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葳蕤||柳娘子打发儿女
立夏,夏浅春深。中午,风微凉,日光甜腻,嗡嗡嗡的蜂在稠密的刺槐花里打滚,仿佛空气都是香香甜甜的。
进入五月,柳妈陆陆续续地送别子女。空中一下子飘扬起如雪如絮的飞絮。
今天,晴好的日子,攒了一团团的柳絮在路上漂移、融合,于是,路边、街角,集结成积雪似的,柔软的白絮中点点的是柳树的种子。而草坪的草花与青草脚间被塞满“棉絮”,仿佛怕它们磕碰。运河水面一层白茸毛无声地随水流浩浩荡荡。
里面小小的籽儿就是柳树的种子,从被妈妈赶出家门,借风游荡,它只有十二小时的生命,掰着手指头,生命如沙漏一分一秒地流逝。被各方甩到温湿度适宜的地方才有机会成为一棵小苗,在市内绝对的多数在各方的推手中丢了命,不知道柳妈会不会痛心?
前年冬天,孩子们滑冰,也曾在运河护岸墙缝里发现一株小柳树,这一定是某粒种子在时限内被刮进石缝,竟然成功地成为一株实生苗。这个环境可以说贫瘠恶劣,可却避开了干扰,所以,如果塞满草坪的柳絮任其发展会不会有许多实生苗?像现在随风逐流的沙沙作响的榆钱,最后滞留在洼地、沟壑、墙缝和草坪,不知哪波雨后,一片齐刷刷如豆芽菜般出现了。
曾在丹东沟壑边看到一株柳树,显然不是人们栽种的,不知哪团柳絮顺着雨水搁浅在沟边,在失掉活性的前一分钟抓住了泥土,长成为一株雄树。在山林里所见的自生的柳树真不多,那么,它们的柳絮又有多少实生苗呢?野生的柳树多么?
远处桥下的湖面已经铺满柳絮,也许它们在着急、挣扎、绝望和无助,在有限的生命里也许会呼救,只是没听到而已,它们是有生命的,怎么就不能做活着的行为。
在这之前的毛白杨的飘絮也是势不可挡,如纷扬的大雪,肆意畅快。它的果壳里面没设机关,所以,才有漫天飞舞的杨絮,而柳絮之后即将开始的加杨的飘絮就谨慎,你看看它大蒜头似的果壳,它们都是蒴果,裂开的壳里有细小的钩子,勾住了茸毛。
没找到前年拍的加杨和小叶杨的果壳照片,那裂开的果壳里有细小的钩子,为啥不急着放飞孩子们呢?与飘絮的时间有关?它们飘絮时间也因为钩子而拉长,当然杨树种子的与柳树的比就是长寿的。
柳絮果壳里没机关,但总没毛白杨喷涌而出的感觉,那一下子如山间白云喷薄而出的痛快,柳树是慢慢地抽出,一个是苏东坡淋漓尽致,一个是柳永的浅吟低唱。
如果你有幸得到一个断枝,体验两者的不同。
一直没想明白,那断枝明明果实没成熟,还一样地裂开蒴果的嘴,种缨源源不断地倾泻。与树上成熟的果实自然开裂相比,难道只有种子成熟与否的区别?我想知道谁让蒴果裂开了大嘴巴?树上的好理解,“瓜熟蒂落”的机制和力量,可,你总能在杨树、柳树脚下见到断枝,那子房还干瘪的时候断的,没多久,断枝躺了一地的絮。是因为没了营养供给干枯的压力自外而内蒴果被“压”开?还是虽断,余下的营养在枯竭前要保障放飞孩子,如同肌肉记忆一般的本能?
这边柳妈趁着晴好的东南风,忙着打发子女,随着子女的相继离去,果壳跌落尘埃,柳娘子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它要做点儿啥?
虽然风凉,但日头晒,立夏,如同一列绿皮火车,晚了点,东北的初夏还没来。
你去看看,并不是满眼的浅浅淡淡的绿,那花序干枯的雄桑,榆钱哗哗响影响叶片展开的榆树,都像早春远山积雪融化得东一片西一片,露出枯黄的草与落叶,昔日皑皑的山头这斑秃的样子不由地别开眼。
浅夏还要在一笔一笔地涂上嫩绿,浅绿,丰满时就来了。
下回,看如雄桑、榆树一般窘迫的柳怎么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