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轮椅全国巡演,我等着他们今年上《乐夏》!
2021年5月,麻园诗人突然在抖音上爆火,《泸沽湖》被全网翻唱,点击量超10亿。
10亿播放量,时年35岁的苦果和没上过综艺的乐队做梦都没想过。
视频中苦果的表情仿佛说着:
35岁了,上工呗,还能咋样?
在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中之前,苦果还在少得可怜(3天涨了6个粉)的粉丝面前承诺:
粉丝数破1w,演出现场跳钢管舞。
卖唱又卖身,苦钱。
人们只看到2021年后浮出水面的麻园诗人,蒸蒸日上。
而这支2008年就成立的乐队,已经在地下摸爬滚打了13年。
最开始的3年,他们在昆明的麻园村中度过。
相传,麻园村是老昆明的坟场,一些离经叛道的人灰飞烟灭之后葬身于此。
时光消逝,到了二十一世纪,麻园村成了摇滚胜地,成了云南艺术学院的后花园。
因为房租便宜。
这里就是昆明的树村、霍营。
麻园村,说变也变了,说没变也没变,还是住着一群正统礼教之外的游魂。
苦果在麻园住了3年,他说那是最干净的3年:
“玩音乐,没想过赚钱。为了一场几个人的演出激动上好几天。”
也正是因此,乐队变更过20多位乐手,原始成员只剩下他一人:
“春天鼓手走了,夏天还回来吗,秋天鼓手来了,冬天还会走吗?”
在云南艺术学院对面的老窝酒吧中,麻园诗人脱胎换骨。
第一次演出出场在这儿,脱裤子在这儿,摔吉他在这儿。
被老乐队欺负在这儿,被地下乐迷们瞧不起也在这儿:
“一个不是科班出身、上大二了才去北京老豪运接触到摇滚乐的乐队,凭什么上台演出?”
乐队在老窝酒吧演出
2010年,苦果从麻园离开,7年之后,一首名为《榻榻米》的歌曲描述了当年在麻园的住所和心境。
歌曲的末尾,“榻榻米”这三个字重复了13次。
一声嘶吼之后人声结束,BPM加速,器乐演奏1分半钟,歌曲在神经质般错乱的琴声中戛然而止。
床呢?没有。
希望呢?不甘心。
2010~2012年这3年时光,乐队因为缺少收入和乐手,活动几乎停滞。
2014年,南宁某场音乐节演出,他们想去看大牌艺人调音,结果被对方经纪人当作乐迷撵了出去。
当时苦果带了工作证,可是对方不相信他是艺人:
“自己这乐队做的太卑微了。”
《深海之光》写得就是这段故事:
不知道 自己是冰冷 还是放弃了 还是懦弱呢?
时而重拾勇气 时而坠入万里
情况与当年在麻园村相比,好像并未改善。
咬紧牙关扛到2015年,麻园诗人在一次音乐比赛中重新站了起来。
不要报酬,上音乐节白干活儿,差旅费不要,赔钱干也行。
乐队2015年参加的音乐比赛
同年魔马音乐节,麻园诗人终于遇到伯乐谢天笑,在老谢的引荐下与树音乐签约,这支流浪7年的乐队终于找到驿站。
从这首《此站麻园》中可以显而易见听出,老谢对麻园诗人深入骨髓的影响:
有黑色眼睛的肮脏
有绿色臀部的丰满!
2016年,首张专辑《母星》发行。2017年,ep《不爱说话的人》发行。
两张作品均存在版权纠纷,究其原因,苦果解释到:
“没有作品积累、人气积累就想赢得公平的合约,想被经纪公司认真对待,那是痴心妄想。”
过年回家,他成了家族中的反面教材,收入被曝光时,只好装疯卖傻。
2021年4月,《泸沽湖》爆火前一个月,版权被乐队售出:
“疫情来了,实在没演出,就想把版权卖了,能卖多少卖多少,才有钱继续做歌。”
最后,《泸沽湖》打包带上几十首老歌,十几年血汗,卖了3万。
歌曲爆火后,乐队与李延亮重新录制了《泸沽湖2021》并发行。
按理说重新制作新版本之后不会有版权问题,但合同的某一页藏着这样一项条款:
如果再版,需要征得原公司同意。
原公司不同意。
《泸沽湖2021》上线十几天后,不得不被迫下架。
直到目前为止,《泸沽湖》的版权依旧不掌握在乐队手中。
两年前,乐迷向乐队发问,地下音乐人靠什么谋生。
麻园诗人给出的回答是,家里有矿。
其实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绝望,只能苦中作乐。
社保和养老的事情,就先骗骗自己,假装不会老。
签约、发专辑、巡演、上音乐节,这一切都不等于赚钱。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大火到了“割韭菜”的时候,却又撞上最严厉的疫情防控。
但麻园村都熬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事情熬不过去?
1月14日,受伤3天后兰州站的虎年收官演出,苦果从轮椅上神奇般地站起,奋力弹奏着他想要的音符。
把光芒洒向每一位观众,照亮前方共同的路。
隧道很长,如今望见一点光。
摄影师:微博@肆_儿
现在现在现在,仍难释怀!
采访中苦果又告诉我,这其实是他杜撰的故事,伤心在别处。
我会心一笑,又或者这一切都是真实,不愿承认罢了。
音乐就是如此,重要的不是摇滚乐,重要的是你自己。
你听见什么,就是什么。
你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标准答案,也无需正确引导。
一年后,2018年的冬天,我来到泸沽湖。
那年冬天罕见地下起雪来,民宿老板好兴致,请过路人饮杨梅酒。
民宿面朝湖,背对山,朋友躲在房间里睡大觉,我站在门外,一边等雪花进入皮肤,一边看月亮刚洗完澡,从湖底浮上来。
站在泸沽湖泛起月色的湖水边,耳机里播放着《泸沽湖》。
在与湖面持平的月亮下,我重新出生,皮肤如婴儿般闪烁银光:
站在湖水对岸,总有些过往。
十年以后你会相信吗?
路过春秋都写在身上,
每次失望也不会太过悲伤。
如今6年一晃而过,路过的春秋都挂在身上,苦果的脚步依旧轻盈,嗓音依旧像泸沽湖的湖水般清澈。
我们也一样。
新的一年开始了,生活很重,生命很轻。
朋友们旅途愉快,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