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日分享内容:
大家好!今天我们接着聊一聊与乘象入胎对应的夜半逾城。
《佛本行集经》载“尔时太子从城门出,至外边已,回身观看迦毘罗城,出狮子吼,唱如是言:我今宁自掷弃身形,堕大石崖,饮诸毒药,而取命终,亦不饮食。若我未得随心愿求度脱众生于生死海,我终不入迦毘罗城。”舍宫出家是悉达多太子决意远离凡俗,舍弃富贵并走向成佛之路的第一步。
在犍陀罗浮雕中,常有夜叉托起白马四蹄,助太子逾城而出的场景。在中国,则表现为前有飞天引导,后有天女奏乐,下有天神似的飞天托着马蹄飞行,颇具浪漫色彩。
在这件犍陀罗石雕上,似乎主角不是太子而是他的坐骑犍陟(Kanthaka),我们看到悉达多太子正与一匹屈膝的马儿告别。《修行本起经》载白马“长跪,泪出舐足,见水不饮,得草不食,鸣啼流涕徘徊不去。”这时太子已将自己的衣冠交与马夫,犍陟却低首舔舐太子的双足,似在发出不舍的悲鸣。我们知道,马或狗通过舔舐主人来表达喜爱和眷恋之情。而在悉达多离开后,犍陟因心碎而死。这一离别场景令人动容。
而让我端详良久,陷入沉思的是一幅日本画《舍宫出家图》,作者是日本著名画家平山郁夫,他是广岛原子弹爆炸的幸存者,此后常以佛教题材绘画来洗涤创伤、净化心灵。平山先生视玄奘为人生之师,追寻玄奘足迹,踏遍丝绸之路。在艺术创作之余致力于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和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他的画作和收藏正在中国各地巡展。
《舍宫出家图》以深蓝和绿色为背景,夜莺隐藏在树林里,表示故事发生在静谧安详的夜晚,展现了悉达多太子和爱驹的优雅姿态,乘着月光悄然穿行在迦毗罗卫城的郊外。这里的太子没有夜叉相助,也没有马夫相随,而是只身一人悄悄出城,既感到孤独又突出了他舍弃一切出家的坚定而崇高的决心。
不同于犍陀罗石雕以头光显示太子的高贵,这里仅通过衣饰隐约辨出他的贵族身份。而身上朦胧的洒金透露出悉达多太子的超凡气质和即将迸发的精神力量,我们仿佛可以看到佛陀作为普通人的成长过程。这种朴素、内敛而沉静的画风予人以直击心田的震撼。在欣赏平山先生画作的同时,心灵也得到了治愈。
无论是佛陀前世的化身白象,还是载太子逾城的马儿,动物题材早已融入佛教美术的经典之中。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明天将介绍菩提树以及树下悟道的故事。
10月13日分享内容:
大家好!今天我们来聊一聊与佛教美术有着很深渊源的菩提树。
玄奘《大唐西域记》载“金刚座上菩提树者,即毕钵罗之树也。昔佛在世,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因而谓之菩提树焉。”由这段记载我们可知,菩提树(Ficus religiosa)原名为毕钵罗树(Pippala),因佛陀在树下悟道故改称菩提树,“菩提”梵文转写为Bodhi,即觉悟之意。
禅宗六祖慧能有句著名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本无树”,我们又怎么知道菩提树是什么树呢?玄奘对菩提树形态和物候的描述为我们提供了线索:“茎干黄白,枝叶青翠。冬夏不凋,光鲜无变。每至如来涅槃之日,叶皆凋落。顷之复故。”
南亚多为热带季风气候,菩提树会在雨季(约4月)来临前将树叶落光并在雨季开始时(约5月)的短时间里长出新叶,这是热带、亚热带植物常见的换叶现象。我观察到与菩提树同为榕属的绿黄葛树(Ficus virens)在成都的暮春时节也会落叶并随之萌出新叶。
菩提树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便是树叶具有滴水叶尖(drip tips)。雨季的南亚常有倏忽而至的暴雨,菩提树叶先端骤尖,可以迅速排走雨水。若雨水滞留在叶片上,则会滋生真菌。而排走雨水可以帮助叶片调节温度或避免水滴反射阳光妨碍光合作用。
我们来看一看这件公元1世纪马图腊(Mathura)式佛像背屏的残件,正刻画了呈三角状卵形的菩提树叶。而在桑奇大塔上我们也能找到菩提树的身影,东门的浮雕上雕刻着佛陀悟道的菩提树,阿育王下令围绕着它建立了精舍,便是菩提伽耶(Bodh Gaya)的摩诃菩提寺(Mahabodhi Temple)。
菩提伽耶或称菩提道场。释迦牟尼在此苦修数年,之后在菩提树下冥想获得正觉。如今这里不仅是佛教圣地,伽蓝也成为了一处世界文化遗产。我们今天看到的高达50米的金刚宝座塔兴建于公元5至6世纪,与犍陀罗艺术不同,这里体现了更加印度化的笈多(Gupta)艺术风格。大塔西侧的菩提树据传便是佛陀悟道的那一株的后裔。
菩提树与佛像
阿瑜陀耶古城与菩提树
今天世界上许多寺院栽种菩提树,因菩提树枝经扦插易成活。幼时常附生在其他植物上,而枝干能长出气生根,落地生根又长成新的树干,由此独木成林。我们看泰国阿瑜陀耶(Ayutthaya)的一株菩提树的气生根已将一尊佛头包裹起来。这里曾是暹罗大城王朝的都城,如今却已成为一片废墟,不禁引发人们对“诸法无常”的思考。
而这一切的缘起,也许就发生在佛陀在菩提树下开悟的那一刹那。我们看到画面中心靠下的释迦牟尼,他在结束苦修后身体已极度消瘦,精神恍惚,在接受了乳糜的供养后来到菩提树下禅定。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是暗绿色的,融入整体灰暗的色调中,我们的视线集中在佛陀的剪影上,此时已然证悟成佛,庄严的背影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平山郁夫先生的这幅《建立金刚心图》定格了这一瞬间。自此后“我见菩提树,便见于如来”。(《杂阿含经》)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明天将介绍佛陀在鹿野苑的初次说法及相关的美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