,她也希望能有更长远的眼光。
“我们不要着急,这一生得学多少东西啊。现在的社会进步太快了,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一定要善于学习,掌握一套适合自己的方法论,这个最重要,而不在于到底考了多少分。”
邓亚萍和儿子林翰铭
不可否认,无论在人生赛场上多么叱咤风云的“冠军妈妈”,在育儿这件事上,一定都会面临全新的难题和挑战。
光辉的履历,无法在下一代身上复制;上一代不服输的拼劲,也许到了儿女这里,变成了岁月静好。
但是在母亲这一身份之外,她们无疑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这样一种自我迭代、自我实现的勇气,何尝不比体育精神更励志,比苦大仇深的推娃,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