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频繁变“砖家”，抛转引“战”，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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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专家不要建议”的背后是“建议真专家真建议”，大家希望在专家那里听到具有专业性的、具有远见的、有价值的建设性建议。换而言之，人们渴望的是具有真才实学的专家用大众可以接受的方式推动社会的进步，启迪民众的智慧。
未来，“砖”家也许不会消失，但专家作为社会的脊梁，势必要挺起胸膛。
▲ 王健林和马云，图源：网易新闻
曾几何时，王健林“先挣他一个亿”的小目标和马云“我对钱不感兴趣”的发言引得一众网友争相调侃。
首富们不染尘世烟火的凡尔赛式发言往往能给普罗大众们的生活增加一些茶余饭后的笑点。
可近两年专家们几乎无孔不入式的建议却让广大网友破防，纷纷隔空喊话“建议专家不要建议”，甚至将“专家”调侃成擅长拍砖定论的“砖家”。
▲ 图源：新浪微博
01
被“砖”拍倒在时代沙滩上的“砖”家们
从“专家建议掏空六个钱包来付首付”到“专家建议不要掏空六个钱包付首付”，从“专家建议不要等口渴了才喝水”到“专家建议一天不要多次洗头”，类似这样反复横跳、废话连篇的“专家建议”常常令社会群众们喷饭。
据DT财经2022年上半年“专家建议”数据统计，无论是安家生育的大计，还是吃喝玩乐的小事，哪哪都有专家们操碎了心的身影，网友戏谑“这专家们怕不是都住在大海边吧” [1]。
但“居庙堂，远江湖”的专家们很显然并不能和疲于奔命的劳苦大众们共情。于是，那些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却难以实现的“专家建议”的评论区便沦为网友们大倒苦水的“树洞”。比如，面对专家“晚上10点开始睡觉”的建议，网友直言“不要随便对别人说晚安，可能别人还要加班”。
▲ 图源：人民日报
《朱子家训》中有言：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曾经特别喜欢在网络上对年轻人指点人生的经济学家管清友就曾因“建议年轻人不要在通勤上花过多时间，与其花2小时上班，不如在公司附近租住，把时间用来投资自己、充实自己”、“年轻人要先赚够一百万，再考虑投资”等言论被广大网友吐槽“站着说话不腰疼”[3]。
后来他参加节目被问到“对这一代有什么样的建议”时，求生欲爆棚的管教授直言“我没有任何建议”，之后更是自我反省到“年轻的朋友们不愿意听这种倚老卖老的建议，也不需要这种建议 …… 在电梯里做俯卧撑的经验没什么用，很令人反感”。
当然，像管教授这样“知错能改”的专家还是少数，更多的依旧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专家们。
著名的物理学家丁肇中先生曾跟大家分享过一句话：不要以为自己获奖，就认为自己变为专家，遇到不熟悉的专业领域，坚决说“不知道”。相信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大放厥词也是很多专家变“砖家”的翻车原因。
比如，经济学家王福重曾公开表示“中医就是扯淡，根本不能治病”、“农民不要用收割机割麦，会污染环境”[2] 房地产专家董潘建议农民在县城买房住，开着车去村里种地等等。[4]
▲ 图源：新浪微博
现在的年轻人出门在外被资本剥削，沦为007、996的社畜，放假回到家要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切问候，如今带薪摸鱼的间隙还要被各路专家教育。享受过时代红利的专家们似乎看不到年轻人在时代洪流中挣扎前进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年轻人工资低是能力不够”、“当一个人能上大学时，应该是衣食无忧的，不建议把专业能挣多少钱作为首要考虑”。
▲ 图源：新浪微博
于是，面对越来越多“何不食肉糜”的“专家建议”，大家已经不满足于几句不痛不痒的吐槽，而是直接选择手动闭麦，屡次在公开场合为房地产企业站台的董藩教授就曾被微博禁言。
在满天乱飞的“砖”中，也有耿直的专家愿意替年轻人说句公道话。前段时间，面对“年轻人找工作不要只看钱”的言论，经济学家朱少平直接回怼：无知！
而后他明确表示“每个人都希望那收入高一些的，你必须提高你的知识和技能，社会要创造更好地条件，年轻人的选择只要不是好高骛远，我们都应该支持”。这样接地气的专家发言，引得众人纷纷点赞。
▲ 图源：漫鲸视频
02
抛砖引“战”，为哪般？
当下，“专家建议”似乎成了一种流量密码，凡是带有“专家建议”的文章或者视频，总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点进去看一看，又是哪个“砖家”发表了什么令人心寒或是捧腹的建议。
网友们之所以这么反感“专家建议”，一方面确实是部分专家轻率地在自己本不熟悉的领域发表自以为是的“真知灼见”或是居高临下地对年轻人的生活指指点点，比如“年轻人该结婚就结婚”、“年轻人别晚婚晚育”。
另一方面也是源于部分不良媒体或自媒体为了流量，博人眼球，对专家发言恶意剪辑、断章取义，甚至无中生有的故意而为。比如，网传“专家建议向失业人员征收失业税，避免失业者躺平”，一时间各大媒体纷纷报道，众网友纷纷跑到相关新闻下方鸣不平。
▲ 图源：百度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很多充斥在短视频平台的未经证实的“专家建议”，即便是专家本人现身说法，也无法阻挡众人的疯狂吐槽。随后，失业税谣言的“受害者”梁教授直接发布“辟谣声明”，以证清白。
▲ 图源：新浪微博
很多情况下，专家在视频或文字中的语意和意见都被“部分报道”，从而造成了原意的曲解和滥用。
比如著名的“专家建议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可以去结婚生子”的原意出自一次财经峰会中，记着向专家提问“对于那些正在努力找工作的年轻人，您有什么想说的？”
专家回答的原文是“可以接受更多的教育；我认为这应该是就业市场的短期波动；所以如果你短期内找不到工作，那么就接受更多的教育培训，甚至自我培训，提升技能水平以等待经济好转，或者去结婚生子也行”。“结婚生子”毫无疑问并不是这段话的重点，但却被懂流量热点的媒体快速捕捉报道了。
另一方面，部分利益至上的媒体一手策划的假专家，真“砖”家们，往往令人防不胜防。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恐怕就是当年那个百变神医——刘洪滨。她以一己之力，撑起数个省级卫视医药保健品推销广告。三年九个身份，帮助不良商家疯狂敛财数十亿元。（从北大教授到蒙药传人，甚至有人建议这样的“一代神医”应该去参选院士）。
▲ 图源：百度
如此类的骗术现在换了个马甲，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再加上“专家建议”四个字，就如同给拙劣的骗术加了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深信不疑，进而口诛笔伐，在网络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随着AI技术的普及，不法分子直接明目张胆地无中生有，很多真专家不幸“躺枪”，真可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此前，管清友教授就曾在微博上公开对峙假冒他名义的不法商人。
▲ 图源：新浪微博
在“砖”家甚嚣尘上之前，专家是权威与科学的象征，是专业领域的佼佼者和先行者。人们所敬仰的永远不是纸上谈兵、高高在上、好为人师的“砖家”，而是实践出真知、心系国事民生的专家，比如，有着“禾下乘凉梦”的袁隆平院士还有“我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为了帮助家乡摆脱贫困”的钱学森，这些大国脊梁，人人交口称赞。
而如今，那些令人捧腹的“专家建议”和那些真假难辨的“砖家”混淆了人们的视线，让人们渐渐失去了对真正专家的信任。
03
如何才能抛砖引玉，俘获众人芳心？
如果任由“建议专家不要建议”发展下去，任由那些鱼目混珠的“砖”家混淆视听，势必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就好比“狼来了”的故事，我们终究会被自己的反智行为所反噬。
“建议专家不要建议”的背后是“建议真专家真建议”，大家希望在专家那里听到具有专业性的、具有远见的、有价值的建设性建议，如“建议保障单身女性生育权”、“建议学校因材施教，鼓励学生培养兴趣特长”等能引发公众思考、推动政策落实的建议，而不是 “不要口渴再喝水”的家长里短，更不是“年轻人刚需买房不要犹豫”、“低收入群体灵活就业可以开私家车拉活或者出租闲置房屋”等脱离群众现实的“高见”。
换而言之，人们渴望的是具有真才实学的专家用大众可以接受的方式推动社会的进步，启迪民众的智慧。比如，活跃在短视频平台的“科学姥姥”吴於人，身为同济大学物理学教授，退休后却用生动有趣的科普视频给孩子们讲解生涩的物理知识。又或者中科院院士汪品先教授，时常于“B站”为大众科普海洋与地质学知识，帮助大众了解我们所生活的星球究竟是如何构成和发展的。
▲ 图源：汪品先院士Bilibili视频
当然，除了专家个人要谨言慎行、贴近群众外，社会公众也要擦亮眼睛，不能被无良媒体带节奏，误伤友军。自媒体也应担负起责任，不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为了利益出卖良知。
未来，“砖”家也许不会消失，但专家作为社会的脊梁，势必要挺起胸膛。
参考资料 Referrence List
（上下滑动阅读）
[1]《这些年热搜上的“专家建议”，都说了些啥？》https://www.huxiu.com/article/563616.html
[2]《专家：“中国人没那么穷，谁家没个50万？”我：……》https://www.huxiu.com/article/613730.html
[3]《知名经济学家建议年轻人别浪费时间通勤，网友：何不食肉糜？》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5971113
[4]《专家“何不食肉糜”，该整治一下了》https://www.huxiu.com/article/647304.html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吴家睿，当代史研究，科睿研究院 Associate Fellow。
科睿研究院（Core Academy）是综合性研究机构与学术团体。科睿围绕科技、经济、社会发展、当代人文与国际研究等核心领域，聚焦当代社会发展需要，以“启迪大众智慧，助力社会发展”为使命，秉持“科学引领，经世致用”的理念，致力于搭建学术界、业界与社会间高效沟通的桥梁，将前沿的学术研究成果赋能至新时代社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