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 I 京东官博
作者 I 李东阳
报道 I 李东阳朋友圈
“凡是长期业绩不好，从来不拼搏的人，不是我的兄弟。”
几天前，刘强东在高管会上的发言给今年的618增添了许多额外谈资，也给东哥的“兄弟论”写下了最新的注脚。2022年：“所有成功都离不开兄弟们的努力和坚持”，“我一直在思考应该为兄弟们做点什么。”2023年：“我不会躺平，也希望兄弟们绝不躺平。”2024年：“生活第一，工作/事业第二的人，不是我兄弟，是路人。”而在“兄弟论”之外，这些天围绕京东、刘强东的话题也始终牢牢占据着舆论的中心点：五年的老员工自曝遭遇公司“断崖式分手”、微信群跨国遥控618、00后员工内网留言“什么时候被pdd收购”被辞退，以及这次的严抓考勤和“狼性训话”。由于涉及太多“打工人”敏感的话题，以至于海量的网友们不再像过往抱着吃瓜的心态看热闹，而是从中找到了深深的代入感。京东与刘强东本人也在这场巨大的舆论攻伐战中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非议。
网络暴力的始作俑者从来只有有两批人，一批造神的人，一批毁神的人。2年前，在一份全员信中，刘强东提了19次“兄弟”，署名是“你们的东哥”，兄弟文化在京东根深蒂固。
其中的原因不难猜测，网上流传的京东严苛的考勤制度让众多打工人破了防：过去，京东午休时长达2个小时，甚至可以熄灯睡觉。但在最新的考勤制度中，要求午休时间缩短至1小时，12时至13时期间不得熄灯。过去，京东有员工一年里代打卡近百天，每天四点就下班，但是能领到全额薪水，据统计内部代每月打卡的人次高达 1.4 万次。在最新的考勤制度中，严禁代打卡行为，一经发现将严肃处理相关人员；非工作微信群全部解散等。支持者认为，公司不是慈善机构，面对一堆薅公司羊毛的人，抓考勤难道有错吗？你坐在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做。反对者认为，当一个企业开始抓考勤的时候，它就开始完蛋了；这是中国企业的独门绝技，业绩不好抓考勤抓打扫卫生。见诸于报端的都是被挑选的“吸睛”话题，但少有人关注的是，刘强东在开始这番“狼性训话”之前，首先宣布为全体采销员工涨薪20%-100%。在京东集团今天的官宣中提到，自2024年7月1日起，通过一年半时间，京东采销年度固定薪酬由16薪提升至20薪，业绩激励上不封顶。
但对于网络而言，升职加薪多数情况只会招来妒忌，而批判资本家对打工人的压榨往往是最大的流量来源。作为商业组织，京东要为业绩负责本无可指摘。企业与员工是一段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但太多的人在这段关系里掺杂了过多的情感因素，没有分清这段关系的好与坏是建立在“业绩”的地基之上的。刘强东的“兄弟”是建立在共同商业目标上、一种上对下的“套近乎”，但太多的人将其误解为“一奶同胞”的兄弟情谊。
大众对企业家的评判从来都是非黑即白的两极，没有中间地带。当京东严苛的考勤制度刺痛了一批人的神经，多数人愤怒的是刘强东一个资本家的嘴脸。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你很难想象如今这个“资本家”在不久之前还是旁人不能企及的高度——他演绎了中国传统价值观下富人的顶级生存哲学：富而能仁。不可否认，刘强东是互联网时代企业家造神运动的受益者，也是流量时代“人设经济学”的最好侧写。除了那些“豪捐149亿！刘强东成为中国首善”的“云端”故事，围绕刘强东的富豪叙事学有太多充满人情味、接地气的表达。回村过年给老人每人发1万块、给所有快递员缴齐五险一金，确保每个人都能“老有所养，病有所医”、领养10个孤儿，帮他们买房成家、国家有难，京东经理有权把所有物资捐给灾区，不用上报审批......
彼时的刘强东在这些流传于互联网各种拼凑的信息中如当下的雷军一般成为企业家群体的典范。从底层奋斗起来的他带着强烈的草莽气息和市井的智慧。人们在这个贫苦出身的企业家身上看到了自我投射，产生了一种典型的基于自我认同的偶像崇拜心理。不仅仅在于刘强东身上“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济世使命感，更在于他示范的这一条底层翻身的路径给了许多人“努力就能成功”的希望。但当刘强东的草莽气息遇到现代化的企业管理，“冲突”就产生了。当刘强东开始重新定义“兄弟”，大众的揶揄与讽刺扑面而来。人们一面责怪他不该对“兄弟们”动手，一面将他的人设调到“黑暗”的一级。但可以确定的是，对于刘强东，如今毁神的和当初造神的，大概率是同一批人。
对于大众而言，这场舆论有着明显的阶层对立成分；但对于京东而言，这场舆论攻势的目的性很强——大公司病。目前整个京东高层都在反思过去数年间在管理上出现的失误，承认京东集团体系存在“大企业病”，管理上出现严重问题。与其说这次是刘强东对“兄弟们”开刀，倒不如说东哥对京东的大公司病忍不了了。近几年，无论是资本市场的反馈还是业务数据上的表现，都折射出京东的难堪。而当行业集体转向下沉市场寻求增量时，京东难以避免“航母掉头”的尴尬。拼多多、抖音电商的强势崛起，都让这位电商界的“老二”异常警觉与不安。从如今的结果来说，刘强东将京东如今的境遇归结为“大公司病”的恶果。这当然并非刘强东一个人的困惑，老对手阿里也要像大公司病动刀。5月23日，在第一封联合署名的致股东信中，蔡崇信、吴泳铭直言，在过去的25年里，阿里巴巴经历了不断成长，也出现了一些“大公司病”的症状。而不久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璩静风波也最终指向了大公司病。在5月9日的一场百度内部活动上，李彦宏说，崔珊珊（百度集团资深副总裁）点出了多项“大厂病”。而早在今年1月，字节CEO梁汝波也坦言，最大的危机感，是担心字节作为一个组织，正在变得平庸，包括低效、迟钝、标准低，无法取得新的突破。他还说，不少人反馈，现在字节“该有的‘大公司病’全有了”。在过去20年间，整个互联网高速发展，乘着时代的风口，马云、刘强东、李彦宏连同他们的公司都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成为互联网造神运动下的一尊尊神。如今，风水轮流转，当互联网的潮水褪去，马云、刘强东们身上的滤镜也渐渐消失了。但正如刘强东一般，他们将风口退却企业业绩下滑的大锅不约而同地扣到了“兄弟们”头上。从如今大众对他们的指摘来看，刘强东们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踩中时代风口的普通创业者，只是大众不愿意相信罢了！但从马云、刘强东们这两年在互联网上的风评转变来看，历史的经验再次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