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 I 李子柒微博
作者 I 李东阳
报道 I 李东阳朋友圈
互联网世界的网红向来如过江之鲫，来的快，去的更快。
但相较于猫一杯、一个人的莎士比亚之流，李子柒显然是“互联网没有记忆”的绝佳反例。自2021年7月14日，在社交媒体更新最后一期长视频后，李子柒已经消失了整整3年。但这3年的时光里，互联网上却从未缺乏李子柒的身影，稍有风吹草动，便以登顶热搜的方式诠释誓着一个“前顶流”的余威。多家媒体报道了“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发生信息变更：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及大股东均由李佳佳变更为李子柒”的消息。在故意隐去时间的前提下，这被解读为李子柒复出前的“临门一脚”。但事情的真相是，这件发生在今年2月份的事早在当时就已经被拿出来炒作了一轮，但不知道为何5个月之后又被拿出来反复咂摸。
你当然可以理解为媒体同行们“流量焦虑”下对“新闻”的一种行为变异，但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粉丝们对李子柒念念不忘的期待。因为在互联网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位网红能做到在消失3年后依然拥有9000余万粉丝。更魔幻的是，尤其是海外YouTube平台的粉丝数量不降反升，粉丝订阅数从1500万增加至1770万。把时间线拉长，会发现自2021年7月14日后，李子柒的每一个动作总能引发全网关注，并总和“何时复出”自然关联。如果说这次的“工商变更”是一次“复出”的乌龙，那此前许多次关于“李子柒复出”的消息在传言中似乎险些成为了现实。2023年9月，悄悄登上热搜榜第一的李子柒，身着一席素衣出现在镜头里，她称：“在未来，我也会继续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带来更多优质内容”。而在更早的2022年12月底，随着微念与李子柒和解，彼时《中国企业家》报道称，李子柒与微念并没有分道扬镳，双方已在一些条件上达成一致，未来将继续合作，可以确定，李子柒将于近期复出。再加上当时淘宝直播一条“欢迎李子柒”的微博更让人浮想联翩。
时至今日，“李子柒复出”始终存在于媒体的传言中，而李子柒本人则对“复出与否”三缄其口。早在2021年，在彼时停更3个月后接受央视的鲁健访谈中，李子柒谈到接下来的生活规划，表示有三件事最想做：一是有关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二是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传播，三是有关青少年的引导。近日，一段技艺上的师徒对话被转述，李子柒透露了今年的工作规划：“重点去做文化非遗相关内容。”宣传非遗不止用视频，希望换个角度呈现。看得出来，李子柒对非遗很感兴趣也很执着，但从最新的回应来看，大众所期待的李子柒像3年前那样的“复出”似乎并不现实了。回头来看，李子柒的“复出”像她的那些长视频一样漫长又经过了时间的淬炼。只是令人感叹的是，目之所及，从来没有谁像李子柒一样被如此期待。
从3年前开始，关于“李子柒复出”逐渐演变成一个“狼来了”的故事，粉丝乃至网友们对李子柒的期待显然是真实的。
这当然有其崛起于2016年短视频风口的助力，但更大的意义上，还在于在“快餐式”的娱乐短视频之外，她击中了现代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在李子柒的短视频里，她红纱遮面，眉心红印，古法的工序、古朴的工具，与现代短视频碰撞出了前所未有的契合性与新意。从中国美食到笔墨纸砚，她总能将流传久远的中华传统手工信手捏来，通过对“田园牧歌”生活的诗意演绎，构筑起每一个人对古典生活的向往。
如果说李子柒的成功有在“田园牧歌”里嫁接现代商业范式的因素，但更大意义上，李子柒在视频里对现代城乡二元社会的弥补与有力回应才是成功的根源。当996、快节奏成为都市人的常态，李子柒用她的“慢”给无数人的心灵提供了一个栖息的场所，演绎也好，真实也罢，视频里那些围绕中国农家衣食住行的细致描摹与展现给予大众心灵的感受是无比真实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向海外传递中国文化的宏大叙事之下，李子柒以短视频为介质为现代人构筑了一个精神乌托邦。从这个角度来看，大众所期待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李子柒，而是自己内心那一个囊括了“山水田园梦”的乌托邦。所以，单纯从商业层面解读大众对李子柒复出的期待显然是狭隘且难以理解的，她的走红与大众期待的复出都有着深刻的社会学归因。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没有门槛才是最高的门槛”的最佳侧写。纵观多年的“网红流变史”，大众最大的误解莫过于“铁打的平台，流水的网红”。一定意义上来说，算法可以决定让谁红，但算法从来造不出另一个“李子柒”“薇娅”。究其原因，在“内容为王”的时代里，李子柒构建了一个极高的内容门槛。她可以为了拍摄一期《兰州牛肉面》特意去兰州拜师学习，也可以为了制作一件衣服，从一颗蓼蓝种子发芽收割开始历经数月......在以“短平快”为圭臬的短视频法则里，这显然是反短视频定律的。换言之，这也让模仿与复制“李子柒”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甚至不可能的事。
如果我们把视角继续放大，在整个网红界，当“退网”成为大主播的共同选择，无疑又将李子柒的复出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从另一个维度看，当屡屡官宣“退网”的小杨哥还在播，当薇娅的“退网”暗含了某些无奈的因素。正如她在短视频里所展现的超凡脱俗的世界一样，消失3年来，李子柒对商业世界的隐忍与回避，显然在网红界的名利场里保持了十足的清醒与常人难以把持的自控力。其实，在当下大网红们所面临的舆论环境与生命周期里，李子柒所面临的和薇娅一样，单纯讨论复不复出已经失去了意义。更重要的是，撕掉期待的滤镜，那份短视频时代的惊艳还会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