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漳州记忆10:“畚扫”的故事
回忆了老漳州的“粗尿”和“鸡毛肉骨”,再来说说“畚扫”。漳州人把垃圾叫做“畚扫”,就是那些扫进畚斗畚箕、要倒掉的无用之物。一个城市每天成千吨垃圾的下场去了哪里?前些时候跟人去了一趟九龙岭垃圾处理厂实地察看项目,有了亲身的体验,感到今昔大不一样。
参观垃圾处理车间
旧时每天清晨很早,就有“扫畚扫”工人手握长柄竹扫,在大街上唰唰唰地扫个不停。天亮以后,有人推着畚扫车,手挥摇铃,叮铃叮铃响,叫唤各家各户端出来倒垃圾了。
那年头垃圾不多,烧木柴时就更少,不用提倡”减量化”。烧柴灶的“火灰”(草木灰)是宝,可以做肥料,也可以和挑担收购草木灰的小贩换一小包白碱,不会轻易倒掉,白碱用于家庭洗刷,也可洗衣服,省点“涩文”(肥皂)。庭院旷地的落叶树枝,只要有燃烧值,都会当柴火烧。更不可能有餐厨垃圾要处理,食品贫乏的年代,少有剩饭菜,哪会有成桶的厨余,即使有“臭酸”的饭菜,也会搅“糠窝儿”去饲(喂)鸡。择菜摘下的黄烂菜叶,鸡鸭都争着吃。城里很多人家都养猪,说是“捡头尾”,算一种家庭经济的零存整取,也算厨余的“资源化”。煮饭时的洗米水,漳州人叫做“潘”(pun)的泔水,富含营养是猪的美食,家家都设有泔桶来装洗米水,没养猪的人家,泔水也可以卖钱。家里养的鸡鸭猪成了不花费用的生物餐厨垃圾处理厂。农商社会,没有工业污染,不用提防垃圾有害。用过的旧电土(电池),扒下锌皮可以卖钱,剩下碳粉还给菜地里种的芋头当肥料,当年并不知道电池是含汞的有毒垃圾。
鹰厦铁路通车后,漳州城里改烧土炭(煤球),每天产生大量“煤炭灰”,城市的垃圾量大增。看似没有肥效的煤灰,竟被郊区果农视为宝贝,纷纷进城搜罗运回乡下,与其他杂草树叶等腐殖质垃圾搅拌,是荔枝树很好的有机肥料。大家有时偷懒没将垃圾倒进垃圾箱,随便在电线杆下乱倒,很快也会被农民铲走。农民用双杠自行车驮着两个大箩筐,满载垃圾出城,并没有向市民收取分文的垃圾处理费,郊区农民成了清理城市垃圾粪便的义务环卫大军。
当今有句时髦口号:垃圾处理要做到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其实在工业化以前,不用宣传,人们早已在践行这些原则了。
九龙岭垃圾处理厂
八十年代后,农村广泛使用化肥,农民不再进城挑粪和运回垃圾,城市垃圾成山成为处理难题。先在小坑头建了个垃圾填埋场,很快就填满了。九十年代末,漳州利用联合国(UNDP)环境项目经费,在九龙岭建了一个当年全国最先进的垃圾综合利用处理厂,高耸的烟囱巨大的厂房,经过324国道都可以看到。垃圾经过处理可以回收金属塑料玻璃等资源,还可以焚烧发电,处理后还能生产肥料,最后才去填埋处理。全国来漳州参观这个项目的人络绎不绝。
漳州市内所有的垃圾都运到这里,据说原设计90%以上垃圾为焚烧,使用年限是50年。但因每年垃圾焚烧处理所花费用巨大,还是填埋省事。听建设部门说,实际焚烧所占比例很少,往往是有人来参观才烧油来焚烧垃圾,烟囱才会冒烟。当时我们来审计时曾戏称,这项目可能用不了20年,不幸真被言中。因垃圾量激增,填埋后又未经压实,填埋场很快饱和不能使用。不仅如此,原来填埋场堆积的垃圾山还要后续处理,掩埋的垃圾会产生渗出液,每年仍要花钱进行无害化处理,达到环保要求。
新建的蒲姜岭垃圾处理厂
为了解决垃圾出路,只好再选址建设蒲姜岭生活垃圾处理厂。而九龙岭垃圾处理厂原来的场地车间改为医疗垃圾、餐厨垃圾和污泥处理三个垃圾处理项目。全市医疗垃圾强制在这里无害化处理,塑料针筒和金属针头全部销毁,不再回收原料。每天餐饮业和学校单位食堂产生的百吨餐厨在这里进行处理。这项技术是由破碎,制浆,压榨,压榨完之后制成浆料,浆料进入两大罐厌氧发酵系统,然后产生沼气,沼气再通过锅炉,锅炉燃烧利用产生的蒸汽把热能回用到预处理系统和厌氧发酵系统,同时还能利用沼气进行发电,每天能发3000多度电,占全厂用电一半。餐厨垃圾处理厂项目建成投入使用,将有效缓解餐馆垃圾回收难、餐厨垃圾回流餐桌、地沟油非法提炼等社会难题。生产的毛油等化工产品,也可以说是地沟油。人类把原来养猪可以解决的活,不得不投资近亿元建了个大项目花大费用来处理。而东墩污水处理厂的污泥也要送到这里进行处理。
看来,环境保护任重道远!
蒲姜岭:成吨的畚扫轻轻地一抓就起来
餐厨处理车间到处弥漫臭酸味
碱洗、酸洗,花大费用去除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