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惊蛰
三月初,雨水末尾,挣开北风的胁迫,突然有了春前的舒适,享受着可以放缓脚步的惬意。
你知道,那是北风裹挟下所没有的从容,可以有心情去驻足、倾听和观望,嗅着充斥在空气中的安适的气息。
一下子忘了前一天还料峭的春寒,背着北风,扣上帽子;河面还是前一夜一半涟漪一半薄冰;清减的湖冰,日渐消瘦,仍有人在方寸大的冰面上旋转 ;冻土一层层化开,日见柔软和裂缝,解除了束缚的白屈菜、委陵菜和附地菜,宛若刚刚睡醒,惺忪的睡眼还没睁开,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北陵公园陵后的树林里覆盖的积雪白天消融,表面亮晶晶,像砂糖,晚上又冻上,成了冰壳。好像阳光从运河照过去,一路上,积雪从运河一路消融,肉眼可见的融化还要暖风、温度和阳光,一面雪消融退去,紧随着绿色铺上,都是脑海里的,不经意间点缀。
现在是:天蓝得澄净,阳光温柔,运河边的鸟鸣从嘈杂中传进耳中,一阵东风推回了还寒,只是乍暖罢了。
留恋着的清新,也让鸟儿心情格外愉快。仿佛是一道分界线,春的舒适在一夜间就跨过来。人的心就随了蓝的天,橘色的黄昏,从早到晚地晕染,日长一日地亮堂起来,延长着。
柳条,冰冰凉,在微风中摇曳,等着阳光和暖风温暖它的酣睡的冬芽。一只戴菊,错以为小麻雀,立刻恍神,在柳树上细细碎碎地唤,在几株树间辗转,原来还有一只,它们终于在榆树树梢上汇合,述说几分钟的失联。不知怎么到了运河岸边,嘈杂的市井不惶恐吗?第一次见它们还是在北陵公园的油松上,一小群如蜂鸟般眼花缭乱地啄着小小的油松籽儿。蹲守了多久才抓住它的莫西干发型特征。
摇蚊羽化一路向西,太平鸟已经在西江街桥西的水面上空盘旋,也是一样的向西,不知它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背景音乐似的大山雀的清脆和叙事,偶尔不知哪只鸟的感叹,仿佛共情般,对三月初还看似不在意的只有那两只旋木雀,什么都没有干饭重要,与它俩结伴的北长尾山雀是两只,经常出没在运河边的是四只,现在看出来谁才是一家人,另外两只不知和谁结伴,小小的一对还是有点儿胆怯。它们互相迁就刷着柳树,在运河岸边。
明天,惊蛰。
蛰伏的虫,因雷而惊,而走,蠢蠢的样子。这里,雷短时间不会光顾,也都知道那蛰伏的不是被雷所惊醒,而是温度,温度。已有羽化的摇蚊,在温柔的光里晃晃悠悠地飞离地面,翅膀,糯米纸似的,透过阳光,却多数倒毙在路面。
正如雨水二侯的鸿雁,也还没见从城市上空飞过,伴着黄昏的雁阵,三月的桃始华,依然要耐着性子。节气就像溪水,淙淙流淌,其间的物候不是跳跃的光斑,不是水下的游鱼,不曾出现,原来那是别人家的物候,我们自看我们的。只要有几日这样的乍暖,转瞬就草色青青柳色黄,眼花缭乱起来,春出现得短促又夸张。
现在正如一只观天的蛙,守着一方坛城,天,蓝得干净、广袤,望得久了,神思融了,像在深邃的海底。好在被胖大的胶质式的杨树冬芽、两只扑棱扑棱的胖喜鹊、一抔圆润的睫毛渐长的榆树冬芽拉回神。原来刚刚心,暖暖的,有朦胧的春意流淌。
惊蛰要来啦!要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