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招生首破百万,硕博招生指标还是太少?不能用计划思维解决问题!
撰文丨王钟的
日前,各大高校陆续发布研究生考试录取情况。这也意味着,又一次“史上最多考生”的研究生招考季即将落下帷幕。根据教育部的数据,2021年共有377万考生报名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
研究生考试报名人数再创新高,无疑与就业市场对学历要求的提高,以及疫情影响下的“就业难”局面存在密切联系。无论从缓解就业市场压力的角度,还是从满足社会对高等教育更多需求的角度,扩招都成了承接“考研大军”的必然选择。
国家发改委的数据显示,2020年研究生招生111.4万人,首次突破百万大关,而2019年实际完成研究生招生91.65万人,这意味着疫情年的研究生招生规模增幅达到20%。相比过去几年研究生招生相对平稳的态势而言,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显著的数字增长。
▲某考研机构制作的历年考研报名人数图(图/网络)
但是,研究生招生规模的整体扩张,对于个体来说,并不等于研究生更容易考了。一方面,招生规模在增加,报考人数也在增加;另一方面,许多高校尤其是办学质量较好的部属高校将较多招生名额投放给推免生,有的高校推免生占研究生招生的比例接近半数甚至超过半数,这也意味着对于没有推免资格的普通考生,他们只能参加有限名额的激烈竞争。
对于推免制度是否合理的问题,站在不同立场无疑会得出不同答案。对国内一流高校来说,招生形式公平要让位于招生效率。几年前,就有一些地方院校办成“考研工厂”的说法,这就不难理解部属高校倾向于招收本校培养的“自己人”或者同层次学校的本科毕业生;而更多地方高校的应届生和往届考生,他们当然希望有更多招生名额投放给开放的研究生考试。
近日,在一篇学者署名的文章里,还提到了导师招生指标有限的问题。文章提出,一些招生单位的导师们需轮流隔年招生,有的导师甚至两三年都轮不到招生名额。作者还建议,将研究生招生指标下放至各招生单位。国家不再制定研究生年度招生计划,改为负责研究生招生名额备案。
在笔者曾就读的北京某部属高校,博士生导师每年一般招收一个博士生,硕士生导师每年一般招收3-4名硕士生,如果博导一年招收两个或更多博士生,就要占用其下一年的招生指标。这与教育部提供的统计数据基本相符,2019年博士生导师共11.1万人,当年招收博士生10.52万人,平均每个博士生导师招收博士生1.0名。
相对而言,硕士研究生的招生指标似乎多些。在实际操作中,有的教师手下同时带十多个硕士生并不鲜见(如果每年招4个,三年学制的研究生就有12个)。通过一些新闻报道和硕士生自述可得知,有些硕士研究生跟导师接触的机会不多,甚至平时由博士生助教指导学习与科研,一学期向导师当面请教问题的次数寥寥。
▲图/Pixabay
这也跟硕士生与博士生教育的定位现状有关。因为博士生被视为导师重要的科研助手,自然能获得更多直接来自导师的指导,而导师开展科研也离不开门下博士生的协助;相比之下,硕士研究生尽管已经接触科研,但科研能力欠缺,不少硕士生也尚未确立学术志向,仅仅将文凭视为找到好工作的跳板。总的来说,硕士生导师并不担心招生指标不够的问题,而博导门下的博士生数量若受到过多限制,无疑会影响整个科研团队的效率。
有人担心,增加博导招生指标,可能暴露类似本科生、硕士生一样培养“注水”的问题。这种担心确实不无道理,不管是总体上相对稳定的博士生招生数量,还是对导师个人招生指标的限制,都有利于保证导师集中精力培养有限的学生,提升科研团队的沟通力和凝聚力。
但是,也要看到,即便同样是博士生导师,不同导师的科研水平存在差异,对科研团队的要求存在差异,自然对接受培养博士生的能力也存在差异。如果单纯以计划思维来确定导师招生规模,就难免忽视博导的差异。一些有能力招收培养高水平博士生的导师觉得招生太少了,而有些招生单位培养能力欠缺,博士生只能从事一些低水平的研究,但因为拥有招生计划,还是年年招生。
一方面是对博士培养质量滑坡的担忧,另一方面是部分导师和招生单位充实科研团队的需求,这一矛盾如何破解?
尽管博士生导师不是职称,但在人们的认识里,博士生导师身份似乎是一种高于教授的存在。“博导”头衔比教授来得好听,事实上,不少高校依然规定只有教授职称的教师才能参评博导。显然,博导数量规模的限制,决定了博士生招生数量也受到约束。
而在很多世界一流大学,成为正教授并不是担任博导的必要条件。例如,助理教授(类似于国内的讲师)也可以带博士生。近年来,清华大学等高校实施研究生教学改革,副教授、助理教授也能申请成为博导。年资浅的年轻教师可以独立组建科研团队,也可以与资深教师共同组建科研团队,这就兼顾了博士生培养质量和充实科研团队的需求。
其实,只要能力具备,年轻教师独立带博士生并不是天然的缺陷。众所周知,很多重大科研创新在一个学者较年轻的时候产出,博士生跟着年轻教师搞科研,更容易从事前沿性、突破性的工作,而不仅是在一个大教授门下“打杂”。而且,作为科研助手与伙伴,博士生与年轻教师的合作关系也有机会更加密切,而不至于沦为“老板”与下属的关系。
同理,为了应对更加显著的硕士研究生扩招,也要允许更多成长性强的讲师担任硕士生导师。作为科研入门的教育阶段,但凡合格教师都能担任硕士生指导工作,在确定硕士生导师时无需考虑职称因素。
有的教师即便已经评上教授和博导,但本身没有带太多博士生的需求,或者临近退休不再接手新的科研课题,那么应允许其停招博士生,把招生指标匀给年富力强的博导。
▲图/Pixabay
解决博士生招生指标的矛盾,要避免以计划思维分配招生指标。对于科研能力突出、学生认可度强的教师,应允许其适当增加招生指标;而对于自身科研水平有限,研究资源无法支持博士生成长的导师,也决不允许其“坐享其成”,将博士生视为廉价劳动力,利用博士生充实自身科研成果。
总而言之,简单的扩招或增加招生指标,并不足以解决部分导师呼吁的硕博招生短缺的问题,甚至适得其反,让硕博培养质量进一步下滑。只有遵循科研规律,实现按需和按实力分配招生指标,才能保证硕博培养水平,推动整个科研团队产出有价值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