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成：偏向雾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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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漓江
登山如同演戏，于张新成的意义都在于“自我的消失”——你可以是一个Nobody(无名之人)，又或者是Anybody(任意之人)。他说，当自己不是自己的时候，特别特别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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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漓江
3月初，漓江尚在枯水期。平阔的江面上，浮着一叶竹筏，两只鹭鸶在筏上戏水。张新成在一张矮凳上坐下，注视着对岸绵延的群山。造物巍峨，人不自觉沉默。
昨夜，他已与它们打过照面。从桂林一路南下，地平线上不时便会跳出几座，夜是黑的，山也是黑的，只在渺茫中透出一些淡淡的山尖，像某种沉默潜伏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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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漓江
这是他第一次来阳朔。对于这座小城的印象和很多人一样，还停留在小学课本里的“山水甲天下”以及20元人民币背面图案的取景地。他计划待上几天，攻略尚未来得及做，脑海里只隐约有两个未成形的计划——坐坐船，然后去山上看一看。张新成喜欢山，过往登山经历和他的影视作品一样丰富。
炎夏，在安徽的九华山，气温超过40摄氏度，空气凝滞，太阳晒得人晃神儿。攀至某个海拔临界点后，四周一下凉快起来，“就跟（大自然）开了空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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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漓江
凛冬，同样在安徽，去黄山看雾凇。山上雾大，人往上走时，看不清山的全貌，只见薄而发灰的雾，不断升腾、聚拢、消散，恍如幻境。
2021年5月，在贵州的梵净山，张新成亲历了一个“佛光普照”的时刻。海拔2000多米的高峰，一路云山雾罩，即将登顶之际，风吹散了雾霭，一道金光从云层的裂隙中闪现。旁侧即是寺庙，周身一层金色的光晕，如同某种意义上的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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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夏天，张新成出生在长江边的一座小城荆州。那里没有山，视野里是广袤的平原以及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那时，他爱看《跟着贝尔去冒险》，立志当个探险家。12岁来北京上学，住在香山附近的海军第二招待所，招待所后面是松鹤山庄，山庄里有条小径，通往那些人迹罕至的野山。
张新成印象深刻，野山山顶有一块凸出的悬石，像极了动画片《狮子王》里少年辛巴受洗的那块。他常爬上去，带着一盒南街村拌面，搭配两根火腿肠、一碗两块五毛钱的紫菜蛋花汤，仿佛自己也如辛巴一样，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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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 · 青普文化行馆阳朔云庐
山有山的地方性。不同于北方绵延起伏的山峦，阳朔多是一座座孤立的山峰，奇形怪状的，又有鲜明的线条，如刀剑，也如发簪，如武土，也如老人——你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它们普遍海拔不高，但数量庞大。据不完全统计，这个常住人口不到30万的小城，有奇峰2万多座——它们多由石灰岩构成，数万年前沉落在海底，经流水溶蚀成了如今的喀斯特地貌。
张新成此行住处便在其中一座的山脚。在青普文化行馆·阳朔云庐一排带小院的老房，青砖黑瓦，屋前盛放着紫竹梅。南方的早春，空气里已有湿润之意，云雾从半山一路缭绕。张新成欣赏的山，便是这种起雾的山，朦胧、恍惚、影影绰绰，让人探不清虚实，云里雾里，虚的自虚，实的也虚，眼前的一切都恍惚。张新成说，有时看得太清未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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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 · 青普文化行馆阳朔云庐
太过笃定的印象，往往多被证明是错觉。自小，他便是别人口中的聪明孩子。脑子转得快，读书、考学，样样拔尖，后来演戏、做出品人，看上去也风生水起。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张新成自问。“我现在发现我是那种看上去聪明，实际不太灵光的类型。”作为“从小内心就有个声音说我要演戏”的演员，回望自己十年演员生涯，竟也如同一团浓雾，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始的，“莫名其妙就到这个份上。”
外界关于他表演方法论的分析，张新成也认为存在偏差。“我真的一点都不理性，开拍前脑子里会想很多，但真演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也分辨不出来谁表演好还是不好，我觉得只有会演戏和不会演戏，会演戏的人是一种状态，不会演的完全又是另外一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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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 · 青普文化行馆阳朔云庐
但有一点确定无疑——他有一张令人信服的脸。“这也是一种天赋。我这人但凡坏点的话，做骗子特别合适。”张新成调侃道。
雾山的另一属性，是可以藏身。凡名川大山，多为人群聚集之所，起雾时，人和环境融为一体，作为公众人物的张新成也就不那么显眼了。“这时候我就是一个Nobody（无名之人），又或者Anybody（任意之人）。”他说，当人不是自己的时候，会特别特别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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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 · 青普文化行馆阳朔云庐
少时，张新成向往更大的地方——当初从家乡来北京，便是出于类似心理。如今，他更偏爱小地方，往山野中去，远离城市、人群以及当下的时空与语境。2021年，为纪录片《紫禁城》录制主题曲时，张新成曾去过一次故宫。那天的故宫极为空旷，红墙上映着蓝天、白云和绿树的影。走到太和殿时，四下无人，万籁俱静，依稀听得见古人的叹息，他不由得放慢脚步。“那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他想起以前看《末代皇帝》，理解了皇帝为什么能自带气场，“因为他站立的那个地方就自带厚重感。”
人活在环境里，以所处的环境作为参照，所有的关系、自我认知，都是环境的镜像。张新成没演过皇帝，感慨于很难再像《末代皇帝》一样，在真正的紫禁城里拍戏。但他记下了那种复杂的感受，内心激动又平静，在那之下，还隐隐有一种悲怆感。“它的悲怆感源于它的空旷，你会明显感觉居住在里面的人的孤独和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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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树夏咖啡馆
自我的消失，也是张新成在演员职业身份下的部分心境。去年，在婺源拍完电视剧《微暗之火》，张新成感觉自己真成了镇上的人。5个月时间，他穿着角色的衣服，吃着当地的农家菜，穿梭在世纪之初的场景里，将减脂、热搜等都市概念通通抛在了脑后。回头看那段时间拍的照片，“眼神里都充满了小城人的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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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结尾的戏份，在婺源初开的油菜花田里拍摄。张新成记得，那是杀青前一日，一个大晴天，油菜花金灿灿的，他有些恍惚，仿佛一生也就这么过完了，心中涌起落泪的冲动。类似浓烈的体验不多，但也绝不少。“一般拍摄时间比较长，或者这个角色离我本人特别远的时候。”早年的张新成多是阳光男孩的形象——这也符合他的本性。近几年，他接了不少基调偏暗的角色，他们多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拍完的时候，你就会感觉我真的是与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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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某种程度上也像交换人生。张新成说，以前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现在时不时也会觉得没什么太大意义，但在底层逻辑上，觉得没意义的时候，还是要更有意义地去对待它——一种加缪式的复杂心境。阿尔贝·加缪（Albert Camus），这位20世纪最伟大的天才作家，曾一次次地下笔言说，生活是荒谬的，“幸福和荒诞是同一块大地的两个儿子”，真正重要的是尽可能地去经历，以“意义”抵抗“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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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雾散了一些，太阳藏在云层后，淡淡的一点白光。江水更绿了，依然分不清哪儿是头，哪儿是尾。有时远远驶来一只汽船，晃上一圈，不久又消失不见。附近的村民开着动力筏子，一趟趟往岸边拉水藻，绿茵茵的，堆在岸边，说是可以喂地里的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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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成拾起一块石子，咻的一声打了出去，石子转着圈，噌噌噌地窜到河中央，激起一串串水波纹。“最多的时候我打到过13个，要选那种平滑一点的石头，然后让它转起来。”他扬了扬手上的尘，语气动作不再是一早那个对着酒店溪流感叹“世界好像出现了某个漏洞”的多思之人，更像是回到了少时江堤上用几块砖头垒成一个烧烤摊的小男孩，总迫不及待和世界分享着什么。
思考本身并不带来答案，因为答案只可能藏在行动背后。张新成决定先玩上一会儿。噌噌噌地，又有更多石子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抛物线——一如对岸的山脊。
深藏于好山好水的更深处——广西阳朔兴坪杨家村。村里民宿不少，阳朔云庐位于这片山间平地的最高处，背面即是喀斯特地貌的峰林，步行8分钟左右便可达甲天下的漓江。酒店由6栋桂北民居改建而成，黄泥墙、青瓦片，门窗多是木质结构，沃若的炮仗花和紫竹梅，从墙角一直蔓延到屋顶。每幢建筑都带有不规则的小院，餐厅、茶室、泳池、观星站等配套设施也一应俱全，是理想的放空之地、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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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杨家村
在现代交通还未到达阳朔时，为人们开道的就是古老的水，那时的漓江便是今天的路。当地人常说，感受阳朔山水最好的方式便是置身其中。乘上竹筏，游走在宽阔的江面上，峰林在两侧倒退，人便真成了画中的小人儿。兴坪-九马画山这段水路，是漓江江景的精华所在，一路可看到20元人民币背景和九马画山等景点。不过由于漓江风景管理区的管制，竹筏并不适用于所有游客，动力筏子和游船是更为安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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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夏棠寨油菜花基地
上世纪80年代，一本Lonely Planet为阳朔带来了大批西方游客，同时也催生了本地的咖啡文化。早在千禧年初，西街上便开起了精品咖啡馆。树夏是这股精品咖啡浪潮中最新的一朵浪花，坐落于清幽的神山村路边，去年秋冬开始试运营，眼下已成为阳朔打卡文化的新目的地。整个空间以原木和白色为主，混搭了时兴的露营元素，主要提供意式、手冲和中式茶点。院里栽种着数棵银杏和桂花树，屋里屋外，都有极漂亮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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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阳朔 · 树夏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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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琛
采访、撰文 / 覃明
造型 / 孙艺菁(Sua.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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