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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妇科医院,我的身体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Doris 橙雨伞 2021-10-24


前几日,我因为要做个囊肿切除的小手术,便在某一线城市某三甲公立医院(基本是当地最优秀的医院)住了三日。


期间,我眼见耳闻了各色状况,总体来说颇让人揪心,也让我深感女性在生殖健康方面的不易。

 


“未婚=无性生活”?


有无性生活,是在妇科诊断时是一个经常性会被问到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于病情初步排查和医生确定检查方式(例如医生一般不会让无性生活的病人接受阴道插入式B超)确有一定的必要性。


但询问有无性生活这一环节,在妇科诊室却变得仿佛讳莫如深。


图/Giphy


首先是医生问诊时都是先问“结婚了吗”,像我这种未婚且无性生活的,有的医生就不再问了,有的医生则会小声问一句有性生活吗,得到答案后放心地在病历本上写下未婚,或是在处方单上勾选未婚一项,然后还会大声交代帮我做检查的护士或助手“她没有性生活”,这一点颇令我不快。


写到这里,不知道大家是否观察过门诊病历和处方单、检查单之类的东西,上面我见到的都是只有未婚和已婚两个选项,并不会有勾选有无性生活这一项,也就是说书面上勾选未婚即默认无性生活,勾选已婚则是有。


于是就出现了以下一幕:


我在走廊上候诊时,有一个母亲带着自己的姑娘匆匆走进诊室,抓着检查单问医生“为什么上面写我女儿已婚了呀,她没结婚”,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因为她已经有性生活啦”。


闻言,母女俩脸上露出极其尴尬的神色。


△“我做过爱”

图/Giphy


经此一事,这个医生似乎谨慎了许多,刚好下一个病人也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和她母亲,医生就问了一句“没有性生活吧?”


女儿还未作答,母亲抢着说“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仿佛是澄清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反观那些未婚有性生活的女性,却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回答时声音骤减。


这不得不令我想到,直至今日,在医院这样专业的环境下,依旧不承认婚前性行为,甚至不能光明正大讨论“性生活”一事,只能拿结婚当幌子,这便使得婚前性行为无论在伦理上还是在科学医疗上都被“另眼相待”,只能长叹一声这种针对女性的“性耻感”文化何时能休矣?!

 


“妇科疾病=难言之隐?


大概两年前,我曾在北京参加过“阴道剧场”的一个活动,那个活动旨在帮助女性克服对身体的耻感情绪,让大家放心大胆的说出“阴道”二字。


其实从小到大,对于男女的生殖器官,我在家都是可以直言不讳的,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介绍过女性生殖构造的名字,所以我不曾觉得把这些器官的名字落落大方讲出来有什么问题。


但这次的经历,让我彻底改观:


原来生活中女性的生殖器官还能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艺名”。


图/medium


首先是我在门诊排队等主刀医生开住院单时,大概是因为我看着年纪较小,有几个看上去40到50岁的妇女总是时不时瞅我一眼,似乎我觉得我的出现很突兀。


后来有一个阿姨直接问我“小姑娘这么小,也来看病吗”,我回“我是来找医生开住院单的。”阿姨震惊的说“要做手术呀,你哪儿的问题呀”,大概是提高了声调,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


当时,我错以为阿姨是觉得我的问题很严重,便连忙解释说,就是外阴的小手术,不是在子宫里面的。


结果话音未落,几个阿姨居然做出了“嘘”的手势,示意我低声。


“哦哦,那就好,不是那里面。”


“真的要注意卫生啊,现在小姑娘很早就有男朋友了。”


一时间仿佛我的脑袋震荡了一下,感觉眼前这些妇女,像一群披着道服的道士,正手执拂尘,试图涤荡我的灵魂,或者是试图透过我过于直白的表述,窥探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图/Giphy


接着在病房,与我同个病房的两名妇女都已生育,一个50岁左右,另一个40岁左右。两人做的都是子宫肌瘤的摘除手术,对于我的到来也是充满好奇。


我入住的时候刚做完“备皮”(毛发剔除),实在是“如坐针毡”,一直在跟我妈抱怨。


这两个妇女听见我在抱怨剃短后的毛发太扎,都凑过来说“小妹妹小点声,这个我们都经历过,嘘,都这样过来的,不好说这么大声的”。说完还对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另一个妇女则接过话头说“小妹妹多大呀,一看就没生过孩子,这就忍受不了了”


傍晚的时候护士来给他们量体温为明天的手术做准备,我妈顺带问了一嘴“你们的肌瘤都是多大啊,有出血那些嘛,敢做手术好有勇气哦”,结果50岁左右的阿姨立马摆手说:


“呸呸呸,都是业障病,伤阴鸷啊,平时要多积福才不会在这种阴湿地方长东西。”


图/Giphy


再后来我做完手术那天回到病房,那个50多岁的阿姨想关心一下我的病情,表达的句式却是“平安如意了哦”,我差点以为是什么拜年固定句式。


那个病房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氛围,似乎大家都默认某个部位是不能被直接提到的。

 


后记


在妇科病房住了三日,几位病友几乎都是同一天做的手术,所以后来病房里基本都是大家忍痛发出的闷哼和小声呻吟。


尤其是两位做了肌瘤切除手术的阿姨,由于全身麻醉的副作用,术后总是恶心呕吐,常常半夜都不得安歇,看着也十分辛苦,但来陪护的三日里(直至我出院)都只有女性家属,从未见过男性家属。


图/Giphy


有一天半夜我失眠,听到一位阿姨在跟护工小声抱怨“还是男人好啊,啥病没有”,“都是当年生小孩,搞到现在身体都垮掉了”。


哦,还有一件有趣的事。


我在术后拆线时,医生循例问我有无性生活,我说无。后来拆线时,由于伤口还未完全长好,消毒和拆线都疼的我咿哇乱叫,医生一边操作一边慌忙解释:


“我没有弄到你处女膜哈,我没有哈。”


只留下我一个人哭笑不得。


 

P.S. 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


Doris


传播学在读,一枚90后处女座完美主义者,

愿为平权事业贡献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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