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感想 | 观鸟这么久了，我总算能为保护鸟类做点什么

乌鸫｜华南植物园

城市中有那么多的鸟，但是我们很少见到鸟的尸体。

野外死去的鸟会成为捕食者或分解者的食物，观鸟时我们偶尔会发现草丛中一团凌乱的羽毛。而在城市里，许多死鸟被清晨工作的环卫工人装上垃圾车，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这其中一定有许多是撞到建筑物玻璃死亡的鸟类。在北美，鸟撞建筑被认为是人类活动直接导致鸟类死亡的第二大原因，仅次于家猫猎杀。

一个月多前，我在朋友圈看到“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组织的鸟撞建筑调查项目招募志愿者的信息，加入了项目，到今天调查终于结束了。虽然没有记录到鸟撞事件，但0数据也是重要的数据，调查过程也是一段非常愉快的公民科学家经历。

鸟撞调查需要做些什么？

在正式调查之前，需要确定调查范围，在自己的住所或者工作地点周围选择有高楼的地方。离得近很重要，毕竟要持续一个月每天早上九点前完成调查。

调查可以以个人或组队形式参加。我幸运地找到了一位活动范围和我相近的队友蚊子。经过讨论和实地考察，我们选定了两座大楼。这一带既是繁忙的商业区，许多大楼都有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又分布着一些绿地，可以看到鸟类活动。

我们的正式调查从3月21日开始，持续了4周。第一周一切顺利。第二周一直在下雨。第三周遇上清明假期，难得地看到了商业区不一样的一面。第四周广州出现零星病例，为了减少出行，我和蚊子轮流完成了这周的调查。

这次鸟撞调查看到了什么？

在这次调查中，我们没有发现可以证实的鸟撞事件，或许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调查的局限。我们调查的两座大楼都属于高端写字楼，保洁和物业工作十分负责，周围的地面总是一尘不染。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多问问保洁人员了。我们多次询问不同保洁人员，A楼的保洁人员说没有发现过死鸟，但是B楼报告了两次。第一次，保洁大叔说他在这座大楼还在建造的时候看到过死鸟，但仅此一次。我们去看了他描述的位置，是面向街角的一块大落地窗，很容易反射出树木和天空。现在那里开了商店，内部进行装修之后，或许不那么容易被撞上了。

第二次，另一位保洁大叔说当天看到了两只很小的绿色小鸟尸体，在大楼的不同方位。这附近活动的符合描述的就只有暗绿绣眼鸟了，我找出照片，得到了他的确认。

当然，发现死鸟不等于发生了鸟撞，志愿者培训中有关于如何确认是否发生鸟撞事件的内容。保洁人员看到的死鸟也可能是流浪猫的受害者，不过在调查期间，B楼附近没有发现流浪猫。

一些清洁频率低的地方或许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比如外墙玻璃上留下的污渍。我们在B楼就发现了这样一处，并且在污渍附近找到了一只严重腐败的鸟尸，羽色已经无法识别。

B楼发现腐败鸟尸的地方，在玻璃幕墙下面凸出的一段。

这些经验也证明，抽样调查统计得出的鸟撞数量必然低于实际发生的事件数量。调查无法覆盖每一起鸟撞，而对同一事件的重复记录很容易排除。只有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随时报告自己发现的鸟撞事件，才能得到更完善的记录。

什么时候更容易发生鸟撞？

这次鸟撞调查时间正是候鸟春季迁徙的时候。虽然我们调查的地段分布的主要是市区常见的留鸟，但也可以看到物候变化怎样影响了它们的行为。

春天是鸟类求偶、繁殖的季节。4月5日在去调查的路上，我见到一只白头鹎试图和玻璃上的影子干架。它很可能是把影子当成了入侵者，不时张开翅膀迎上去，反复几次，然后掉头飞走了。研究也显示，繁殖季雄性会更加活跃，比雌性更容易发生鸟撞。

白头鹎和影子打架的地方，过程比较短暂，没来得及拍。

雨天调查的时候，看到的鸟类明显变少了，但常常还能听见它们在树丛中鸣叫的声音。看起来，这些鸟类的活动减少了，但同时雨天会让视野变差，那么雨天发生鸟撞的频率会降低还是增加呢？我询问了组织调查的地区负责人，得到的答复是根据现有的数据，在迁徙季节如果发生大的雷暴天气，鸟撞发生数量也会增加。或许城市鸟可以躲起来等雨停了再出去觅食，但忙着迁徙的鸟没有选择吧。

当然，除了季节、天气等因素之外，建筑物本身的特点也是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这也是我们更容易干预的地方。像这样的研究就能建筑的设计和改造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信息，减少鸟撞的发生。

*详细了解鸟撞建筑风险因素，参见：

史丹阳, 廖书跃, 朱磊, 等. 鸟撞建筑现象概述及系统性调研案例分析[J]. 生物多样性, 2022: 0.

https://www.biodiversity-science.net/CN/10.17520/biods.2021321

与自然共生的城市

不观鸟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城市里究竟生活着多少鸟类。我们能看到什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关注什么，这和人脑处理信息的方式有关。实际上，即使在广州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也经常能见到不少适应了城市生活的鸟类。

在调查这段时间里，我在这一地段看到了乌鸫、八哥、红耳鹎、白头鹎、白鹡鸰、珠颈斑鸠和暗绿绣眼鸟。此刻乌鸫就在我窗外鸣叫，它们常常模仿电动车的警报声。

这些邻居不仅是生态系统中重要的一环，也是我们与大自然之间的一种真实的联结。在气候变化、环境保护这样的宏大议题面前，我们很容易感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力。但是通过观鸟，通过这样的公民科学项目，每个人都能贡献出一臂之力，促成微小而重要的改变。

- 本次调查由“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组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关注项目公众号，了解更多信息。

- 如果你将来发现了鸟撞建筑事件，可以打开公众号“防鸟撞行动网络”，点击右下角菜单“加入我们”，选择“随机鸟撞记录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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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玛雅蓝，一台咖啡动力打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