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教你如何做好法律尽调+撰写尽调报告

青法平台青法在线 2023-01-05

文章来源：@Ms柠檬卡洛琳（微博号）

前言：在看到一个律所招聘贴的时候，往往会发现里面的工作内容包含一条：尽职调查（Due Diligence）。在大部分的律所里，尽职调查都是初级律师甚至是实习生不可避免的一项工作内容，因此也是律所新人必须要掌握的技能。尽调虽然看上去很基础仿佛只是走个过场，但实际上考察多方面的能力，也存在极大的风险！结合律师朋友们的实践经验以及观察到新人们容易犯的错误，作者和大家分享一下做好法律尽职调查的一些心得，希望能帮到大家！

作者简介：@Ms柠檬卡洛琳（微博号），香港顶级美资律所律师，获美国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曾在美国法院实习，高分通过中美法考，以学院第一的成绩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并获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LLM学位。

一、尽调目的和意义

尽职调查（Due Diligence）普遍会出现在并购、私募、基金、IPO等非诉业务中，由于交易双方的信息不对称，所以需要聘请第三方中介来对某一家公司展开调查，包括法律、财务、业务尽调等。而律师的尽调和审计师、投行等其他机构不同，更关注公司的合规性，需要发现存在的法律问题，故而让交易双方能评估风险。在一个IPO项目中，律师需要对拟上市公司近年内所有业务资质、法律文件进行梳理，对每一个历史合规问题做深入调查，若是发现问题则需要公司进行整改，从而避免上市后风险。

尽职调查虽然看上去是一项很基础性的活，但也极其考验法律基本功，并且从某种程度上说，法律尽调也是律师这个职业的一大风险。

二、法律尽调方法及流程

根据项目大小和性质不同，法律尽调的开展方式也不同，一般来说分为以下几种：

1. 电话访谈

电话访谈也就是我们常说的DD call，通过给被访谈对象打电话问问题的形式进行。访谈的对象有公司的供应商、客户、政府部门等，有时候在做第三方尽调时要注意伪装自己的身份。所以在每次进行访谈前要切记问清楚是否能披露自己的身份以及访谈目的。在访谈过程中也会遇到受访者态度恶劣，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或者挂电话等行为，这时候就考验律师的临场应变能力啦。访谈也要进行书面记录，及时整理出访谈笔录，作为工作底稿的组成部分。

2. 书面审查

最常见的一种尽调方式。主要包括公司以下方面的文件：公司基本信息及历史沿革(工商内档)、股东及股权结构、前轮融资协议、业务及合同(资质证照及重大业务合同)、公司资产(土地房产、在建工程及知识产权相关文件)、借款与担保文件、行政处罚决定、诉讼仲裁文书、劳动人事(劳动合同)等。

3. 现场考察

很多时候律师也要去现场和公司的管理层当面交流，考察公司业务的真实性，查阅企业登记信息，走访当地的税务局、工商局等。现场考察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条件因项目而异，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非常艰苦！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因为要和公司的人面对面接触，比较考验律师的沟通能力和组织协调能力。

4. 公开信息查询

常用公开渠道主要包括：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

http://www.gsxt.gov.cn/index.html

企查查

https://www.qichacha.com/

中国裁判文书网

https://wenshu.court.gov.cn/

中国市场监管行政处罚文书网

http://cfws.samr.gov.cn/

除此之外，天眼查、中国人民银行征信中心、巨潮网、中国知识产权网等也是用到很多的信息检索网站。

一个法律尽调的流程主要是：

1. 与目标公司进行前期接触，了解公司业务并对可能涉及的法律问题进行前期研究。建议是可以读读微信公众号的文章，先了解这个行业需要什么资质证书，把所有相关的法律法规都下载下来，让自己对这个行业有个初步了解。

2. 准备尽调清单，列明初始的待确认问题和待提供文件，由目标公司开始准备。

[Tips: 初步尽调清单既要全面也要根据目标公司具体情况有针对性的列, 发出清单后及时跟公司对接人联系解释一遍清单中各问题的含义，确保目标公司理解你的诉求才能快速拿到需要的资料, 不然尽调中经常会出现目标公司提供的资料不符合需求的情况]

这里再给大家分享一个提高效率的办法，一般当公司把第一轮资料反馈回来之后，律师只有很短的时间去审阅并撰写报告，所以有经验的律师会在公司准备资料的这个过程中，就同步着手从公开渠道对公司的信息进行检索，主要包括工商信息、知识产权、诉讼处罚、执行信息、负面舆情、主营业务（可通过官网获取资料）等，并就由此发现的问题先开始进行法律研究。这样可以大大缓解后续的时间压力。此外，公司上一轮交易的文件，如交割先决文件、交割义务、披露函等，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资料。

3. 等目标公司反馈了尽调清单中的文件后，就开始了最为实质的阶段——审阅文件。这个过程中也会不时安排对相关人员的访谈，最好提前把访谈提纲发给访谈对象，并带着问题访谈，效率更高。同时也会准备补充尽调清单，但不要太多，一般以2-3份补充清单为宜。

4. 列出重大核心发现,及时向客户沟通汇报。在正式写报告前，需要将尽调中发现的重大问题以及对交易有影响的发现第一时间与客户沟通, 而不是最后一刻客户看到报告的时候才让客户知晓。尤其是针对体量盘面大的尽调, 先聚焦重点问题。

5. 最后准备完整的尽调报告。

整个法律尽调的逻辑就是：先弄清楚事实情况是什么，然后进行法律分析，再检索法规上有什么罚则，可能会产生什么影响，在量化风险后，做出结论并提出解决方案。

三、法律尽调技巧分享

1. 全面细致。法律尽调的侧重点取决于交易目的。如果是一般财务投资尽调，那么通常侧重于股权清晰、业务合规可持续、无重大不合法情况等；如果是一般产业并购尽调，那么通常还会关注生产资料情况、上下游情况、知识产权、人事劳动等问题。在尽调的过程中要全方位并且细致。

2. 深入了解行业，关注行业的法律法规。根据不同的行业特点，律师应识别自己应该关注的重点，例如尽调基础设施行业（电力能源等），可能需要关注特许经营权取得的情况及合规性；尽调连锁餐饮企业的，可能需要关注各个门店的租约以及食品类资质取得情况；尽调科技制造业的，可能需要关注生产线、土地权属以及知识产权等问题。以上仅是一般的侧重点，实践中针对具体项目往往会有针对性关注的问题，比如实际控制人的同业竞争、关联交易问题等等。

好的尽调是要让自己“搞懂一个行业”。像医药等行业，都有专门的行业监管法规，这就需要花时间做好检索，翻看同行业的其他尽调报告、查法规、请教业内人士等。每做一个尽调其实都是对某个行业法律问题的深入了解，随着知识面的拓宽和知识层的加深，在对于一个领域的业务模式、发展历史和法规都掌握了之后，做之后同行业公司的法律尽调就容易很多了。

3. 保持敏感。在尽调工作中，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你觉得“怪怪的”点。律师要始终保持敏锐的嗅觉，事无巨细。一个普遍现象就是，刚开始做尽调的时候，往往很警觉很细致，但做了几个之后就想当然觉得不会出问题，这种麻痹和盲目自信就容易滋生风险。被调查的目标公司往往会极力去“伪装”自己，隐藏对公司不利的事项，夸大公司有利的事项。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办法发现“坑”，从对方的言辞中发现漏洞，从公司提供的文件中发掘蛛丝马迹，从而寻根究底。

4. 不要割裂地看待问题。一般法律尽调会分成几个板块，但在看文件的时候，要注意把这些不同的板块互相联系起来看，不要割裂开。比如在看业务资质的时候发现某个行业对人员的资质是有要求的，那么在审阅到劳动人事那一趴时，就要多注意看是不是公司的核心员工资质都齐全。

5. 掌握沟通的技能。我就遇到打电话被人挂断、到了现场不让进行访谈的经历。所以前期要沟通协调好，如果真的在现场发生不配合的情况，也要注意掌握沟通技能，不要和人起冲突。

6. 寻求法律与商业需求的平衡。在很多时候，目标公司可能并不希望律师披露太多自身的缺点，因此律师在进行此种尽调时一定要注意平衡法律和商业需求，在不违反职业伦理道德和法律法规的前提下，明晰实际法律风险和可能缓解因素。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你拿不准，不要自己盲目下决定，多和senior沟通。

四、如何写好法律尽调报告

尽调报告就是将前期审查过的资料进行总结，对所涉及的法律事项整理、归纳，汇总成一个书面形式的报告。

实践中一般会先总结出重大法律问题汇总，后期在汇总的基础上逐步扩充成完整的报告。主要内容通常包括基本情况、历史沿革、业务经营、重大合同、资产、财务、关联交易和同业竞争、劳动人事、诉讼仲裁和行政处罚等。具体的详略可以参照自己律所过往项目的尽调报告自行体会，较为模板化，一般在业务经营部分会写的较为详细，因为不同的目标公司此部分通常存在较大区别。另外客户关注的问题必须要详细的写。

根据我自己的项目经验，一份好的法律尽调成果要做到以下几点：

1. 用简练的语言描述事实情况，不要漏点。很多初级律师容易犯的错误是，他自己看完了成百上千份底层资料，对公司的业务非常熟悉，在写报告的时候就容易把一些他觉得没必要的背景信息省略。但要知道，你的上级或者外部投资人对公司的熟悉程度是远不如你的，所以应该把所有纳入调查范围进行调查的事实都写进报告去。不要凭空想象，也不要凭自己主观判断而省略事实内容。要时刻跳出来站在读者的角度反思是不是把所有事实都描述地完整、准确，把所有的风险点都提示全面。

2. 结构清晰，重点突出。尽调报告首先必须回应客户对于目标公司的关注点，不能避重就轻，面对纷繁复杂的法律事实，律师必须要学会抽丝剥茧，提炼最关键的信息。尽调报告一般会按照不同的issue来分类，每个大分类下也会依照一定的顺序。写报告时可以多用编号，多用表格和结构图，这样看上去层次更分明、表述更清楚。

不过，细枝末节的问题，如社保公积金未缴全等，简单写一下即可，而具有风险或者对交易造成实质性障碍的问题，要结合法律规定详细写。

3. 做好扎实的法律研究。尽调的核心，除了发现问题外，也在于如何适用法律。一份法律尽调报告几十页，甚至上百页，如果出现一处法律分析错误，不仅影响专业形象，甚至会对交易产生致命影响。因此要通过多维度交叉的验证将事实核实清楚，并把法律研究做全做透，力求专业审慎。

4. 便于阅读。包括排版、主次排序、语言逻辑等，一定要便于客户阅读理解，并且尽量不要有格式或者错漏。

最后，新人要提高尽调技巧主要还是靠多练多学。所谓多练就是要多参与实际尽调项目，高质量的参与四五个项目就会对上面说的大部分内容有所体会。多学则可分为多请教和多积累，新人可以请教的对象很多，高年级律师是一方面，在项目上还可以和一同开展尽调的审计师等多交流，法律尽调和财务尽调在很多领域有所交叉，能理解别的条线的工作对于法律尽调也是很好的补充。

多积累则是要及时归纳自己学到的知识，可以是某行业的法律也可能是对某类问题的上市要求，总之就是不要浪费项目上学到的东西，因为很可能未来也会碰到类似的问题，而如果没有及时归纳总结则又会很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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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 ✎ CHL

本期编辑 ✎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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