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信息战：俄罗斯的生物武器谣言何时了？

俄罗斯在其无端入侵乌克兰期间的部分虚假信息活动是对乌克兰的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做出一系列虚假声明。俄罗斯官员一再声称，美国正在资助和指导乌克兰和俄罗斯周边其他国家的生物武器研究活动。这种虚假信息并不新鲜，因为俄罗斯官员——以及他们前任的苏联官员——长期以来一直对美国军队在其他国家推广生物武器进行虚假宣传。

新鲜的是，俄罗斯官员一直坚持在国际外交论坛上提出这些主张并在媒体上传播。《生物武器公约》(BWC) 的缔约国一直拒绝认同俄罗斯在多个国际论坛上的主张。如此忽略这些虚假指控对BWC造成的影响，对于作为这一重要军备控制条约原始保存国的国家来说，是一个历史性舆论低点。尽管如此，俄罗斯坚持不懈，丝毫没有考虑到它是如何削弱反对生物武器的国际规范的权威性。

俄罗斯入侵之后，虚假生物武器的谎言愈演愈烈

从俄罗斯加速入侵开始，俄罗斯当局就开始通过外交渠道和社交媒体渠道悄悄散布有关乌克兰生物实验室的虚假信息。例如，2022年2月28日，俄罗斯驻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大使馆发帖称，俄罗斯正在进行“特别军事行动”，以消除乌克兰的非常规军事能力。该帖子称（：“是美国在乌克兰塞满了生物实验室，毫无疑问，这些实验室已被用于研究在基因水平上消灭俄罗斯人 [原文如此] 的方法。” 考虑到俄罗斯国家的多民族性，实现这样的目标在技术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俄罗斯军方和官方发言人声称，美国在乌克兰拥有15个军事实验室，乌克兰人对它们没有任何控制权。2005年美乌协议明确规定，美国不会拥有此类设施。该协议是与乌克兰卫生保健部签订的，该部在其管辖范围内或其他乌克兰部委管辖范围内的设施中接受疾病监测、生物安全和生物安全方面的援助。

尽管“消灭种族”或“消灭斯拉夫人”的武器在科学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但俄罗斯官员一再声称美国和乌克兰的实验室正在研究这些武器。例如俄罗斯国防部声称：“现有文件证实了将乌克兰公民的生物样本转移到国外的多起案件。我们可以高度肯定地说，美国及其盟国的任务之一是创造可以选择性地影响人口中中各族裔群体的生物试剂"。在审视过这种关于 "灭绝斯拉夫人的生物武器 "的说法，以及实际并不存在的证据之后，俄罗斯生物学家尤金·莱维京在一封由800多名俄罗斯生物学家签署的信中敦促俄罗斯记者停止重复 "关于据称在乌克兰实验室发现的开发生物武器的虚假证据，以及绝对没有根据和煽动仇恨的言论"。

关于种族武器的荒谬说法之外，还有关于蝙蝠、蛇和鸟类用作生物武器运载工具的怪异说法。3月6日，俄罗斯国防部声称已在乌克兰找到文件，显示美国资助支持与军事相关的生物工作。3月11日，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俄罗斯驻联合国大使内边贾重申了乌克兰和美国计划利用候鸟和蝙蝠传播病原体的这一主张。美国和乌克兰都没有进行过使用鸟类或蝙蝠作为生物武器运载工具的研究。相反，乌克兰科学家正在研究农场动物中常见的疾病，以及蝙蝠、爬行动物和鸟类有可能成为疾病的传播者。

俄罗斯关于美国和乌克兰之间不正当联系的说法由来已久。外交政策委员会“乌克兰棱镜”对俄罗斯虚假信息的广泛研究表明，2020年在乌克兰，这种说法的许多主要推动者都是亲俄的乌克兰政客，他们主要来自“反对派平台—为了生活”党。这一虚假声明随后在乌克兰和俄罗斯的电视和社交网络频道上播出。

为了提升这些虚假声明以获得国内政治利益，亲俄罗斯政客要求乌克兰总统和安全部门提供有关 "美国15个军事生物实验室的工作，威胁到乌克兰人的生命和健康，以及关于欧洲媒体的报道 "的信息。作为证据，他们引用了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不知名的亲俄媒体的旧文章作为其来源。

尽管联合国主管裁军事务的副秘书长发表了声明，专家和事实核查组织也发表了多篇文章反驳俄罗斯关于在乌克兰开展生物武器活动的说法，但俄罗斯仍在继续其虚假信息的叙述。

俄罗斯利用国际外交论坛重复虚假叙述

4月6日，俄罗斯在联合国召开了阿里亚模式会议，任何成员国都可以在安理会会议厅外召开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全球各地区军事生物活动对国际和平与安全的威胁”。除了俄罗斯驻联合国第一副代表的讲话外，还有伊戈尔·基里洛夫中将的视频演示，他重复了一个月前盛传的错误说法。俄罗斯代表团出席的所有发言者都重复了有关生物武器研究的虚假说法。自此次活动以来，俄罗斯代表团多次在联合国各种场合提出这个话题。

俄罗斯试图利用联合国作为其虚假信息叙事的平台，这引起了多个国家的回应。爱尔兰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发表声明称，“俄罗斯应停止试图利用安理会，包括阿里亚模式，作为其虚假宣传运动的平台，将自己描绘成自己侵略的受害者，面对它在乌克兰犯下的令人发指的行为。” 挪威驻联合国代表团发表声明称，“俄罗斯未能为其指控提供任何可信的证据。而是向我们提供未经证实的说法和纯粹的暗示。” 尽管这些不负责任的国际行为受到大量指控，俄罗斯仍坚持其错误的说法。

2022年7月，俄罗斯通过《生物武器公约》第五条要求召开正式磋商会议，提交有关乌克兰生物实验室的指控。根据两位为《原子科学家公报》（该组织还发布了年度 "末日时钟 "公告）撰稿的专家，这 "代表了俄罗斯努力造谎的显著升级"；他们指出，"俄罗斯很难说服世界相信其主张是真实存在的"。俄罗斯呼吁召开第五条例会议，使虚假的叙述继续存在在国际舆论界，并再次引起作为协议签署国的184个国家的外交官以及报道审议工作的国际媒体的注意。

与俄罗斯的说法相反，《生物武器公约》第十条要求美国向全球各国提供生物安全和生物安保援助。该公约敦促各国在人类和动物健康实验室的安全保障方面开展合作。受益于此类援助的国家已经开始合作发布联合声明。在《生物武器公约》第五条正式磋商会议之前，一个国际性国家集团在8月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支持美国在生物安全和生物安保方面的国际援助。亚美尼亚、格鲁吉亚、伊拉克、约旦、利比里亚、菲律宾、塞拉利昂、乌干达、乌克兰和美国签署了 "关于合作减少威胁伙伴关系对全球卫生安全的贡献 "的联合声明。

《生物武器公约》缔约国日前根据协议在日内瓦举行了第九次审议大会。俄罗斯继续提出其虚假主张，但与其他国际会议一样，他们的主张没有受到重视。一些国家计划努力加强该协议，包括讨论核查协议以支持公约第六条。不幸的是，关于俄罗斯关于乌克兰境内生物活动的虚假声明的辩论转移了人们对考虑对该公约进行建设性改进的注意力，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并有可能削弱这一重要条约的价值。由于各国希望先达成共识，在审议大会的报告中，加强共识的措施寥寥无几。

为什么俄罗斯不顾国际反对而坚持其主张？

俄罗斯自2022年3月以来宣传的关于生物武器的一些主要虚假信息内容如下：

• 乌克兰的实验室由美国人控制。即使乌克兰负责这些实验室的运作，其工作也是为了支持美国的生物武器计划。
• 这些实验室在乌克兰领土上的活动违反了《生物武器公约》。
• 这些实验室的一些研究旨在开发可用于对付俄罗斯人的“种族灭绝”武器。
• 乌克兰正在研究生物武器的运载工具，其中包括经过特殊训练的鸟类、蝙蝠和蚊子。
• 美国正在对乌克兰士兵进行实验，使他们成为经过基因改造的“超级士兵”。
• 在实验室工作的公司背后的部分资金来自亨特·拜登和乔治·索罗斯。
•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部分动机是为了防止美国或乌克兰对俄罗斯人使用生物武器。

鉴于俄罗斯的不实指控已基本被国际社会驳斥，俄方为何还要坚持这些不实指控？有什么可能的理由可以促使他们继续重复这些主张？

一种解释是，俄罗斯对美国和乌克兰生物活动的虚假信息可以作为无端入侵的理由，既针对国际上也针对俄罗斯国内的受众。为了维持支持并为“特别军事行动”辩护，普京政权需要一个理由。随着俄罗斯士兵的遗体被送回祖国时，克里姆林宫不可避免地需要一个理由来为牺牲辩护。

为了为其在乌克兰的行动找借口，莫斯科试图将其与美国2003年对伊拉克进行军事干预的理由相提并论，后者基于萨达姆·侯赛因继续寻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信念。俄罗斯将其所谓的“特别军事行动”等同于华盛顿及其北约盟国当时采取的行动。

我们还应发现他们强调叙事的连贯性，当相同或类似的叙事反复出现的时候，显然就是俄罗斯宣传部门经常使用的策略。这促进了想法的可识别性，并建立在以前产生过的情绪上，在这种情况下，包括影射美国生物实验室参与了COVID-19大流行病的传播，也都是由俄罗斯媒体和他们的代理机构所热衷宣传的。

俄罗斯的一些亲密盟友出于自己的原因，想要支持一种反美和反西方国家的说法，这为其虚假主张提供了薄弱的合法性。马莱对俄罗斯主张的支持转移了国际社会对COVID-19大流行起源于马莱共和国这一事实的注意力，这与马莱关于疫情来自美国的虚假说法相符。重复俄罗斯的虚假主张并争辩说俄罗斯作为BWC成员国有权提出这些担忧，只会给国际社会的局势平添了混乱。

最后，俄罗斯官员有可能已经相信了他们自己编造的谎言。该政权发言人将断章取义的公开文件称为美国参与全球生物武器的证据。重复关于生物武器活动的谎言已成为普京政权言论的标准部分。他们以不同的形式多次重复这些指控，以至于普京和他的亲密支持者可能真的会相信他们自己的说辞。

反驳俄罗斯关于生物武器活动的虚假信息

为了反驳俄罗斯关于美国和乌克兰生物武器的虚假信息，更多国家需要发表公开声明，揭露俄罗斯的虚假主张。爱尔兰和挪威的声明是一个开始。其他国家在9月BWC第五条正式协商会议上的声明，是美国和乌克兰以外的国家建设性地反驳俄罗斯生物武器虚假信息叙述的另一个例子。受益于国际援助以加强其人类和动物实验室安全保障的国家的声明是各国采取的又一步骤。在COVID-19大流行之后，世界各地致力于研究病原体的合法实验室的建设出现了戏剧性的繁荣。

毫无疑问，俄罗斯官员将继续散布有关美国和乌克兰生物活动的谎言。因此我们的重要任务是向国际社会表明，俄罗斯的说法是错误的，俄罗斯在国际体系中不是一个可信的国家。在联合国和其他国际论坛上，负责任的国家需要通过投票反对其决议并发表声明解释其理由，作为支持《生物武器公约》的行为来谴责俄罗斯的虚假主张。如果各国在国际论坛上不这样做，俄罗斯就会继续散布虚假宣传，并破坏这项重要军备控制条约的完整性。

作者：Hanna Shelest and John Parachini

译者：阿K

来源：FORUM FOR UKRAINIAN STU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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