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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冷淡科普视频的突围:够冷门,看得懂,能赚钱

刺猬编辑部 刺猬公社 2019-09-21

“我想做我们不做,就没有人做的科普视频。”


作者 | 语境
编辑 | 石灿
 
你拉的屎都去哪了?如何科学地给机票定价?如何为十三亿人调度列车?……

你有想过这些问题吗?
 
研究并解答这些问题,就是回形针PaperClip(以下简称“回形针”)正在做的事。他们直面便捷生活背后的复杂程式,通过一支支严肃的短视频,告诉所有人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9月17日,回形针在B站更新的视频《如何打造顺滑好写的圆珠笔?》目前播放量超过22万,排在科技榜单Top4。
 
9月18日早上十点半,我带着七分好奇和三分崇拜,来到北京朝阳区燕京里,回形针的根据地。
 
创始人吴松磊到楼下接我。他的微信头像是黑白色系,走的是乔布斯路线,带着半黑框眼镜,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我见到他时,他穿着一件赭石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裤,脚上是一双Crocs洞洞鞋。日常随意,和想象中的“严肃科学”不太一样,看上去更像一个典型的当代男大学生。
 
他看上去挺疲惫,眼神带着点熬夜的痕迹。打过招呼,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抱歉,有点感冒了。
 
近6个月来,他的朋友圈全部是回形针的视频分享,没有一条和个人生活有关的内容。我问他是不是习惯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他说不是,“因为工作已经耗尽了我的表达欲,日常也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东西了”。
 
上了三楼,穿过一个回廊左转,吴松磊指着走廊尽头的小隔间说,那是他们最早的办公室,现在他们换到了右手边一个更大的空间,足够现在全职的19个小伙伴办公。
 
不过,推开门,办公室空无一人,他告诉我,公司12点才正常上班,晚上9点下班,这样能错开上下班高峰期,也能让大家睡个懒觉。

拍摄片尾的简易影棚
 
一进门的右手边,有一个小跃层,上面是拍摄片尾真人出镜的简易摄影棚和一个专门录音的小隔间。我和吴松磊坐在沙发落座,我问他,你从创业到现在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更累了。
 
吴松磊现在要同时兼顾写文稿和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暂时还没办法减轻自己内容部分的工作量,因为要保证质量,所以稿子必须经他或另一位作者张每羊把关才行。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作者都很牛逼,写得比我们要好,我当然很开心,那我就可以少写一点了。 


做我们不做就没有人做的视频
 
知乎网友“W没回家”这样评价回形针:
 
理科第一:回形针PaperClip文科第一:混乱博物馆
 
评价中出现的另一个视频自媒体“混乱博物馆”,你可能更加熟悉。简单来说,它会科普一些人文历史、天文地理等冷门的知识,把答案浓缩成一个几分钟的短视频,以生动的方式呈现出来。

2017年3月,混乱博物馆推出第一支视频,这个由大象公会内部孵化的项目,就是吴松磊和刘大可(混乱博物馆前馆长)一起主导的。
 
2015年,吴松磊大学刚毕业,想要抓住视频领域的风口,但是在做视频项目创业时,他发现自己在写作以及研究陌生领域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一个机会,他加入了大象公会,在这里,工作内容强化了他的研究能力和叙事逻辑。“你会知道,在研究一个陌生的话题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入手,怎么样去抽丝拨茧还原一件事物原貌。”这为他在日后做视频内容有极大的帮助。
                                    
大象公会不是一个视频导向的内容平台,吴松磊始终没有放弃做视频的念头。
 
“我在单位内部一直反复地提了很多方案,希望去做视频类的项目,我对这个领域特别感兴趣,而且我觉得是一个机会。”他说。
 
以“混乱博物馆”为开端,他们开始在大象公会内部做视频,第一支视频叫《鲁本斯为何要画三颗星》,仅由两个人完成 ,刘大可写文稿,吴松磊负责视频制作等其他工作。这么做出于一个很实际的原因——它的难度最低,公司内部的支持有限。
 
条件允许后,吴松磊立刻招了会操作AE软件的特效师,开始新项目回形针的视频制作。
 
吴松磊对回形针的注解是:你的当代生活说明书。比起知乎用户的“文理科”分类,他认为,混乱博物馆科普的是“Why”,而回形针解答的是“How”。


“‘混乱’更多的是通过传统的科普思维,去解释一个现象和背后的原理,比如为什么彩虹是弯的、夜空为什么是黑色的、金子为什么是金色......我们(回形针)的题目很少出现‘为什么’,而是去解释‘如何实现’,比如说,高速公路收费指南、期货和你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如何科学地给机票定价.....”
 
这也意味着,回形针的视频制作,更加复杂,难度更大。“想要用视频解释清楚这样的问题,必须要找一个会做后期视效的同事,帮我们实现复杂视角的操作”,吴松磊想要展现更清晰的逻辑和更高的信息密度,“我想做我们不做就不会有人做的视频。
 
“如何打造一个戒备森严的监狱”是去年发布视频中,吴松磊特别喜欢的一个。“那个是我们第一次尝试,一分多钟的三维长镜头”,因为涉及的技术复杂,他们做得非常辛苦,但是呈现效果非常好,“这些就是典型的,我们不做就不会有人做的视频,因为太难做了”。
 
“我们从来不缺选题”
 
文字、图片、音频、视频......无论你做什么形式的内容,最头疼的一定是选题。
 
而这对于吴松磊和回形针团队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我们从来不开选题会,也不讨论,想到就写,因为每个选题都是可以做的。吴松磊告诉我,回形针有一个选题库,作者们要写新题的时候,就随便去里面抓一个出来。“我们现在选题库里面有大几十个选题,如果按照一周两个的速度的话,肯定是做不完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回形针的选题也来源于生活,选题库里都是些生活中常见的事物,像轮椅、地板、矿泉水瓶盖......

回形针做过的视频选题
 
“我不太会想选题,没有什么思考的过程。”吴松磊随手拿起圆形茶几上的一个黑色胶带举例:“比如这个胶带就很有说头。有的透明胶或者双面胶,它的黏性特别强,那怎么让胶带提供一个非常强的粘性?评估粘性的量化标准是什么?有什么材料和工艺?这个就是一个很标准的回形针的选题。
 
选题是随手拈来的,但是研究“传统的大众消费品”有一套方法。“先去研究评价一个事物好坏的量化标准都有哪些,再顺着这些量化标准去看,怎么样去实现这样的一个数值,以及实现这个数值背后的原理和原因是什么。”这就是回形针进行选题研究的方法论。
 
在离开回形针办公室前,我碰到第一位上班的员工陈咬均。她是6月份入职的一位作者,我向她求证了作者们的选题是如何产生的。
 
陈咬均来到回形针做的第一个选题是“如何靠养鳖发家致富”。这是她自己提出的选题,她说自己没养过鳖,周围也没有人养,也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新闻报道才想做。
 
我追问她为什么不去研究其他的动物。她有点害羞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想到的,觉得挺搞笑的,肯定有它的门道在。
 
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对于科普视频,没有必要执着于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选题。有趣,能做,新鲜,就足够了。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回形针推进不了的选题。吴松磊不排除未来会出现,“可能有一个话题确实找不到什么资料,我们也很难理解,无法解释。目前我们没有遇到,但不敢说百分之百就没有一个话题我们是做不了的。
 
“我的目标是希望观众能看懂”
 
2017年11月30日,“回形针PaperClip”发布了第一期视频节目《摄像头如何监控十三亿人》。第一期播出后,微信公众号就积累了近1万的关注用户,在微博上也有超过3000的转发量。
 
这个视频,由一位同事负责做动效,前期的资料、写稿、设计等所有工作全部由吴松磊包办。早期的视频都靠他们两个人完成,更新慢,不仅因为人手有限,还有个原因是为了保证视觉化效果。
 
“国内很多做这种知识视频的一个型问题,就是写稿的人不管做视频,做视频的人不管写稿,这样会导致视频画面仅仅是为了对应文字而出现。”吴松磊觉得,按照普通视频生产一样切碎分工,不适合制作这类信息密度巨大的视频。如果做视频的人不懂内容,如何能让观众看懂呢?
 
2018年3月,吴松磊带着6人团队,正式将“回形针PaperClip”独立出来。去年年底团队扩充到10人,现在全职员工一共19人。
 
人多了,视频的生产环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目前,回形针一个视频小组的生产流程大致如下:
 
每个视频由一位作者负责文稿及录音吴松磊或另一位同事张每羊会参与文稿的编辑编辑后的文稿会交给一个分镜设计师做视频分镜设计最后由动效设计师加入动效,如果需要三维效果会加入三维建模。

“如何科学地火化遗体”中的三维模型
 
同一时间,平均会有三个视频同时进行制作,每组的成员不固定,很多时候会抽调配合。
 
所有职位中,分镜设计师一直最难招。设计师通常做海报、logo或其他传统的平面设计,但在这里,他需要看懂非常枯燥的文字稿,然后再去为文字稿去构思视频的画面,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写稿的人做分镜,你要完全懂这个稿子”,这是吴松磊认为最理想的状态,“但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标准化的流程,需要有专业的设计师,需要作者和设计师去紧密沟通。
 
新作者陈咬均正在逐渐适应沟通这个过程。“我一开始的时候,没怎和分镜老师沟通,就把素材找好,文稿写好,直接给分镜老师,(最后视频出来)会有种割裂的感觉,可能分镜老师做的时候也比较头疼。
 
她现在开始培养自己写稿时的画面感,并主动去和分镜设计师去沟通,这样一来,才能达到吴松磊提到的“通过视频画面加入额外的信息量,作为文字稿很好的补充”。
 
吴松磊很少和粉丝互动,在粉丝的评论反馈中,他最关心的是观众到底有没有看懂。
 
“看我的视频跟看十万个为什么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个大家需要的,可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它真的能帮助到别人吗?我觉得很难。我知道了航空公司机票定价的逻辑,我也仍然买不到更便宜的机票。
 
看了回形针的视频,不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而是让你更“懂”生活。
 
做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靠谱公司
 
看回形针的视频,你会觉得吴松磊有点自己的坚持和情怀。众所周知,做科普视频不太赚钱。
 
但他又是个挺“功利”的人,大学的时候,产品经理特别火,加上他对互联网行业感兴趣,他一度想成为一名产品经理。后来产品经理风头减弱,他又发现视频是内容方向的一个风口,于是调转了自己的目标。
 
吴松磊认为机会很重要,这也是他“功利”的原因,而选择做科普视频是因为有能力做好,他不太相信自己去做搞笑视频或者美食视频会成功。
 
“我是正儿八经地认为,回形针是一个可盈利的、靠谱的内容创业项目。”自打一开始,吴松磊的目标就是让回形针成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健康的商业公司。
 
采访结束,立刻回到电脑前办公的吴松磊

回形针的第一支广告来自滴滴,“如何准确定位你的手机”,当时滴滴的公关团队联系到他们,想要展示滴滴独家的定位算法。
 
吴松磊对广告合作最基本的原则是:一定会确保客户提供的技术或是卖点是站得住脚的。
 
去年和匹克合作时,匹克提供的一个产品卖点是,他们的鞋子有自适应的效果,比如冲击力很强的时候会变硬,走路的时候会变软。
 
“听起来不太靠谱”,吴松磊直言,“所以我们向匹克要来了实验室里的一些测试报告、相关的检测视频和对应的专利资料,去做了一些相关的事实检查,才觉得这个技术没有问题。
 
“相对来说,和有较强技术积累和研发能力的公司合作,会比较适合我们。”据吴松磊回忆,这类公司能提供较多技术方面的数据、报告或专利,“比如戴森的马达参数确实是领先和优秀的,华为对5G芯片技术的投入的确非常大”。
 
2018年底,回形针发布了一个叫“回形针是如何赚钱的”的视频。吴松磊希望透过视频告诉大家,回形针已经赚钱了,是一个健康的商业公司。
 
“我们做内容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很科普的、很公益的感觉,所以我们想避免这种感觉。”他说,“我想告诉大家,我们和其他的商业公司没有什么区别。
 
另一方面,吴松磊希望和观众有一个更直接的和透明的沟通。“我们会很认真地对待我们的观众,不会把观众当成很好糊弄的人,就像我们做视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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