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茅台也能喝死人”，这些人被免职

面对记者，信口开河的不止一人。

文 | 王仲昀

“喝茅台也能喝死人。喝死人以后，需要对茅台做毒性分析吗？我认为没有必要。”近日，安徽省滁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局长窦平的一段发言引起了热议。

事情的起因是，5月7日以来，安徽滁州发生“滁河水体污染事件”。央视新闻记者在当地调查发现，老百姓非常担心流入滁河的污水是否具有毒性，也期待生态环境部门的水质检测结果能够给出专业答复。带着这些问题，记者来到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询问。

窦局长说：“对消防的水，我认为没有必要做。”为了准确表述观点，他还打了一个比方，也就是上述那段非常“炸裂”的发言。

滁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局长窦平接受央视采访图源：央视新闻

据安徽日报，5月28日下午，安徽省委书记韩俊主持召开省委专题会议，听取滁河水质污染事件调查及处置情况的汇报，部署安排污染治理和追责问责工作。

会议指出，这起滁河水质污染事件，是一起重大的生态环境损害事件，后果十分严重，性质十分恶劣。此次污染事件的原因并不复杂，但处置过程拖延拖沓，造成严重后果。此次事件本可避免，但一些干部在处置过程中心存侥幸、乱作为，面对问题遮遮掩掩，总想蒙混过关，造成小事拖大、大事拖炸。个别干部面对媒体采访时信口开河，造成不良影响。

29日上午，安徽滁州发布关于滁河水体污染处置进展情况的通报。通报称，目前，全椒县委主要负责同志已被免职，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调查。滁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官网最新的“机构领导”栏目信息显示，该分局局长窦平简历已从官网撤下。

最新消息，29日下午，安徽全椒县人民政府发布通报：针对滁河水污染事件，对失责失职的干部严肃处理，对涉嫌违法犯罪的依法追究。免去杨俊同志的县水利局党组成员职务。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市生态环境局党组免去窦平同志的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党组书记、局长职务和杨仁义同志的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职务。公安机关已对相关涉案人员采取强制措施。

一场火灾导致的污水

窦局长之所以在采访时说出那段“炸裂”发言，一切要追溯到5月7日滁河水质污染。

资料显示，滁河位于江淮之间，系长江下游左岸一级支流。发源于合肥市肥东县梁园镇，在南京市六合区入长江。

根据全椒县消防救援大队于5月24日出具的火灾事故认定书，5月7日晚上7点多，滁州石油助剂有限公司仓库发生火灾，滁州市消防救援支队调集30辆消防车、140名消防救援人员现场处置，火灾于5月8日0时许扑灭。经现场勘验，该起火灾烧损滁州石油助剂有限公司仓库、烧毁仓库内部分货物及塑料吨桶，并将停放在仓库内正在卸粗甲醇的槽罐车完全烧毁，无人员伤亡。

火灾发生后，近20吨危化品粗甲醇与大量灭火消防泡沫、甘油、糖蜜等的混合物，经厂房旁边的边沟流入开发区泄洪渠道，经花园水库、土桥西河、襄河，进入滁河。

为了应对污染物，当地生态环境部门在花园水库设置了土坝，封堵污染水。同时，让企业从外地调集数十台槽罐车，抽取被污染的水体数千吨，装箱或者让企业外运处理。

然而，一场大雨把土坝冲掉了，污水进入花园水库。根据央视新闻报道，安徽省驷马山引江工程襄河口闸管理所副所长魏兆航表示，5月20日闸下上游河水已经明显变色，出现了污染。颜色有一点发黑，气味可能有一点刺激性。

在将水体异常情况上报驷马山引江工程管理处后，襄河口闸管理所的工作人员随后又将闸口水体异常的情况，报告给全椒县水利局党组成员杨俊。

杨俊后来在采访中表示，自己告诉襄河口闸管理所，“我只能凭我的经验跟他说，可能最近5月份正好虾子（养殖）换水。虾田换水，换出来河里水质不好。加上前几天襄河下游水位比较低，又是航道，船在里面搅。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应该没有其他情况，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5月20日，全椒县人民政府向滁州市水利局发出《关于请求协调驷马山管理处开机提水的函》提到，“为切实保障滁州市及全椒县城镇居民生活用水和沿滁河圩区农业生产用水”，请求“安排驷马山管理处开机提水”，5月22日，襄河口闸开闸放水。

于是在发现水体污染的两天后，5月22日上午10点50分，襄河口七孔节制闸中的五孔开闸，在闸前聚集两天的污水一路畅通地进入滁河。

结果，陆续有网友在社交平台中发布视频称，5月下旬以来滁河南京浦口段突然被严重污染，水质散发恶臭，出现大量死鱼死虾。当地村民介绍，前几天当地最高气温超过31℃，不断有死鱼翻上水面。前两天河道满是黑色，从25日开始转变成深绿色，水闻着还有刺鼻味，村民们洗手都不敢。

央视报道称，本次污染事件不仅造成滁河南京段大量鱼虾死亡，也导致全椒境内养殖龙虾大面积死亡，给养殖户们带来巨大损失。

5月27日，安徽省滁州市生态环境局发布情况通报称，位于全椒经开区的滁州富信石油助剂有限公司为主要污染来源。公安机关已对相关涉案人员进行立案调查。

然后在29日，滁河水体污染联合调查组通过“美好滁州”微信公众号发布消息：近日，由于全椒经开区的滁州富信石油助剂有限公司原料仓库发生火灾，部分污染水体外泄，导致滁河部分鱼虾死亡，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消息提到，事发后，省、市迅速采取措施进行处置，封堵相关污染水体，密切监测水质变化，邀请省内外专家研究制订修复方案。同时，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全椒县开展全面调查。目前，全椒县委主要负责同志已被免职，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调查。

“炸裂”发言，不止一人

28日下午，安徽省委书记韩俊主持召开省委专题会议指出，个别干部面对媒体采访时信口开河，造成不良影响。这起事件反映出少数党员干部政治站位不高，作风不严不实，程序意识、法治意识淡薄。

不妨再回顾一下窦平局长此前完整的“炸裂”对话：

窦平：这方面我也没看到哪个法律法规要求必须做毒性分析。

记者：于是你们没有做？

窦平：确实没做。

记者：那么水进入到河里，是不是有毒的，咱们环保部门也不知道？

窦平：对消防的水，我认为没有必要做。喝茅台也能喝死人。喝死人以后，需要对茅台做毒性分析吗？我认为没有必要。

公开资料显示，窦平，男，汉族，1975年8月出生，中共党员，大学文化。此前，窦平主持滁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全面工作，联系全椒经开区、襄河镇。

《新民周刊》注意到，此次面对央视新闻记者采访，信口开河的不止一人。比如全椒县水利局党组成员杨俊谈到污水问题表示，“还一个，我说真话，我还两个月就退休啦。我也不该过多地问这些事情。”

全椒县水利局党组成员杨俊接受采访 图源：央视新闻

纵观央视新闻报道，此次滁河污水事件中，各级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在回应一些关键问题时，要么表示“可能”“确实不知道”，要么胡乱打比方。但是污水防治是科学问题，容不得推诿责任和含糊其辞。作为分管领导，理应对相关的业务非常熟悉。

28日安徽省委的专题会议强调，要彻查事件全过程，理清属地党委政府、职能部门和企业责任，绝不掩盖真相、绝不推卸责任。要依据干部管理权限，按有关规定和程序对失职渎职干部进行处理，对涉嫌违法犯罪的要依法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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