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艰难护国路（上）

今天是2022年6月25日，俄乌战争迈进了第5个月份。

综合多方报道信息，双方阵亡军人已经超过5万，而受伤人数通常是阵亡人数的3倍，因此双方伤亡总数已经超过20万人，此外乌方还有大量平民伤亡，超过1千万人流离失所，150多处世界文化遗产被炮火摧毁，多个城市被彻底炸成废墟。

现代战争影响的远不只是直接参与国，受其影响，全球经济持续低迷，油价、粮价上涨，通货膨胀严重，更多的人口将面临饥饿，而欧洲在3个月之后来临的冬季有可能面临缺少燃气取暖的困境。

国际观察家们普遍认为，这场战争将持续2年以上，有可能会超过5年，甚至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除非双方谈判停战，或者美西国家全力以赴，在2023年春季前击败俄罗斯。

这个局面是俄罗斯当初发动战争时完全没有想到的，也是世界各国没有预料到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个局面，主要原因就是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选择了坚持抗击俄罗斯的入侵，当然，这也是乌克兰人民的选择。

我个人不赞成英雄创造历史理论，但我相信作为人类集体命运的历史和个人命运最大的相似之处就在于，它们都有偶然性。

二战之后，据德国纳粹高级官员回忆，德国早期吞并奥地利和占领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德地区时，希特勒彻夜不眠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放着一把手枪：如果英法宣战，他就自杀。

但英法畏惧战争，希特勒赌赢了。如果英法时任领导人能够高瞻远瞩地判断出希特勒不会停止侵略的脚步，在其第一次入侵他国时就坚决地以战止战，历史很可能会改写。

这就是历史的偶然性。

2月24日，俄罗斯的钢铁洪流涌向乌克兰时，美欧政府都建议泽连斯基流亡国外，在波兰成立流亡政府，如二战时戴高乐在英国组建法国流亡政府一样。

这没有什么可耻的，欧洲自古就有这个传统：在强敌面前保持实力，避免人员牺牲，为未来留下种子，等候国际形势发生变化。

但泽连斯基拒绝了。他选择了抵抗。

实际上，这既是泽连斯基的选择，也是乌克兰人民的选择。

历史选择了泽连斯基，泽连斯基又创造了历史。

我曾于5月1日发了一篇文章《从喜剧演员到英雄总统：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泽连斯基》（点击标题可读），虽然该文好评如潮，但我自己总觉得不太满意，因为文章仅写了泽连斯基战争爆发之后的表现，没有全景式的展现他的人生轨迹和心路历程，无从解释为什么他会有后来的表现。

他的这个选择真的很重要。

如果当初他听从美欧的建议流亡到波兰成立流亡政府，会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俄罗斯迅速占领乌克兰全境，并组建由普京“最亲密盟友”梅德维丘克任“儿皇帝”的傀儡政府，若干年后，或许乌克兰真的像普京说的那样不再作为一个国家而存在。

另一种可能是乌克兰人民抵抗意志坚定，并因此出现一名率领乌克兰人民抵抗的临时总统。这样一来，演员出身的泽连斯就真的只是扮演了一年多时间总统，沦为乌克兰和世界历史中的笑话。

事实已经证明泽连斯基不仅不是笑话，还是21世纪迄今为止最伟大的领导人——没有之一。

不仅因为他坚强的意志，也不仅因为冒着生命危险多次亲临战场最前沿，更因为他的外交努力成功让世界大多数国家站在乌克兰身后，50多个国家直接提供军事、经济援助，让军事实力处于绝对劣势的乌克兰抵抗至今并终将取得战争的胜利。

作为一名完全没有经验的政治小白，泽连斯基是如何做到的？我们一起来作一个全景式的回顾吧。

一、平凡人生

泽连斯基1978年出生于乌克兰东部城市克里沃罗格——当时属于苏联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的一个犹太家庭，母语是俄语，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工程师。

他曾随父母在蒙古国住了4年，且在那里读完小学一年级。

16岁时，泽连斯基通过了托福考试准备到以色列留学，但被父母劝止，进入基辅国立经济大学克里沃罗格经济研究所——其父曾任该校教授——法学院学习。但泽连斯基并不喜欢律师这个职业，事实上，除了两个月的实习期，他再也没有干过律师。

大学期间，泽连斯基和同学组建了喜剧表演队“95街区”（他就读的95中学附近的街区名），后升格为“95工作室”，先后与俄罗斯、乌克兰电视台合作，他们的喜剧节目通常都与政治有关。

2015年，该工作室制作的政治喜剧《人民公仆》开始播出并大受欢迎。泽连斯基在该剧中扮演一名中学历史老师，后误打误撞当选总统，拒绝与寡头、贪官合作，在大力惩治腐败过程中发生了各种趣事。

涉及政治的喜剧节目、扮演总统的经历，对泽连斯基后来竞选总统并获胜有决定性的影响。

乌克兰脱胎于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政治腐败根深蒂固，被认为是欧洲腐败程度最高的国家——当然，这是和中西欧民主国家相比，而不是和俄罗斯等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相比，很多人在谈到乌克兰的腐败时总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一点。

乌克兰政治走上民选之路不是产生腐败的原因，而是民选政治让腐败问题暴露得更彻底。

泽连斯基所扮演的角色让他从一个独特、一般政客所不具备的角度、真正普通民众的角度去看待政治，他很清楚：乌克兰人民要的是什么；作为总统，他应该给乌克兰人民带来什么。

一般人认为，担任总统这样的职务，没有丰富的从政经验是干不来的。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如此，虚与委蛇需要经验，与各种势力打太极需要经验，处理复杂的外交事务需要经验。

但这并非绝对。历史上毫无从政经验的政府领导人干得很出色的并非没有，美国前总统里根就是典型代表，政治素人川普虽然有太多问题，但他四年任期内也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在国家存在的问题很明显、民众的需求很明确的情况下，其实一颗真诚的心比经验更重要。尤其是民选政治中，并不需要过多的太极拳，尤其没有复杂的群体利益需要协调。

2018年下半年，泽连斯基尚未决定参选时，支持他参选的呼声就很高，并且民调支持率排在前列。

正是综合上述各种因素，2018年12月31日，泽连斯基在电视上作出了参选声明。其时民调排名前三的为：

第一名尤莉亚·季莫申科，支持率20.70%；第二名泽连斯基，11.40%；第三名波罗申科，10.30%。

二、当选总统

2019年1月21日，泽连斯基所在的人民公仆党——和电视剧《人民公仆》中的总统所在党派同名——推举其为党主席、总统候选人。

2月初的民调显示，泽连斯基的支持率升至第一位。

他的竞选主张是：

内政方面，提高政治透明度，缩短任期限制、让更多普通人参与政治；外交方面，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和欧盟，但表示这需要全民公投授权，与俄罗斯通过谈判协商领土和地位问题，打算劝说俄罗斯归还克里米亚并结束乌东战争；政治倾向上，他支持亲俄总统亚努科维奇，反对乌克兰当局禁播俄罗斯电视节目，反对乌克兰强硬民族主义。

总体而言，泽连斯基是一名温和的亲俄罗斯主义者，是不是很有意思？

简体中文网络上盛行的说法是，泽连斯基是美西国家利益的代言人、傀儡，对此我只能“呵呵”：倘若美西国家能够干预乌克兰大选，他们应该选择大财阀波罗申科才对，波罗申科不仅倾向于西方，而且有丰富的政治经验，更易于打交道，也更方便于控制。

2019年4月2日，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宣布，泽连斯基和波罗申科分别以30.24%和15.95%的得票率进入第二轮选举。

4月19日，泽连斯基和波罗申科在乌克兰奥林匹克国家综合体育场公开辩论，他称如果当选，会让乌克兰融入欧洲。

辩论当中，波罗申科曾指责泽连斯基要与普京谈判是“要给普京下跪”，是“乌奸”。辩论结束时，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泽连斯基邀请波罗申科一起，向顿巴斯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乌克兰民众下跪，波罗申科同意了。

虽然两人都下跪了，但跪的方向不一样：波罗申科背对民众、面向国旗下跪，而泽连斯基背对国旗、面向民众下跪。

泽连斯基说：“我要为顿巴斯冲突中丧生的遇难者家属跪下，我要为每个等不到儿子回家的母亲跪下，我要为每个等不到父亲归来的孩子跪下，我要为每个等不到丈夫归来的女人跪下。”

两种不同的跪法，代表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

波罗申科跪国旗，寓意国家比人民更神圣；泽连斯基跪民众，表示国家因人民而存在。

有人恶毒地评论说，这是泽连斯基作为一个演员的表演。

我想，如果他说到做不到，那就是一个小丑拙劣的表演；如果他说到做到了，那就是一个伟大的总统。

统计结果显示，泽连斯基最终以73.22得票率击败了波罗申科的24.45%，刷新了乌克兰总统选举的记录，当选为乌克兰第六任总统。

2019年5月20日，泽连斯基宣布就任。

（未完待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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