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从波兰的“府院之争”中吸取什么教训？

科睿国际观察

近日，波兰政府的“府院之争”引起广泛关注。自去年10月议会选举出现党派斗争后，为内斗清算埋下祸患。

1月9日，波兰警察进入波兰总统府拘捕了前内政部长马里乌什·卡明斯基及其副手马切伊·瓦西克，波兰内斗白日化。

议会选举，党派斗争拉开序幕

2023年10月15日，波兰议会选举的结果揭晓。备受关注的法律与公正党虽然以35.38%的支持率在众议院460席位中赢得了194个席位，但遗憾的是，这一数字并未超过半数，因此他们失去了组阁权。在参议院的100席位中，他们仅获得34个席位。

而由唐纳德·图斯克领导的公民联盟联合“第三条道路”和左翼联盟，却在大选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在参议院席位的争夺中，他们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三个党派在大选前便达成了一致，目标明确：共同推翻法律与公正党的执政党地位，实现联合执政。

波兰总理唐纳德·图斯克

这次选举被称为是波兰1989年以来最重要的选举，也是法律与公正党向第三次连任发起的历史性冲击。

在波兰政坛的暗涌之下，法律与公正党虽然执政前景堪忧，但其总统杜达并未放弃。他依然提名该党的莫拉维茨基作为总理候选人，意图重组内阁。2023年11月27日，莫拉维茨基在杜达的见证下，开启了第三次总理任期。然而，这个从筹备之初就被唱衰的政府很快因未通过众议院信任投票而瓦解。

随后，前波兰总理、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重返政坛，带领政党联盟取而代之。他迅速展开了一系列政治色彩浓厚的“要务”。2023年12月13日，图斯克再次宣誓就职波兰总理。次日，他提议更换多名情报部门负责人，这些人员均与法律与公正党有关。目前，该提议正在等待总统杜达的审核。

在等待期间，图斯克并未停歇，继续向法律与公正党发起攻势。众议院通过了关于恢复法律秩序和公共媒体公正性的决议，波兰文化部随之撤换了公共媒体的管理层。此举旨在将官方媒体从政治控制中解放出来，恢复其独立性。

然而，这些大刀阔斧的改革引发了杜达和法律与公正党的强烈不满。杜达谴责图斯克的行为越权，称其为“违宪且无政府主义”。法律与公正党的官员甚至在电视台总部进行静坐抗议。

波兰总统安杰伊·杜达

2023年12月23日，杜达宣布将否决政府2024年预算草案，并要求图斯克政府提交新草案。这份被否决的草案中包括向公共媒体提供巨额资金和为教师加薪的条款。有评论家认为这是杜达被法律与公正党裹挟的证据。对此，图斯克迅速回应，保证政府会作出应对。

内斗清算，回归欧盟？

图斯克政府一上台，就以执行公务为名，对前执政党法律与公正党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这背后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两党间的执政理念存在巨大的差异。更关键的是，法律与公正党已经统治波兰长达8年，图斯克政府为了推行自己的政策，急需更换政府各部门的人员。但这场政治清算，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它向欧盟传递出一个信号：波兰正从一个疑欧派国家，逐渐转变为一个亲欧盟的国家。

在法律与公正党执政期间，波兰与欧盟的关系十分紧张。他们在难民政策、司法改革等问题上与欧盟摩擦不断，这也直接导致欧盟暂停了对波兰的经济援助，甚至将波兰告上了欧洲法院。同时，波兰还通过向德国索要二战赔偿和激进应对俄乌冲突等策略，试图在欧盟内部争取更大的影响力。

然而，图斯克却是一个坚定的“重返欧洲”的拥护者。在他之前的总理任期内，他一直积极推动波兰与欧盟的合作，支持欧洲一体化。如今，他领导的政府正在努力修复与欧盟的关系，希望带领波兰重新融入欧洲的大家庭。

欧盟旗帜

随着波兰新政府的上台，波兰与欧盟的关系迎来新的转机。新政府致力于化解与欧盟的矛盾，为波兰在欧洲舞台上重新定位。然而，这也意味着波兰需要在主权方面作出让步，与欧盟谈判的筹码相应减少。

在改善与德国关系的同时，波兰在中东欧及欧盟地区的话语权逐渐增强。面对俄乌问题，波兰新政府展现出坚定的立场，继续支持乌克兰，甚至为其加入欧盟提供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着波兰会忽视与欧盟的安全防务合作，未来或将更积极地推动欧洲整体安全防务的发展。

然而，新政府初上台，首要任务并不是解决与欧盟的矛盾或边境卡车司机罢工事件，而是与国内政党展开权力斗争。这种党派利益优先的做法，无疑暴露了三个执政党联合执政的弊端。

2025年波兰总统大选后，如何平衡各党派的利益诉求将成为图斯克政府的一大挑战。若无法妥善处理，波兰国内政治恐将走向碎片化。图斯克政府必须审慎行事，确保国家政治稳定，以实现波兰在欧洲的长期发展目标。

波兰旗帜

出海+跨界，是新出路吗？

“进化还是革命?”

在波兰提出的问题反映了在民粹主义政府控制了8年之后，试图恢复自由民主的困境。例如，为了恢复法治的总体条件，就必须破坏某一特定法律的条文吗？

英国《卫报》发表评论称，波兰的经历将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欧盟成员国内部民主未来的重要信息。这也预示着美国在唐纳德·特朗普第二任期结束时可能面临的挑战。

过去几周，波兰政坛充满戏剧性、愤怒，有时甚至是匪夷所思。前执政的法律与公正党(PiS)政府的两名前部长因在担任公职期间伪造文件而被定罪，他们在总统、他们的政党同志安杰伊·杜达的宫殿避难。当杜达外出参加另一个会议时，警察在宫殿里逮捕了他们，并把他们关进了监狱。

总统称他们是“政治犯”，谈论“法治恐怖”，甚至将他们与上世纪30年代波兰臭名昭著的贝雷扎·卡尔图斯卡集中营相提并论。法律与公正党在雪地里发起了一场抗议示威，展现了上世纪80年代带领波兰走向自由的团结工会运动的形象。

贝雷扎·卡尔图斯卡集中营

所谓的“公共服务”电视台TVP被新政府接管，该电视台八年来一直为执政党大肆宣传最卑鄙、最虚假、最侮蔑的宣传。前员工被拒之门外，电视台作为一家商业企业被宣布破产，但很快又恢复了广播。它的新型新闻节目无可比拟地更加公正(我一直在看)，但即使是一位对法律正义党持高度批评态度的法律学者，也将其为取得这一良好结果所采取的步骤描述为“革命性举措”。

不同的法院，其中一些显然是由PiS政府非法任命的政党政治法官，完全相互矛盾。有时，这感觉就像布尔什维克革命家列夫·托洛茨基所说的“双重权力”。谩骂声越来越大，但由前总理(2007年至2014年)和欧洲理事会主席(2014年至2019年)唐纳德·图斯克(Donald Tusk)领导的新联合政府，继续用这位令人敬畏的政治家所说的“铁扫帚”，清除PiS的根深蒂固的国家权力据点。

这是一个极端两极化的例子，让人不禁想起今天的美国。就像Maga共和党人和左翼民主党人一样，Kaczyński和图斯克的支持者生活在不同的现实中，彼此都谴责对方违反法治，背叛国家。一个稳定的自由民主有赖于围绕议会、总统、独立法院和自由媒体等关键机构的合法性达成基本的社会共识。当最低限度的社会共识都不存在时，你如何重建一个运转良好的自由民主?

新政府表示，在关注波兰的未来之前，希望尽快清理希腊的烂摊子。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考虑到杜达的否决权和拖延权。就法律与公正党的政治策略而言，它可能会让歇斯底里的混乱持续尽可能长的时间，希望选民在4月的地方选举或6月的欧洲选举中回到他们身边。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这一点;事实上，民意调查的结果恰恰相反。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除此之外，图斯克和他的联盟伙伴面临的最大挑战将是抵制简单地扭转局面的诱惑，即任命他们自己的党派忠诚者，而不是其他党派。

简而言之，波兰需要重建得更好。到2027年这届议会任期结束时，公共服务广播公司应更加公正，法院应更加完全独立，国有企业应更彻底地独立于党争中，公共行政和安全部门应该更加真正地独立——不仅比PiS领导的政府要独立，而且比前几届波兰政府要独立，包括图斯克自己的前几届，在民粹主义者上台之前。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真正的大力神。

Referrence List

（上下滑动启阅）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24/jan/23/poland-restoring-democracy-harder-donald-tusk

https://www.ft.com/content/31bed649-0f49-4b1c-87de-3bbabda39bc9

https://time.com/6565019/tusk-ukraine-poland/

https://www.detroitnews.com/story/news/world/2024/01/22/poland-prime-minister-visits-ukraine-foreign-support-war-against-russia/7231028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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