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俊杰
66,米易 段国祥如愿留在了西昌,并到了西昌地区广播站工作。听说很快入了党,本应一帆风顺的……没想到后来栽在一两万钱上,在凉山州无线电委员办公室主任任上被查处了。李蜀秦同学被分配到会理,在邮电局工作。他是成都人,瘦瘦的,入校时是班上少数几个戴眼镜的同学之一。其父据说参加过八路军与黄华等共过事,后来迷路走散,加入了国民党。到解放战争时是国民党一个师参谋长,又起义投靠共产党,不久复员到地方干木工活。李蜀秦后和一位成都姑娘结了婚,生了个儿子。一九七八年他考入华中工学院读研究生,本来也是前途一片光明。不知为何,他却突然和妻子闹起了离婚。其妻投诉到《中国妇女报》等报刊,他立刻变成了“当代陈世美”被人们口诛笔伐,全国都出了名……在四川省妇联干预下,李蜀秦研究生的资格被取消了,重回会理工作直至退休。 七零级的同学唐祖荣和他的女友刘某被分到盐源县。盐源县很落后,结果还没留在县城,他们被支配到一个什么公社。据说从县城到这个公社要骑马走数天。路上无村无店,晚上只能露宿野外……后来唐祖荣和刘某不堪其苦,什么也不要跑到重庆,刘某是重庆人,在街道找了个工作谋生。 我被分配到米易县。我找分配办公室的刘正南,他劝我说:你不要不满意。米易是西昌最好的县,通公路、有铁路,离渡口也近,你还是去米易好。我心有不甘,还给辛易之书记写了封信,诉说不满,言辞激烈而凄婉,希望能留在西昌……信发出几天也无回音,加之分配时发的钱已用完,等不起,只好怏怏不乐的去了米易。同时被分到米易的还有重大机械性的周自丰,动力系的贾明人、林世庆同学。他们比我早几天去米易报到。 我到米易没几天,一位同在二招待所的西师同学也被分来米易,他说我走的那天,辛书记的爱人到招待所找过我……看来辛书记还是没忘记要给我扯个回销,可惜我已离开了,他要说什么也只能成谜了。人生都是命,完全不由人! 一九七一年秋,我们被分到米易县的大学生有四川大学、重庆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上海第一医学院、四川医学院、上海机械学院、北京工业学院、西南师范学院、南充师范学院、四川农业学院、成都工学院、四川农业机械化学院、成都体育学院、四川外语学院、四川财经学院等院校的毕业生……大约三十多人,加上前几年分来的大学生,总共有六七十名——这个人口不足二十万人的小县城,大学生比例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来自成都工学院的范成容是韩玉芳高中同班同学。听说有一个仁寿老乡也分来了,就来找我。她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五,五官端正秀丽,还有几分学生的样子。她的男友叫程英,个子中等、身体壮实,一副川南口音,显出他是泸州人。我见到她,虽然不熟,还是回忆起中学时的模样。 曹欣和杜冰也是来自成都工学院的一对。曹欣个子不高,说话和气显得斯文,杜冰个子较高身材窈窕,远看是个美人,遗憾的是脸上得过天花。他们两是成都工学院电机系的,和我高中同学是同学,我们走得近些。还有一对来自四川财经学院,男的叫刘开发,女的叫宋群芳。这个宋群芳太娇小,不足一米五的个子,体重只有六十多斤;但她的男友刘开发则是一米七以上的壮汉,两人走在一起反差特别大。很引人瞩目。不过宋群芳是一个和气贤惠的人,大家比较喜欢她。后来和我耍得好的还有刁亚中。毕业于西南农学院,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能说会道,爱和大家一起冲壳子。他有点自来熟,和招待所的师傅都能打成一片。 我到米易第二天被通知去知青办公室报到,心里有点不解:我们大学生应该是干部待遇,怎么去知青办报到呢?应该去组织部或人事局吧?虽然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去知青办报到。 知青办公室当时有四人。知青办主任叫黄德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听说资格较老,二十年前就当过麻陇区的区委书记。剩下三人都是女人,会计张声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个子娇小玲珑,经常喜笑颜开,使人觉得是一个颇有风姿的少妇。出纳李正明也是三十多岁,一口西昌普通话。还有一个叫李萍的,是西南农学院六八级的,应当和我们同为高六四级的,但是比我们早两年来米易。她个子中等,年纪比张声容、李正明小好几岁。她当时坐在办公桌前不动声色,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直到知青办不办了,她才去米易中学当老师。 我们报到后,黄德勋主任也没对我们说什么,也没要我们干什么,也没说把我们分到什么单位去。我们在李正明处领了工资,就去逛县城了。米易原属西康省,一九五一年正式建县,从会理划出西北区,从德昌划出迷易区和麻陇区组成米易区。县委县政府刚开始驻撒莲镇,一九五二迁到攀莲街,同年五月西康省西昌专区行署行文:“迷易县更名为米易县”。西康省撤省后划归四川省,一九七八年划给渡口市。 米易最大的街叫攀莲街,在安宁河东岸,安宁河由北向南至此略转了一个弯。东靠龙肘山、灵官山。街道北起青皮村,南到莲华公社一大队一小队,街道就在灵官山的山嘴下,此处两岸相对狭窄,所以人们把这里叫“帕恋沟”,后不知何时改称“攀莲沟”。这位置在全县处于中段,但远不及南边撒莲镇开阔平坦。据说当时县政府搬迁,是为了避免麻陇、普威的山匪袭击撒莲。 米易的历史也很悠久,西汉时就已经属于汉朝领土;唐天宝年间,米易的河西属建昌(西昌),河东属会州府;宋朝此处属南诏;元朝这里建土司称“土知州”;明洪武时在撒莲建守御千户所,明永乐时在撒莲建分县,因“冬季多雾日出迷蒙”,故分县名“迷阳县”;清朝时仍称守御千户所。一九一二年迷阳县为会理分州设分州知事,民国二年又改为县佐,一九二零年又改为会理分县,一九三五年红军长征经过会理,迷阳县官逃匿,被撤县划区,河东归会理,河西归德昌。 攀莲街的老街北起铁工厂,南到十字路口,不足百米,主要是些土木结构的老屋,到十字路向南大概是解放后新建的房屋,有百货公司、新华书店、一旅社,食品公司,建西缝纫社,县医院、二旅社、邮电局,县政府招待所,幼儿园、豆瓣厂等单位。从十字路上向东是莲华供销社,穿过铁路大桥向上,可到铁五师师部供电所,水电局,米易中学。十字路口以西往下则是人民银行、粮食局、粮站、公安局、县委县政府。向南到缝纫社有一条沟,是从安宁河分水形成的沟渠,大约是灌溉用。沟边有城关第一小学。当时一小旁边正在修一座大桥以通西岸,到达草场、横山、普威。从食品公司到缝纫社必须要跨过沟渠,沟上搭了一座木架叫凉桥,这所以沟渠叫凉桥河沟。攀莲街其实很小,逛街走路不过半个钟头就走完了。街上居民也不多,全城居民加上单位工作人员大概就一千把人。我想起渡口的吴政委说的话:“米易有什么耍头?北街放个屁南街都闻得到味。” 听说米易错过一次发展机遇:成昆铁路开建时,铁五师打算把师部建在莲华公社一大队一队,按街道布局,以后他们撤走,整个街就交给米易县了。但县委县政府不知为何,没答应。这样五师只能把师部建在铁道靠山的山坡上,离城区有不小的距离。铁五师和米易关系一直不好,后来撤走时,除了山坡上的一片土墙干打垒房子外,什么也没留下。连远处的会理、德昌都收到了铁五师送的汽车和机械设备,但米易几乎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米易天气不错,当时已晚秋,早晚有点凉,但一到日上三竿,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普照,气候暖和适宜。那时人们也不富裕,好多人都穿着单衣在街上活蹦乱跳。有民谣说,“到了建昌不想回家乡,要回家乡又没有裤儿衣裳”。米易县当时是农业县,盛产水稻甘蔗,没有什么工厂,说是有个农机修造厂,也只有几十人,只能修不能造农机。西昌在米易丙谷修一个大型机械化糖厂,在建还未修好。米易的矿产也不少,其中白马铁矿据说属钒钛磷磁铁矿,储量达十数亿吨,早在五十年代就说要开发,但到了七十年代也未见动工。到晚上,各家各户用的电灯发着灰红的光,街道上也没路灯,幸好月光还明亮,整个城区才不至于那么黑瓮瓮的。提供电力的是莲华大堰上的一座二十五千瓦的超小的袖珍水电站。当时米易的县团委书记向我们夸耀说:红光(撒莲)正在修一座一千二百五十千瓦的大电站,修好了,米易的电就解决了,灯也更亮了,那么多电怎么用得完啰。我们听了默想:一千二百五十千瓦的电站就叫大电站?(未完待读,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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