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还有没有机会找回革命性
之前我在足球与阶级:曾经梅西也不是阿根廷底层人民的骄傲这篇文章中写过,足球运动曾经代表着欧洲的工人阶级,这项运动在上个世纪曾带有左翼的革命性。随着新自由主义蔓延全球,西欧各国在去工业化中工人群体开始萎缩;东欧剧变后,红色旗手的轰然倒塌,足球运动的革命性逐渐消解殆尽。
来到21世纪后,足球一点点变成了资本的游戏。其中尤以英超为甚,美国资本、石油资本为英超、为欧洲足球带来了空前的繁荣。这样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能维持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把足球这项运动视作为投资项目,其价值终会接近最高点(我个人觉得已经接近),当这个项目不再是个好资产,又会剩几个阿布拉莫维奇呢?
当足球的权力游戏一点点地远离当地民众的同时,近期发生在髪国的一件事让我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当髪国人民因为一个非裔男孩被警察射杀,潜藏已久的种族矛盾、经济低迷的现状、外部势力的顺水推舟,迅速引发髪国国内大规模骚乱。
7月1日,如今法国足球的第一巨星姆巴佩——父亲是西非的喀麦隆人,母亲是北非阿尔及利亚人,在总统马克龙劝说下去年与大巴黎完成续约——站出来呼吁人们保持克制:
“和所有法国人一样,我们对年轻的纳赫勒的惨死感到震惊和震惊。首先,我们向他和他的家人致以诚挚的哀悼。
显然,我们不能对这起令人无法接受的死亡事件发生的情况保持麻木不仁的态度。
自这一悲惨事件以来,我们目睹了民众愤怒的表达,我们理解其实质,但我们无法认可其形式。 对于我们许多来自工人阶级社区的人来说,这些痛苦和悲伤的感受,我们也有同样的感受。 但除了这种痛苦之外,还有帮助无能为力的人走向真正的自我毁灭的过程。 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不用说当暴力不可避免地、不知疲倦地针对那些表达暴力的人、他们的家人、亲人和邻居时。
你正在摧毁的是你的财产、你的社区、你的城市、你的成就之地和邻近的地方。
在这种极度紧张的背景下,我们不能保持沉默,我们的公民良知鼓励我们呼吁绥靖、认识和责任。 社会行动者、父母、我们社区的大小兄弟姐妹,他们必须为我们城市的和平回归而努力。 我们所依恋的“共同生活”正处于危险之中,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保护它。
还有其他和平且建设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 我们的精力和反思必须集中于此。
暴力时代必须结束,让位于哀悼、对话和重建的时代。”——谷歌翻译
在暴论:德国足球衰弱从一战后注定这篇中,我提出过我的观点——英法两国目前不断涌现的新星源于殖民时代的先发优势及殖民地争夺战的胜利。其中法国在殖民地并不像带英那么大缺大德,陆权国的心态使得法国在他的“海外属地”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建设,而非单纯地对殖民地进行剥削,二战期间非洲更是成为了戴高乐自由法国的根基。
由此大量的来自加勒比地区和非洲的移民/难民后裔替代了英法原有的工人阶级组成了新的足球地基人口,尤其是目前足球天才层出不穷的法国更是可以组出多套实力强劲的“全非班”阵容,人才的来源正是前法国在非洲殖民地移民。
新自由主义的推行送走了西方本国的实体经济,也送走了本土的劳动密集型就业岗位,使得底层人民的上升渠道变得越来越狭窄,只有娱乐(典型如美国的说唱)、体育这两条道路可走。足球成为了底层移民后裔改变阶级地位最好的途径,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了社会矛盾的排压阀的作用。能够在体育项目上找到天赋的终究也是少数,越来越多的移民人口也给西方社会带来了更多的不稳定因素,总体上导致了欧洲政治氛围的右转,局部就会爆发如此次髪国境内的大规模骚乱。
而姆巴佩,一个非裔黑人(且父亲黑非洲+母亲北非阿尔及利亚人,同时具有法国两大非裔族群血统),在体育这条赛道上成为了世界最强的几人之一,两届世界杯的主力、险些一己之力带队世界杯决赛逆转夺冠、法国国家队的新任队长,总统先生亲自劝说留在法国俱乐部,从不接酒水、碳酸、烟草等广告,不纹身,无负面新闻的正面形象,法国非裔孩子们的偶像,非裔族群的代表,在国家内部混乱的时刻选择站出来进行呼吁,让我看到了姆巴佩身上具有的及潜在的对底层民众的巨大政治影响力,或许有机会能够企及当年马拉多纳对阿根廷人民的影响力。
这让我看到了一种为足球带来新的革命性的可能性——顶尖的黑人足球运动员有意识地成为底层黑人的领袖,并积极参与公共政治空间,为这一通常处于社会边缘地位却人口数量庞大的族群争取他们的权力与社会地位。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话,反过来影响自己的母国,引导着非洲及广大的第三世界对于现有的中心-外围全球剥削体系的抗争。当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梦。
叠加:我没有说姆巴佩会是承担这么一个角色,他现在是站在了维护统治阶级的一边。但未来会不会出现这么一个近似足球地位的人来承担这一责任呢,期(zuo)待(me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