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32年前的今天，1991年8月19日，一大批苏联高官发动政变，宣布成立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戈尔巴乔夫的权力被剥夺。虽然苏共高层主要的领导人均参与到这场政变中，但政变却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彻底失败了。政变的初衷是挽救苏联，然而讽刺的是，政变却成为压垮苏联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场政变发生的背景是什么？为什么会快速失败？
由盛而衰
1970年代初，苏联计划经济经历了近30年的高速发展，GDP总量从二战结束时的占美国的四分之一增长到四分之三。苏联在国际上到处扩张，输出革命，内外大张旗鼓宣传要辗轧美帝。美国感到迫在眉睫的危机，国内则大量唱衰之声。
1972年，尼克松访华。世界逐渐形成了一个针对莫斯科的反苏大同盟，包括美国、中国、日本、韩国、英国、法国、西德、意大利、加拿大、澳大利亚、土耳其、沙特、巴西、阿根廷、巴基斯坦等主要国家。
1979年底，苏联悍然入侵阿富汗。虽然在一个月之内迅速控制阿富汗的主要城镇，但却深陷阿富汗的泥潭无法自拔。阿富汗抵抗组织得到了多国的大力支持，不断地对入侵者进行骚扰和袭击，导致约1.4万苏军死于非命。
1980年，苏联的军费开支占GDP的比重已经超过了20%。1981年美国总统里根上台后，美苏关系全面恶化，苏联的外交环境迅速恶化。
1982年11月10日苏联最高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去世，继任者安德罗波夫1984年2月9日去世，紧接着继任者契尔年科1985年3月10日去世。在短短2年4个月的时间内，苏联三位最高领导人相继去世。一场又一场的葬礼让苏联人的情绪落入了谷底。此时的苏联已经走入死胡同，体制僵化，经济停滞，内外交困，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
戈氏改革
1985年契尔年科去世后，苏共高层意识到苏联已经到了必须要改革的时候了。为了挽救老态龙钟的苏联，苏共高层一致推举年仅54岁的戈尔巴乔夫为苏共总书记。
戈尔巴乔夫上台后，为了挽救苏联并改善苏联的外交环境，宣布启动政治及经济体制改革。1987年，戈尔巴乔夫提出“外交新思维”。随着戈尔巴乔夫改革的进行，苏联与美国的关系大幅度缓和。1987年，美苏两国正式签订《中导条约》。1989年，东欧剧变，柏林墙倒塌，戈尔巴乔夫选择听之任之。1989年12月，老布什和戈尔巴乔夫在马耳他举行会晤，双方宣布冷战结束。1990年9月，美苏英法和东西德国达成协议，苏联同意东德加入西德并承诺将所有苏军撤出东德。
顺带提一句，戈尔巴乔夫的“外交新思维”不仅改善了美苏关系，还主动撤走了驻扎在中苏、中蒙边界的百万大军，最终促成中苏关系正常化。
对于戈尔巴乔夫来说，虽然东欧各国已经剧变，但苏联的改革还远未完成。1989年5月，苏联举行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人民代表大会选举。1990年3月，苏联通过新宪法，宣布实行市场经济和总统制等。同月，立陶宛宣布脱离苏联独立。到了1991年3月，整个苏联危机四伏。为了避免苏联彻底崩溃，戈尔巴乔夫提议改革联盟的体制并与苏联境内的加盟共和国领导人举行会晤。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摩尔多瓦、亚美尼亚、格鲁吉亚6国抵制了戈尔巴乔夫的提议。1991年7月30日，戈尔巴乔夫与剩下的9个加盟共和国领导人达成了《新联盟条约》的初步草案，各方决定于8月20日签署该条约。1991年8月1日，美国总统老布什访问基辅并劝说乌克兰人放弃脱离苏联独立。1991年8月5日， 戈尔巴乔夫前往乌克兰克里米亚度假。1991年8月14日，苏联真理报公布了《新联盟条约》的具体内容，包括将苏联的全称由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改成苏维埃主权共和国联盟，条约规定各加盟共和国享有高度自治权，各加盟共和国的法律高于苏联的法律。戈尔巴乔夫还曾与叶利钦商量在《新联盟条约》签署后罢免党内的强硬派，如苏联副总统、克格勃主席、总理、国防部长等人。他们的谈话被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窃听。因此，强硬派联手发动政变。1991年8月19日早6时，苏联各大电视台播报《苏联领导人告苏联人民书》：“戈尔巴乔夫因身体不适无法履行总统职务。为了挽救苏联，苏联领导人决定成立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莫斯科从即日起进入紧急状态。”当时苏联的主要高官几乎都加入了紧急状态委员会，按照他们想法，政变稳操胜券，然而形势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当时的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正在莫斯科郊外的别墅度假。他在得知政变的消息后，刚开始的时候非常慌张，但冷静下来后，他立刻与俄罗斯副总统、国务卿等人取得了联系，几人立刻前往叶利钦所在的别墅。他们决定前往俄联邦议会大厦——白宫。他们起草《俄罗斯领导人告俄罗斯人民书》。随后叶利钦在白宫前的苏联坦克上宣读了这份《告俄罗斯人民书》称“这是一场由犯罪团伙为了篡夺权力而发动的反人民政变......俄罗斯境内的所有苏联武装力量必须服从俄罗斯联邦政府，不得执行任何非法的命令。”叶利钦的讲话被苏联国家电视台完整播放，引起了整个苏联的震动。随后，数万名莫斯科人前往白宫，组成人墙以保护叶利钦。美国总统老布什发表电视讲话拱火，指责紧急状态委员会违反《苏联宪法》，侵犯了苏联人民的权利，呼吁全世界所有国家谴责政变。叶利钦的讲话瞬间扭转了局势，此后俄罗斯和苏联的民意完全倒向了叶利钦一边。8月21日6时，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被迫宣布取消戒严。8月22日，戈尔巴乔夫返回莫斯科，政变彻底失败。戈尔巴乔夫上任之初，国内改革呼声越来越强，苏联实际上陷入了“不改革必死，改革也要死”的悖论之中。叶利钦开始是戈氏改革的坚定支持者，得到了戈氏的重用。后因公开批评戈氏改革不力，多次被戈氏革职，但丝毫不影响叶利钦这颗政治明星冉冉升起。
1990年5月，叶利钦当选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在苏共28大上，叶利钦领导的激进改革派的主张未被大会采纳，在7月12日大会结束时，叶利钦宣布退出苏共。叶利钦的改革主张在苏联的核心共和国俄罗斯得以继续实施。1991年6月12日，俄罗斯大选，叶利钦得票率57.3%，主要对手曾任苏联总理的雷日科得票才16.85%。叶利钦事实上成了俄罗斯乃至整个苏联最有民意基础的人，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圣彼得堡）等大城市拥有极高的支持率。反而戈尔巴乔夫成了莫斯科、俄罗斯甚至苏联的“二号”人物。政变后，戈氏被软禁，电话被切断，有说可以发传真。戈氏用女婿的一个短波收音机收听VOA俄语广播，获取外界信息，拒绝了紧急状态委员会要求其配合的一切要求。叶利钦则凭借其在莫斯科、俄罗斯极高的支持率迅速接管了在莫斯科乃至整个俄罗斯境内的苏联军队。紧急状态委员会瞬间灰飞烟灭。重获自由的戈氏随即成了光杆司令。苏联也随之彻底解体。
“当我离开克里姆林宫时，上百记者以为我会哭泣。我没有哭，因为我生活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戈尔巴乔夫在土耳其演讲。安度晚年
参加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成员和主要相关人员，除了苏联内务部长普戈自杀外，剩下的10余人在坐了不到3年牢后就被俄罗斯国家杜马赦免（或之前释放）。正是他们极力反对的叶利钦们的改革让他们得以安度晚年。2014年11月8日，普京出席了前苏联国防部长亚佐夫的90岁生日庆典。因亚佐夫是紧急状态委员会成员试图挽救苏联，却被普京授予其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眨眼间，32年过去了，那个横跨欧亚大陆撼动全球的超级大国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可惜的是，叶利钦的继承者并没有吸取苏联解体的教训。帝国扩张已经完全脱节于时代。入侵乌克兰并没有让俄罗斯再次伟大，相反，加速了俄罗斯的衰落，俄罗斯正处于有史以来最孤立、最虚弱的时刻。随着被发达经济体的全面制裁，卢布暴跌，俄罗斯全国GDP有望被中国多个省或美国多个州独自超越。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失败几乎必然导致俄内部矛盾急剧恶化。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留下的问题，一个都没有真正解决。相反，俄罗斯面临的问题变得越来越恶化：军事危机、外交危机、民族危机、经济危机、国家危机......——地球村公民占全喜
2023年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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