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大学浅言新注(乩2)
《大学》大学浅言新注
(吕祖注释)
降乩解读,360搜索可得。繁体已经转化。常明不敢全信此大宝,但也费心费力简单编辑,仅供参考。
传十章
(一)释明明德
康诰曰:「克明德。」
【字解】康诰周书。克能也。明德本然之性也。
【节解】所谓克明德者。即是尽其明德之能事。明德何能。五常之德具焉。实践五常。即率性之谓道。所谓发于明德。而终归于明德也。或问曰。此何理也。我曰。五常系由明德所发。能尽其五常之能事。则明德始为明矣。
【白话】所谓「克明德」的意思,是指发挥明德本性与生俱來的良能。究竟明德本性有什么良能呢?良能乃是指五常(仁义禮智信)之德都完备。实践五常之德,即是中庸所說的「率性之谓道」。这是由明德本性所发动,经由实践而成就明德本性。有人会问:这是什么原理呢?。
呂祖說:。五常之德乃是发明德本性。能够发挥五常的功能,那么明德本性才能显露出他的光明。
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
【字解】太甲商书。顾谓常自在之也。諟犹此也。
【节解】所谓天之明命者。天以空洞靈明之真理。赋于人身曰性。性运周身曰命。然我命之由來出于性。性之由來出于理。命与至静空洞之理天。息息相通也。我之一身如小天地。一身可能融会三极。天之明照我之命。故一念善天必知。一念惡天必晓。我心如广播电台。心浪一发。则波波羅羅层层外出。乾坤虽大。顷刻即遍。此我心有所因。而天有所觉也。所以道德君子。目神注视。惧心魔之萌动。以保全上天命我之明德。而我亦须修性了命也。性何修。命何了。修性之法无他。格致诚正。是也。了命之法无他。命富贵借富贵以济世。命贫贱固穷以安命也。此所谓顾諟天之命之总意矣。
【白话】所谓「天之明命」的缘由,乃是由于上天把空洞靈明的真理,赋予人身,称为「性」。性能运转周身的行动,称为「命」。由此可知,命的由來是出于性;而性的由來出于理天,所以命和至静空洞的理天乃是息息相通的。我这一身就形同一个小天地,我这一身能够融会天地人三极。上天明彻之光辉照臨我的命,所以我有一丝的善念,上天必然知悉;我有一毫的惡念,上天也必定明晓。我的心就如一座广播电台,心的波浪一旦发动,就一波接着一波,一层接着一层的向外发出,即使天地之大,这心波也只在顷刻就遍布天地间。这就是我心产生了一个因,而天就有所感应的缘故。所以道德君子。目神注视。惧心魔之萌动。以保全上天命失之明德。而我亦须修性了命也。性何修。命何了。修性之法无他。格致诚正。是也。了命之法无他。命富贵借富贵以济世。命岔贱固穷以安命也。此所谓顾諟天之命之总意矣。
帝典曰:「克明峻德」
【字解】峻书作俊。帝典尧典虞书。峻大也。
【节解】能復其峻大之德。以尽大德之能事也。
【白话】这一段话是先描述帝尧能復明其峻大之德性,以完成崇大德性之良能。
皆自明也。
【字解】見前。
【节解】所谓明德者。简言即自性也。欲復其自性。是由己復。由自性之大。推以群性。復其众生自性之大也。
【白话】所谓明德,简而言之即是自性。想要使自性恢復光明,必须由己身做起。然后由一己崇大之自性,再推展到全体同胞之自性,使众生都能恢復自性之光明。
(二)释新民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字解】汤商朝始君也。盘沐浴之器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
【节解】凡古之圣君。受天明命。承负大任。拨亂拯民者。皆先修其自性之功。以解生民倒悬之苦也。故汤之盘铭。非所以铭器。乃铭心也。铭器以身警。铭心以性警。故身浴易。而心浴难。心浴则浴性近矣。何谓心浴。将心中贪嗔痴爱。澈底扫除。心物不萌。则心浴洁矣。心浴则近性浴也。性浴而后。天理昭著。则即身中之小无极耳。所以欲用此功。身浴在于心浴。心浴在于性浴。日日自新。如江海之水。源远流长。略无间断也。苟不自浴其心。自浴其性。纵使江海之水。以浴我身。于心性有何益哉。
【白话】举凡自古以來受到上天赋予拨亂反正,拯救万民重责大任之圣君,都是先修养他自己的本性,以解救人民倒悬之苦。所以汤王在盥洗盘上所铭刻的这九个字,其目的并不是只为铭刻器具,实质上的意义乃是要把这几个字铭刻在心裡。借着铭刻器具來警惕自身警;借着铭刻在心裡,來警醒自性。我们都知道,要把身体洗净很容易;然而要洗净自己的心就困难了。能洗心,那么就接近洗性了。何谓洗心呢?把心中的贪、嗔、痴、爱都澈底扫除,使心物不萌动,就洗净自心了;洗净自心也就近于洗净自性的地步了。自性洗净以后,天理昭明显着,即是自身无极显现。所以要实行这个功夫,必须由洗身而体悟洗心的原理;从洗心了解其目的乃是在于洗性。按此要領,每日自新其心性,如同江海之水一般源远流长,从不间断。反之,人倘若不晓得自我洗涤内心,自我洗濯本性,那么纵使是用江海的水來盥洗身躯,对于心性又有什么益处呢?
康诰曰:『作新民。』
【字解】如前。
【节解】或曰。民亦有旧乎。我曰然。何为新民。何谓旧民。所谓新民者。原性之民也。所谓旧民者。色身之民也。原性之民復初。运于一身。光润全体。虽色身曰旧。则俨若原性之新矣。欲復原性之良民。其精良之法。前边尽载。无容重述矣。
【白话】有的人会问:难道民也新旧的分别吗?呂祖回答說:是的!什么叫做新民?又什么叫做旧民呢?所谓新民就是指原性之民;而所谓旧民就是指色身之民。如果能使原性之民恢復原有的面貌,运行于一身,使佛性之光辉滋润全体,那么虽然說色身是旧民,然而却俨然如原性一般新。要使原性之良民恢復本來面貌,最精良的方法已经完全在前文說明了。在此不必再重述說!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字解】诗大雅文王之篇。邦即国。命即上天之明命。
【节解】德无旧万古常新。如蔚藍之青天。千秋不染其色也。復己明德。以化万民。虽旧邦亦新。污瑖明德。虽新基亦旧,凡世间之事无不皆然。心台纯洁。湛若秋水。虽温故书。其味亦新。心台浓乌。萎靡不振。虽讀新书。其意亦旧。事无新旧。而在心台之洁与乌耳。
【白话】德是万古常新,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旧。就像蔚藍的青天,经歷千秋万代也不会受到任何颜色所污染。我们如能恢復自己明德之光明,以感化万民。那么虽然是歷史悠久的旧邦国,然而实质上仍是一个恒久常新的国度。反之,倘若使明德本性污浊不明,那么即使这邦国是一个新奠立的基础,但终究也是破旧不堪。举凡世间的所有事无没有一样不是如此的。一个人的心台纯洁,湛然如同秋水一般明朗,即使温讀故书,然而其中滋味也总是芬芳清新。反之,如果心台蒙上浓厚的乌云,精神萎靡不振,纵使捧讀新书,但是其中意含却总觉得老旧无味。其实所有的事物并没有新旧之别,而是由于心台洁净或污秽,而产生的变化而已。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字解】君子即成德之君子。极者至善之地也。
【节解】所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列分三等。曰理。曰气。曰象。或问无极极于何处。吾曰极于无。无者真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无中妙有也。復问曰太极极于何点。吾曰极于太。太者气天也。如将太下一点。用力推上去。即湛然为天矣。天者一大也。一为數始。万事万物之源。故尧传舜曰允执厥中。四字心法也。舜传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十六字之心法也。此一伸直。通天澈地。横贯四方。故伏羲氏仰观俯察。一画开天是也。将一作圈。则即无极之代称。圆通靈明。无在无不在也。但此一。仍系有象。或问曰。一归何处。吾曰归于无。无极本无一。此圈不过用以代之而已。气乃一太之天。终有倾陷。歷尽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此天仍復归于无极耳。故曰太极极于太。此之谓也。或问皇极极于何处。吾曰极于皇。皇者何。性主一身。此身法天象地。性主之。豈非一身之皇乎。圣人復其本然之性。率性中五常之德。实践于言行。承道统之渊源。使万民归大化。天必降之以大任。作万世师表也。故至圣乃为皇极之极耳。试将皇字拆开看。白王也。换而言之。即无后天之爵封。瑩瑩一白王耳。故至圣曰素王。然性者亦系洁白如玉一王也。故曰皇矣。然人皆赋有性皇。不过被心物所蔽耳。如格心物。己性復初。昭然宇宙。亦即太极之一大。展一化民。使天下士庶。内復性皇。外践忠孝。各亲其亲。各长其长。一大之能事毕矣。将一极于真理。归宿至善。即返本还源耳。人皆圣贤之体。惜乎人弗悟也。是言象之君子。极于象质。言气之君子。极于气体。言理之君子。极于虚无。三等君子。即分圣贤愚。各有不同。惟人自造诣焉。
【白话】
所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的解释范围可列分为三等:即理、气、象。有的人会问:「无极要到何处称为极呢?」呂祖解释說:「无极乃是以无为极。」无乃是真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无中妙有。又问:「太极要极于何处呢?」呂祖解释說:「太极极于太。」太是指气天。如果能把太字下的一点用力推上去,就能达到湛然明彻的天了。天是一大,而一是所有數目的起始,是万事万物的源头。所以尧在把道统传给舜时說:「允执厥中」,这四个字就是传承的心法;而舜在把道统传给禹时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十六个字也就是心法的传承。把这心法传承中所指出的「一」伸直,能通天澈地,横伸能贯通四方。所以伏羲氏就是仰观俯察天地万物之造化,于是以这一画开天,以显示天道之奥妙。如果我们把这个「一」字画作一个圆圈,那么它就代表无极,显示出无极圆通靈明,无在无不在的特性。但是这个「一」仍然有形象,所以有的人会问:「一要归于那裡呢?」呂祖說:「一归于无!」无极的本体原來連这个一也没有,这个一所画的圆圈只不过是用來代表无极罢了,而气天就是一太的天,歷尽十二九千六百年,气天终究会倾颓毁灭,也就是說终于归于无极。前述「太极极于太」所指的就是这个意思。有的人又会问:「皇极要极于何处呢?」呂祖說:「皇极极于皇。」「皇」是什么意思呢?我们知道,本性主宰我们一身。我们一身的形态法天象地。又有本性作一身的主宰。那么「本性」不就是这一身的皇吗。由于圣人能回復他那本然的自性,并且遵循着本性中所具备的五常之德而实践在他的言行举止。进一步承继天道的道统渊源,更引导万民归依大道。因而天必然赋予他大任,以作为万世师表。所以我们可以說至圣乃是为皇极的中心。试将皇字拆开來看是「白王」。换句话說,也就是指没有受封后天的爵位,而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圣人,瑩瑩的一位白王。所以至圣孔子被尊称为「素王」。然而人人的自性不也是洁白如玉的白王吗?所以本性也可以被称之为「皇」。人人都具有上天所赋予的性皇。只不过被心物所蒙蔽罢了。如果我们能够格心物,使自己的本性恢復原來的面貌,使自性的光辉照耀宇宙,那么不也是太极的一大吗?更进一步推广本性的光辉,以感化万民,使天下的人也都能恢復他的自性王,都能实践大忠大孝,都能孝顺他的双亲,尊敬他的长辈。那么我自己本性的太极一大之功就能完成了。我们能够以真理为终极,以至善圣域为本性的归宿,就称为「返本还源」。须知,人人都是具备圣贤的本体,可惜不能善加体悟。因此,执着于形象的人,以有形象的物质为终极;执着在气的人,就以气为终极。而体悟真理的君子,就能以虚无圣境为终极归宿。从这三种人所体认的不同,就分判出圣人、贤人,以及愚人等不同的境界。之所以有不同的境界,其实都是由于各人的造诣不同啊!
(三)释止于至善
诗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字解】诗商颂玄鸟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
【节解】所谓千里之邦。乃万民色身之止处也。此系用浅意來論。极其深奥非然。人人各有邦畿。人人各有良民也。古人曾以己身法天象地。性者身中良民也。身者性之邦畿也。或问曰。上节将性比皇。此又比民。何其自相矛盾也。吾曰非然。皇与民后天之尊卑有别。性者先天也。先天何有皇民之别哉。故性曰皇可。亦曰民焉也可。如将我一身之邦畿。用上格致诚正。循序不紊圣功。次第进行。邦畿大治。原性復初矣。性者一身之君。如性摄其权。一身言行则不踰矩也。良民之性。止于一身之邦畿。不过臨时止处耳。一身邦畿大治。推己及人。兼善于天下。则身中良民之性。仍归于无极矣。
【白话】一般把千里邦畿解释作万民所居住的京城,是字面上浅白的解释,其中还有更深奥的意义。我们应体会人人都各具有邦畿千里,人人也都各有各自的良民。古人把自身比作天地,本性就是自身天地中的良民,而身就是自性良民所居住的邦畿。那么有的人或许会问,为什么在上节中把自性比喻作皇,而在这一节却又把自性比拟作民呢?这么一來难道不会自相矛盾吗?呂祖解释說这并没有矛盾。由于皇和民乃是后天用來区别尊卑,而自性乃是先天的理念,在先天的观念中其实并没有皇、民的分别。所以我们可以把本性比拟作皇,也可以把自性比喻作民。如果能把我们这一身邦畿用上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等循序不亂的圣功,依照顺序去进行,那么就能把邦畿治理得很完善,原性的良民也就能恢復原來的面目了。而恢復本來的自性又作一身的圣君,本性摄理其一身之大权,那么一身的言行举止就不会踰越规距了。然而这一点良民的本性止于一身的邦畿这件事,只不过是一己臨时的止处,一旦自身的邦畿大治以后,更必须推己及人,兼善于天下,那么才能使身中的良民自性归于无极。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字解】缗诗作绵。诗小雅缗蛮之篇。缗蛮鸟声。丘隅山角树木密茂之处。
【节解】此孔圣引诗以诰诫天下后世也。言缗蛮之黄鸟。尚知止于丘隅。况于人乎。缗蛮之黄鸟。止于丘隅。乃其止也。人生碌碌一世。营营名利。结果止于坟墓。即为止乎。吾曰非然。人须知其所当止之地。当止之地在何。翻覆辨論。不外一性。首先復其性。则身中无极现焉。继之用太极一大之功。兼善天下。復将一大还于无极。咸令乾坤苍黎。明己性天。止于无极之处也。性知所止。则色身殁后。性珠圆明。万古常昭。如孔圣一言而为天下后世法。一行而为天下后世则。不皆同人乎。有何圣凡之别。惟在知止不知止耳。
【白话】这一节是孔圣引诗经以诰诫天下后世的意思。旨在說明那缗蛮鸣叫的黄鸟,尚且知道要止于丘隅,何况是人更应该知其所止!缗蛮黄鸟所止的丘隅,乃是它的栖止之处。然而人生为了名利而庸庸碌碌的钻营一世,其结果竟然止于坟墓,难道这就是人最后的归宿吗?那当然不是啰!人们必须知道自己所应当栖止的地方在何处。人要栖止在那裡呢?翻來覆去的辩論,不外乎是要止于自性。首先恢復自性之光明,则能显现出身中的无极,然后用太极一大的功夫去以兼善天下,再把一还于无极,使天地间所有性靈都能恢復本性的光明,而达到至善的境界。本性能止于无极,那么一旦色身去世以后,一团圆明的性珠常照万古。就如至圣先师在世时所說的每一句话都能为天下后世的人们所效法,他的每一举一动都能作为天下后世人们行为的准则,人人本性同等的光明,不必再作任何圣与凡的区别。要使世道达到这样的境界,关键端在于人们是否能知道止于何处而已。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字解】于缉之于音乌。诗文王之篇。穆穆深远悠久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
【节解】大哉文王之诗篇也。文王受天大任。为继承道脉之大圣。性天磊落。放大光明。推广行远。亲民化众。故岐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湛然苍天之蔚藍。明似秋水之无物。盖文王治国。有何奇方欤。吾曰无。人人固有之方耳。不外率性中之五常。以見于外也。故为人君者止于仁。仁何解。仁居东方。其性秉温。此先天好生之大德也。为人君应于效矣。谦恭忍让以化众。立德立言以教民。则仁犹未至极也。此何谓。先天生民曰大德。先天罚民亦曰大德。为人君者先復己性。放大光明。万民咸慕。各皆自觉其性。虽立法而无犯。纵有越法者。施之以法。正施之以德也。如是则与天地合为一焉。为人臣止于敬。敬者无不敬也。如曾子所谓十目十手。臨渊履薄。战兢自持。慎其所独。先敬己心。继敬其性。心性各得我之所敬。则我身之表外。亦即无不敬矣。夫无不敬。则即念兹在兹。朝斯夕斯。惧心物于萌动也。尽臣之敬。克君心非。引君以道而后已焉。为人子止于孝。人只知为后天父母子。而不知亦先天。皇子也。色身之源。父母生也。靈性之源。皇赋也。顺亲心养亲身。此所以尽孝于后天父母也。凡是一人皆系先天同胞。用以新民渡众之功。化人人各復己性。挽狂澜之既倒。跻世界于康樂。此尽孝于先天皇也。为人父止于慈。慈者严慈也。教子以道。导子以德。真慈也。任其侈任其奢者。妇人之慈也。故天威而不怒。而受威者知惧。施德于万民而不居德。而受德者知德。此天地之严慈也。父母者天地也。生之。养之。教之。导之。启发子之自动之性。鼓震子之自立之心而后已焉。信者不欺之谓。试将信字拆开看。乃人言也。人与我言。我与人言。其间即含真信。夫信之普如土。莫非皆是。莫非皆用也。如土中生物。种甚得甚。毫不欺人。夫人失信。先自欺而后欺人。未有先欺人而后自欺也。信者天之中。地之枢。身之心。通四端。兼万善。信之伟用大矣哉。愿天下众生。突破尘缘。醒悟迷津。速登觉路。觅真信以返源。是吾所厚望焉。
【白话】从诗经大雅文王篇中,我们可以了解周文伟大的德性。周文王承受上天所赋予之使命,身为红阳时期继承道脉的大圣哲,其本性光明磊落,并且推广行远,亲近万民,感化大众,所以把岐地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岐周的风俗湛然如苍天的蔚藍,清明如秋水晶瑩无物。难道文王有什么特殊的治国方法吗?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文王只不过是遵循那人人本來就具有的五常之德,而实现于亲民化众,然后敬止于至善之境界罢了。所以身为人君应以仁爱的心來照顾百姓。什么叫做仁呢?仁在五常之德中位居东方,其性质温和,这就是先天好生的大德,是身为人君所应当效法的。一般以谦恭忍让來感化大众,以立德立言來教化人民,这是仁道的表现,但是还不能称为仁道的最高境界。这是什么道理呢?因为除了生民是先天的大德以外,罚民也是先天的大德。为人君的人必须先恢復自己的本性,发扬自性的光辉,得到万民的爱慕与学习,因而万民也都能自觉本性,如此一來,虽然立法,然而也不会犯法。即使偶而有人不慎触犯法条,君王对他施以法律予以制裁,却正是对他施以大德。这样的仁德才能与天地合一。身为人臣能以敬重的心來事奉长上,既然能保持敬重长上的心,对周遭的事物就没有不尊重的了。就如曾子所說,天理的监察如十目十手一般的严密公正,因而能秉持着如臨深渊,如履薄冰的态度,战战兢兢的自我把持,这也就是慎独的功夫。要做到谨慎于我这个独一不二法门,必须先保持自敬其心的态度,继而能自敬其本性,心性都能受到我应有的敬重,那么这一身外表自然也会受到敬重了。身、心、性没有一个不受到敬重,就是念兹在兹,朝斯夕斯。心臣尽到尊敬性君的责任,一方面提防心物萌动,一方面克除错误的念头,引导性君向天道康庄迈进。身为人子应能克尽孝道,然而一般人只知道是后天父母的子女,而不知道自己是先天皇的原胎佛子。我们的色身乃是父母所生,而靈性的源头则是皇所赋予。所以顺从双亲、奉养双亲是尽孝于后天的父母;而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我们先天的同胞兄弟,应该以新民渡众的功夫去渡化每一个人,使人人都能恢復各人的本性,并且挽转这股濒臨倾倒的狂澜世风,使世界达到安和康樂,这就是对先天皇尽孝的表现。身为人的父母应对子女做到慈。然而这个慈乃是严慈,以天道真理來教育子女,以德性來导引子女,这才是真慈;反之,如果任由子女侈奢无度,那是妇人宠溺之慈。所以上天威严而不震怒,而感受到上天威严的众生能有所戒惧警惕;上天施德于万民却不居功,而蒙受上天恩德的人能感念天恩,这就是天地的严慈。同样的,父母就如同天地,生养子女,教导子女,必须启发子女自动自发的本性,鼓舞子女自立自强的良心才可以。所谓信是不欺瞒的意思。把信字拆开來看,乃是由「人」、「言」所组成,所以不論是人对我言,或是我对人言,其中就含有真信。信的普遍性就如土一般,不管到那裡没有不如,此不論在何处都有其效用,就像大地长养万物一般,种下什么种子,就长出什么果实,一点也不欺瞒。人如果失信,必定是先欺瞒自己,然后欺骗他人,总不会先欺蒙别人,再來蒙混自己吧!这信是天的中,是大地的枢,是人身的心。信居中央戊己土,通四端,兼万善,其作用甚为崇大。但愿天下苍生都能醒悟迷津,快快寻求明师指点自身这点真信的至善地,这样才能登上光明觉路,返还靈性的本源。这是呂祖殷切的期望!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字解】澳于六反。菉诗作綠。猗叶韵音阿。僩下版反。喧诗作咺。諠诗作谖并况晚反。恂郑比讀作峻。诗卫风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兴也。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凿。皆裁物使成形质。磋以鑢铴。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復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密之貌。僩武毅之貌。赫喧宣着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論之事。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慓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
【节解】诗卫风淇澳篇上言。瞻彼淇水之隈。形容綠竹美盛之姿态。此何意。竹者空虚也。人亦然。虚能容物。谦则受益。道德学问。皆系有渐而入者。谚曰。泰山不却拳石。故能成其高大。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渊深。此谓虚中不虚。虚中伏实也。竹有虚心。兼有高志。是以竹可焚。节不可毁。此言虚心始能容物。定心所以立志也。然后用切磋琢磨之功。循进格致诚正之道。则自知严密敬慎矣。何曰严密。人身具性。亦具魔。性弱而魔强。故君子惧内魔之萌生。怯外障之鼓动。所以严密保持性之圆明。武毅以震内外魔障。战兢自持也。如一时不敬。一时不慎。有一线之可乘。则魔由隙而入矣。良可惧哉。严密敬慎以时内也。武毅刚正以震外也。秉天地之至公。养乾坤之浩气。威而不怒。而受威者咸具其威。德行溢外。雨露均沾。而被惠者咸感其惠。故德威兼备之磊落君子。万民奉若父母。威若鬼神焉有遗忘之理。是以如切如磋之功道学也。何谓道学。先修至德以凝至道之学也。如严密。敬慎。武毅。刚正。持震内外。内魔已格。外障弗至。良知呈献。天真毕露矣。意发必诚。心动守正。至德已修。至道渐凝。则渐造极矣。故欲修至德。必须依照格致诚正。次第自修。以期性天光泽也。如至德全。至道凝。则人与天一体耳。不怒而民威于鈇钺。民奉之若神明。事之如父母。而我教化遂普。万民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各復自性。性天空洞。放大光明。此所谓復己性。始能觉群性也。虽是卫人赞美武公。但我所注。恐武公不及。乃至圣之行也。人人奉此。圣由凡作。谚曰。圣人皆是凡人作。安有圣人作圣人信然。
【白话】诗经卫风淇澳篇中用「看那淇水边的綠竹生长得多么茂盛」这样的话來形容綠竹美盛的姿态,这有什么用意呢?由于竹是中空虚心的植物,所以这一段话就在告诉我们,人也应当效学习綠竹那虚心有节的德性。虚心则能包容万物,谦下则能受益无穷。举凡道德学问都必须由浅而深,循序渐进深入探究。所以谚语說:「泰山因为不排斥任何一个小石子,所以能成就它的高;江海由于不因细流而不接纳,所以能成就它的渊深。」这就是虚中不虚,虚中伏实的道理。竹有虚心,而且兼有高志,所以竹被焚烧后,竹节仍旧不可毁。这可以引申說明虚心能容纳万物,定心能坚立志节。抱定竹节心虚的志节,然后用切磋、琢磨的功夫,遵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的方法迈进,那么自己自然能够懂得严密敬慎了。何以必须严密呢?因为人身除了具有先天的本性以外,还有受到后天习染的魔障。在后天中一般來說,本性居于弱势,而魔障处于强势。所以君子惧怕内魔萌生,又胆怯于外障的鼓动。所以必须以严密的态度來保持本性的圆明,必须以威武果毅的意志來震退内外魔障,战战兢兢的自我把持。如果有一时之间的不敬,一时之间不谨慎,就有一线可乘的机会,那么魔障就会从这一个间隙乘机而入了,这实在是相当可怕啊!君子能本着严密敬慎的态度以把持内在,能以武毅刚正的意志以震退外魔,能秉持天地之至公善养乾坤之浩然正气,他深俱威严而不震怒,而感受这威严的人都知道惧怕那威严;他的德行外溢,德泽所到之处如同所有草木都能沾到雨露滋润一般,而蒙受其恩惠的人都永远感念他的恩惠。所以像这样德威兼备的磊落君子,万民都把他尊奉得如同他们的父母一般,也把他的威仪尊崇得如同面对面鬼神一般,那怎么会有把这位磊落君子遗忘的道理呢?所以君子这般如切如磋的圣功即是道学。何谓道学呢?那么是先修至德以凝至道之学。譬如严密、敬慎、武毅、刚正、把持内在、震却外魔,一旦内魔已然格尽,外障不至,本性良知自然呈献,天真完全显露了,从此所发动之意念必然真诚不欺,起心动念必能端正不曲。至德已修,至道渐凝,那么就能渐渐达到至极之境了。所以要修至德的君子必须依照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等次第來自修,以达到性天的光明。如果能做到至德全,至道凝的地步,那么人就能与天心合为一体了,也因而虽不以怒目而万民所感受的威严却胜于鈇钺等刑具,万民面对面这样的威仪与恩惠,都能把他尊奉得如同尊奉神明一般,事奉他如同事奉他们自己的父母一般。如此一來圣道的教化就能普及,使万民都能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各个復明自性,人人性天空洞,放大光明。这就是復明自己之本性才能使群性觉醒的道理。这一节所引述的诗经内容虽然是卫国人赞美卫武公,但是经过呂祖这一番批注,恐怕卫武公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其实这乃是至圣的德行啊!如果人人都能遵奉这德行,人人都能由凡达到圣境,就如谚语所說:圣人都是由凡人作,那有圣人作圣人的理由呢?我们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道理。
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字解】于戏音鸣呼。樂音洛。诗周颂烈文之篇。于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利者士农工商所求应份之利也。
【节解】文王至德。武王大德。文王承道。武王行道。故孔圣云。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先王承天之明命。负大任于兩间。继天立极。以化万世。然虽有先王之纯德。必有后王之继德。始能德昭万古而不殁焉。故奉亲奉心。继亲继志。先王所贤。我亦其贤。我所贤。正先王之志也。先王所亲。我亦其亲。我所亲。正亲先王之德也。继先王至德。普化万民。人人咸知復性。人人咸知自正。人即各知自修。则万民樂先王之所樂。忧先王之所忧。忧樂皆受之于先王也。先王教之利。而我自教自利。自教自利者。正所受先王之教也。先王虽殁。而其大道大德。可以与天地同齐。日月同明。万古常昭。然先王之至德曰理。虽天地日月倾陷。而先王之德仍在。盖天地日月亦弗及先王之至德欤。
【白话】大家都称颂文王之至德,以及武王之大德。由于文王承继道统,武王替天行道,所以孔圣說:「武王、周公他们兩位已经达到孝道了啊!他们所做到的孝道是能继承父母的遗志,能发扬父母的德业。」文王承接上天之明命,在天地间肩负继承人道统之重责大任,继天立极以渡化万世。但是虽然有文王的纯德,也必须有武王的继德,才能使圣德昭明于万古而不消失。所以孝子事奉双亲最重要的是事奉亲心,继承双亲最重要的是继承其意志。先王在世时所敬重的贤臣,我也能敬重他们,我这一点敬重的心正是先王的意志啊!先王所亲近的万民,我也同样的亲近他们,我这一丝亲近万民的心意,正是亲近先王的德行啊!继承先王的至德,普施于万民,使人人都能復明本性,人人都知道自我端正,人人都能各个知道自我修养品德,那么万民都能以先王所樂的至道为樂,也都能以先王所忧的道之不行为忧,万民或忧或樂都受先王所影响。先王教导万民安居樂业之利,万民也都能安分守己,这样的安守本分安享其利,正是受到先王圣教所感化啊!先王虽然已经归空,然而他的大道大德,可以与天地同齐,可以与日月同明,歷经万古依然永远昭著。先王之至德就是理,纵使有朝一日天地日月都倾陷,而先王之德仍然存在,这也许是天地日月覆载照臨之德还比不上先王的至德吧!
(四)释本末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字解】犹人不異于人也。情实也。
【节解】圣人之大化。由此可見一斑矣。以无为化世。不言教民。大化普及。万民自治焉。在未普及大化前。纵有争讼者。圣人明德昭著。如日月经天。照臨万物。无微不至。无微不察。如天地之赏罚善惡。丝毫不爽。无情实者。安能尽其辞乎。是非判清。曲直分明。使争讼者。咸知圣人之威。感戴圣人之德。虽始为争讼。终归于无讼也。故施教于魯国。三月遂大治焉。安用善于折讼而治民乎。此乃圣人亲民之初功也。
【白话】由这一节我们可以想象到圣人以天道真理普化万民的苦心。圣人乃是以无为來感化世人,以不言之教來导引万民,使天道真理普及于世,使万民都能由自性的觉醒而自治其身。而当圣道还未能普及于世之前,如果世人有一些争讼的情形发生,圣人则本着其昭明显着的明德本性,如同日月高挂于青天,照臨万物一般的精神,不論一丝丝的细微之处都能明察;同时如同天地至公至正的精神施行赏罚善惡,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那么没有情实的人,又怎么能尽其辞呢?一旦是非判清,曲直分明,即能使争讼的人不但感受圣人的威严,而且能感戴圣人的德泽。虽然社会上原本有一些争讼,然而经过圣人的明察清判,终究能达到没有争讼的地步。所以孔夫子施行圣道之教化于魯国,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就使魯地井然有序。可見治国的方法并不見得要以善于判案來治民。这就是圣人亲民之功的初步。
(五)释格物致知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所谓致其知在格物者,心有所贪欲而性辟焉,心有所嗔忿而性塞焉,心有所痴奢而性荡焉,心有所爱妄而性迁焉。
【字解】贪嗔痴爱。四心物也。欲近私也。忿近恨也。奢过度也。妄非份之思也。辟偏倚也。塞滞结也。荡流动也。迁更移也。
【节解】是以欲将良知良能。推广行远。必须格心物也。心之源出自性。心乃性之靈苗也。心物之障。亦即性物之障矣。心物变化。瞬息万千。总结不外贪嗔痴爱耳。贪中主欲。欲本私情。以后天私情。遂昧先天公理矣。至性安能不受其牵扯。而偏辟于一隅也。嗔中生忿。忿极生恨也。须知世间之事。不如人愿者。十有八九。遇逆境而不容忍。则怨天尤人之心起矣。此心以起。一恨天之不平。二恨人心不公也。则自性安能不受其牵扯。而闭塞乎。痴者相因生奢。痴心于功名。痴心于富贵。痴心者高望也。痴想不能如愿。则生苦恼。由是遂骄己傲人。纵心猿意马。放荡无踪。莫能遏已。如是则自性安能不受其牵扯。而流荡也。妄摩不生于爱焉。此爱非仁人博爱之爱。乃血心爱声色货利之爱也。然爱者妄也。命中无应份之声色。运中无意中之货财。空爱而无实享。则妄念炽矣。如是则自性安能不受其牵扯。而迁移哉。故贪嗔痴爱。相因而生。欲。忿。荡。迁。随波而至。是以欲将良知良能復初。推广行远。非澈底将此心之四物铲除不可。
【白话】如果要把我们的良知良能推广行远,首先必须格心物。由于心的本源乃是出于自性,而心是自性的靈苗。所以既然心物为心的障碍,那么自然也是自性的障碍。心物的变化非常快速,在一瞬间就已经经歷了千千万万的变化了,而这千变万化的范围则不外乎贪、嗔、痴、爱而已。造成贪念的主要原因是人有欲望,而这欲望的來源则是由于人的私情所致。既然以后天的私情蒙蔽先天之公理,那么自性怎能不因此遭到牵扯而偏辟于一隅呢﹖由于心中有嗔恚而产生忿怒,进而萌生怨恨。这时我们必须体察到人世间的种种事情中,不能如人所愿的占有十分之八九。人如果一遇到逆境时心中不能够容忍,就連带产生怨天尤人的心情,一则怨恨上天对我不平,二则怨恨别人对我不公。那么自性又怎能不受到牵扯而闭塞呢﹖由于痴迷而产生奢望,诸如痴心于追求功名、痴心于钻营富贵,或其他种种过份的高度期望。一旦这些痴想不能如愿以偿,则又产生苦恼,从此以后遂骄己傲人,放纵心猿意马,任其放荡无踪,不能停息。那么自性又怎能不受到牵扯而流荡呢﹖造成妄念的原因不外乎爱戀,这种爱戀不同于仁人君子的博爱精神,而是出自血心图谋声色货利的爱妄之心。一味的空爱不是自己份内所应得的声色货财,致使妄念一发不可收拾,那么自性怎能不受到牵扯而迁移呢﹖贪、嗔、痴、爱这四种心物,互相因循而互相产生。因而贪欲、忿恨、流荡、迁移等情形就随波而生。我们想要恢復良知良能的原貌,使它得以推广行远之前,如果不澈底把这心中的四心物铲除不可。
是以欲格其心物者,必戒念欲,则扶性辟为正矣。息嗔忿,则辟性塞为扬矣。消痴奢,则收性荡为定矣!铲爱妄,则挽性迁为止矣!
【字解】戒者除也。扶者匡也。正大中也。息容忍也。辟揭也。扬放大也。消者灭也。收者回也。定近静也。铲斩断也。挽旋扭也。止者有定处也。
【节解】此节紧承上意而言。心物所生。贪欲。嗔忿。痴奢。爱妄。则性受其牵扯。故相因而生性辟塞荡迁焉。本然之性。遂受传染之生所蔽矣。故欲致其良知。觉性之初。当何如也。其良方下备载焉。性本大中至正。落于后天。遂受贪欲牵扯。而偏辟焉。觉贪欲之非。有伤性正。戒贪除欲。则匡扶偏辟。復性本旨之正矣。性本能大能小。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落于后天。遂受嗔忿牵扯。而闭塞焉。觉嗔忿之非。有伤性扬。息嗔忍忿。则辟破闭塞。復性本旨之扬矣。性本寧静者也。落于后天。遂受痴奢牵扯而流荡焉。觉痴奢之非。有伤性定。消痴去奢。则收復流荡。復性本旨之定矣。性本知其所止。落于后天。遂受爱妄牵扯而迁移焉。觉爱妄之非。有伤性止。铲爱斩妄。则挽转迁移。復性本旨之止矣。性正则不失其中和位育。性扬则不失其推广行远。性定则不失其幽静稳固。性止则不失其登峰造极。如是则性中全体大用完备矣。
【白话】由于心物产生贪欲、嗔忿、痴奢、爱妄,使本性受到牵扯,造成本性的
偏辟、闭塞、流荡,与迁移。于是本然之性,便受到传染的习性所蒙蔽了。那么
要如何才能致其良知,使本性恢復原來面目呢﹖自性原本大中至正,因为落在后天受到贪欲所牵扯,因而偏辟于一隅,所以我们必须觉悟到贪欲对本性所造成的伤害,进而戒除贪欲,那么就能扶正偏辟的情形,使本性恢復原來的中正。自性原本能大能小,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因为落在后天受到嗔忿所牵扯,因而闭塞不通,所以我们必须觉悟到嗔忿对本性所造成的伤害,进而停息嗔忿之心,那么就能打破闭塞的关卡,使本性恢復原來的扬长。自性原本安寧清静,因为落在后受到痴奢所牵扯,因而流荡失所,所以我们必须觉悟到痴奢对本性所造成的伤害,进而消除痴奢,那么就能收回流荡的本性,使它恢復原來的安定。自性原本知其所止,因为落在后天受到爱妄所牵扯,因而迁徙流離,所以我们必须觉悟到爱妄对本性所造成的伤害,进而铲爱斩妄,那么就能挽转迁移,使本性恢復原來的止于至善。自性中正就不会失去那中和位育之功能;自性发扬就不会失去那推广行远的功能;自性安定就不会失去那幽静稳固的特性;自性止于至善就不会失去那登峰造极的能力。如此一來,自性的全体大用就完备了。
是故君子慎心物于隐微,遏意惡于动机。
【字解】慎小心翼翼也。隐微欲动未动之处也。遏止也。动机心浪之微波也。
【节解】三期时代。造劫弥漫。究其劫源。乃起于心物之隐微耳。如贪欲。嗔忿。痴奢。爱妄。皆由心物之不慎于隐微。遂相因而生焉。故心为大同之先导。心为浩劫之动机。心为万事之源枢。心为鬼神之趋径也。不慎于心物之隐微。则意惡流浪。遂相因而动机焉。圣人无他技。其心休休焉。无非慎隐微。遏动机也。然心意可敬亦可畏。可敬者希圣希贤心也。可畏者作奸作惡亦心也。噫。故欲致其良知。慎心物遏意惡。乃为当前之急务矣。如格物工夫。不能作到尽善。而欲致其良知者。犹之筑屋。基础未坚。而欲上营其华。则恐危矣。舍格物而欲迈上七条。犹溉树不润其本。而洒其末。为求其荣。则返枯矣。是故格物者。乃圣功之要領。愿有志于道者。幸照吾言。躬行实践。则心物可格。性体圆明。而至道凝矣。
【白话】生靈在这三期时代之所以会造下弥漫的大劫,深究其來源原,乃是起因于心物的隐微之处而已。例如贪欲、嗔忿、痴奢、爱妄的产生原因,都由于在隐微之处没有谨慎防范这些心物,于是心物就互相循环而生成。所以心不但是缔造大同世界的先导,同时也可能是浩劫的动机;心是万事的源头、枢钮,也是作鬼成神的途径。如果在隐微之处不谨慎防范心物,那么意惡的四方流浪传播就会因而发动。所谓「圣人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实无非是在隐微之处小心谨慎的遏制动机罢了。可見心意令我们尊敬,也令我们畏惧,可敬的是成圣、成贤的心;而可畏的也是那作奸作惡的心。唉!所以要致我们的良知,那么谨慎心物、遏制意惡乃是当前的急务。如果这样的格物工夫不能做到尽善的地步,却想达到致良知,那就像是要建筑华麗的房屋,却没有打好地基一般。所以格物乃是圣功的要領,希望有志于道者能遵照帝君所言去躬行实践,那么即能格去心物,使性体圆明而完成至道。
故心物自蔽,身物自染。格心物者,復性初也。驱身物者,觉心源也;性心身者,一贯也。三者之不可離,犹植根本之不可分矣!性心居内曰自觉焉。身行着外曰觉人焉。故内圣外王之功,豈可缺一哉。
【字解】蔽遮蔽也。染熏陶也。初本來面目也。驱逐也。亦作除解。觉者明也。源者源远流长。孳孳不息。而不染尘也。植树木類也。
【节解】性源者理也。本旨皓亮。落于后天。遂被气象拘蔽。而心物遂起。心物遂起。犹云雾之蔽青天矣。何谓心物。前章注之详矣。无容重述。何谓身物。因其心物未慎于隐蔽。贪嗔痴爱。遂滋蔓焉。行于身发于外是也。故慎心物于隐微者。至性本來面目也。驱身物于昭著。清心台之源流也。故至性在天曰理。赋人曰性。性主体骸曰心。心发而昭著曰身。名虽三其实一贯也。理者根也。性者本也。心者干也。身者枝也。根衰则葉萎。性明则身正。性。心。身。三者之不可離。犹植物根本干枝之不可分矣。故溉植须润根。修身先觉性。性復其初。心有所依。则曰自觉焉。復加兼善之功。化万民各復自性。曰觉人焉。故内圣外王之道。乃缺一不可也。至于心物身物几希之分。下文备载焉。
【白话】原本光明的本性源自无极理天,然而落入后天以后,却被气象所拘束与蒙蔽,因而产生心物,这心物的萌生就像即云雾遮蔽青天一般暗然无光。所谓心物之意义已经在前一章解說了,在此不再說明;而所谓身物,乃是由于心物在隐蔽之处未加审慎,致使贪嗔痴爱滋生,更蔓延到身体,表现于外在的言行举止。所以要在隐微处审慎心物,使本性保持原來面目;而在外在则驱除身物,以达到清净心台的本源。本性居于理天时称为理,赋予人则称之为性;本性主宰一身之作用,则称之为心;心意的作用表现于外在的言行,则称之为身。虽然有性、心、身三种不同的名称,然而其中的道理是一贯的。如果以一棵植物为例,那么理就是根、性就是本、心就如树干,而身就像枝葉一般。倘若树根衰竭,那么枝葉就会枯萎;假如本性圆明,那么身行自然端正。所以性、心、身三者不可離的关系,就如植物的根本、枝干不可分一般。当我们在灌溉植物时,必定要滋润其根部,才能使枝葉茂盛;同样的,我们讲修身,必须是要觉醒自性,恢復其本來面貌,使心有所依归,这就称为自觉;然后再加以兼善天下的作为去渡化万民,使人人都能恢復各人之本性,这就称为觉人。所以内圣外王之道,乃是缺一不可的。至于心物与身物之区别,则在下文說明。
心物滋蔓,莫不自蔽己性焉。故圣人慎心物于隐微之间者,心物未动也。虽未动而持之一慎,则心物终无矣!心物终无,则至性常皓,至性常皓则即復性初也。
【字解】滋者生也。蔓者延也。持者守也。皓者亮也。
【节解】心物者贪欲。嗔忿。痴奢。爱妄。是也。心之四物以生。则蔓延繁殖。莫能遏已。遂将皓亮之至性蒙蔽耳。故圣人所谨慎者。隐蔽之处也。隐蔽之处者。心中四物犹未动矣。虽未动而不宜忽略焉。更须如臨深渊。如履薄冰。兢兢持慎。以匡不逮。慎隐微更甚于昭著也。如是心物何由而生。心物不生。则终无滋蔓之时矣。性空心逸。如拨浓厚之云雾。而重睹蔚藍之青天。至性本体。磊落光明。乃常而不变。此至性之本來面目也。
【白话】所谓心物是指贪欲、嗔忿、痴奢、爱妄。这四等心物一旦滋生,则继续蔓延繁殖,难以遏止,终于把那原本光明的本性蒙蔽得黯然无光。所以圣人所戒惧谨慎的就是那心性的隐蔽之处。而所谓隐蔽之处,就是指四心物还未蠢动之时。虽然說是心物还未发动,却是更不能忽略,更加要抱着如臨深渊、如履薄冰的精神,战战兢兢的审慎把持,以端正身心。如果在隐微之处比昭著时更加谨慎,那么心物又怎么会轻易的产生呢﹖既然心物不生,就没有所谓滋生蔓延的情形了。此时自性空洞靈明,自心悠闲安逸,宛如拨开浓厚的云雾,重見蔚藍的青天一般。须知至性本体磊落光明,乃是常而不变,这就是至性的本來面目。
身物昭著,莫不自染己心焉,故贤人驱身物于昭著者,以其心物未慎于隐微也,心物弗慎于未动之间,贪嗔痴爱遂炽焉,而现于言行矣!此谓之身物昭著者也。故驱身物者,即曰觉心源也,心者易动,深恐始勤终懈,是病焉,则身物復昭著矣。如能始终觉心则亦渐趋于觉性矣!及其成功一也。
【字解】昭著者显明也。炽者犹火之燃物。始微而势大也。趋者入也。余見前。
【节解】身物者心中四物。已经动而显明于身矣。心物生于心。显于身。则熏陶渐染。而心源遂被湮没矣。故贤人只知有人心。而不知有道心。只知驱身物于昭著。而不知慎心物于隐微也。此何故。造诣不同也。身物昭著者。其弊在未慎心物于隐微未动之间耳。因其心物未动之时。不加谨慎。则贪嗔痴爱。遂如火燃物。其势由微及显矣。而现于言行也。身者心之役。心物滋蔓。发于身。身安敢不惟命是从乎。贤人造诣。虽不及圣。然能觉查身物之非。澈底驱逐。则即贤人觉心源也。无心者流动迁摇。心何流动迁摇。以其不知所归耳。心藏何处。曰至性也。贤人未復己性。而心安所归乎。此心流动迁摇之由也。深恐驱身物觉心源之事。不能始终如一。仍被流动之心。而移其志。则身物如故矣。如诚恒坚三字抱定。此心如矢。此意似刃。驱身物于荒夷。则亦能渐由觉心。而迈上觉性之径矣。由贤入圣。及其登峰造极一也。
【白话】身物的产生是由于心中的四物,不但已经发动,而且显明于外在的表现。心物原來由心所生,最后显明于身,于是又渐渐的熏染,使得心的本源遭到湮没了。贤人因为只知道有人心,而不知道有道心,因此也只知道驱除昭著的身物,而不晓得要审慎那隐微之处的心物。这是什么缘故呢﹖那是因为造诣不同的关系。之所以会有昭著的身物,其原因就在于心物隐微未动时就没有谨慎的防范。就因为心物初萌动时,没有加以遏止,以致使贪嗔痴爱如火燃烧一般,火势由微弱渐渐的转而强烈,以至于表现于外在的言行。由于身是受心所驱使,心物滋生蔓延到了身,那身怎敢不听从心的命令呢﹖虽然贤人的造诣不及圣人的境界,然而仍能觉查身物的害处,并予以澈底的驱逐,这也是贤人觉查心源的方法。然而贤人所觉查的心却会流动迁摇。为什么贤人所觉查的心会流动迁摇呢﹖因为他的心不知道要归向何处。那么心要归于何处呢﹖那就是至性。因为贤人还未能恢復本性,所以心不知道要归于何处,这就是为什么会流动迁摇的原由。由于心仍然流动迁摇,所以恐怕驱身物、觉心源这件事,不能始终如一的贯彻,终究又被流动的心所影响而改变意志,使身物又昭著如故。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能抱定诚、恒、坚这三字,心如箭矢的勇往直前、意如刀刃的锐利无比,把身物驱逐到遥远的蛮荒之地,那么也能渐渐的由觉心而迈上觉性的路径。由贤关进入圣境,一旦达到无极的顶峰,那么就与圣人没有差别了。
此谓物不格,不可以致其知。
【字解】見前。
【节解】是以心物不格。身物不驱。何能致其良知乎。
【白话】所以如果不格除心物,不驱逐身物,那又如何能致良知呢﹖
所谓诚其意,在致其知者,故心物未发谓中和。良知性也,心物既发谓动机,纷乘意也,是以慎心物于隐微,遏意惡于动机,以復其良知,而臻于至理矣。
【字解】纷乘绕冗也。臻至也。余見前。
【节解】物格而后致知良然。内圣之功。格致本也。诚正末也。故慎心物于欲动未动之间。以復其良知。以求至乎其极也。格致二部。已将内圣道尽无遗。内圣功足。则诚意不行而至者矣。犹植本直而末自立焉。故心者性意之中也。心之上则性。心之下则意矣。心物未发。即大中良知焉。心物既发。即意惡动机焉。是以慎心物于隐微。遏意惡于动机者。则性復矣。性本至大者。与理系一体也。良知良能。致广推远。以造无极而后已焉。
【白话】「物格而后致知」这句话相当肯切。内圣之功夫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其中又以以格物、致知为本,以诚意、正心为末。在心物动与不动之间予以谨慎的把持,以恢復本性的良知,使其达到登峰造极,就能把内圣的功夫做得相当完整了,如此一來诚意、正心二部份,不必勉强就自然能达到了。这就如一棵植物的根本只要站得直,那么枝葉自然茂密。心介于性和意之中,心的上层是性,而下层则是意。心物未发生时,即是大中至正的良心面目;一旦心物发动,那么将成为意惡的动机。所以在隐微之处谨慎的把持心物,在动机之时遏制惡劣的意念,那么即能使自性恢復本來。我们必须了解本性之至大,与理是一体不分的,所以必须发扬本性的良知良能于极致,使其达到无极的境界而后已。
故格其心物,以致其良知者,内圣功也。圣足而后,则意不诚而诚矣,心不正而正矣,虽序有四,实则二焉,以其心意储诸一身,故亦列内圣之功矣!
【字解】储者藏也。
【节解】故格致之功。内圣之大本也。格心物以致其良知。以极其致理也。心意者性役也。性復而后。则诚正不行而至矣。故圣功序有四焉。曰格致诚正是也。其实即格致耳。圣心以其心意储诸一身。故亦列内圣之功哉。故格致本也。诚正末也。本立而心意自诚正矣。
【白话】格物、致知乃是内圣之大本。所以入须格除心物,发扬本性之良知,以达极至理。而心、意乃是受本性的役驱使,本性復初以后,那么诚意、正心二部份不必勉强,就自然能实行了。所以内圣之功虽然有四项,即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然而事实上即格物、致知二部而已。因为心、意居于身内,所以把诚意、正心二项列在内圣的部份,而以格物、致知为本,以诚意、正心为末。只要做好格物、致知这兩项本,那么自然就能使意做到诚实,令心达到端正了。
此谓知不致,不可以诚其意。
【字解】見前。
【节解】故良知得復。以求至乎其极。而臻于理。则意不诚而诚矣。
【白话】所以一旦能恢復本性之良知,并发扬到最高境界,达到至理的地步,那么意念自然能诚实了。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至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格物,此谓知之至也。
【节解】朱子名熹有名先儒者也。格物是章。其言格物者。非万事万物之格也。朱子深得孔门之奥。以其未受心法之传。故未造乎其极也。其言格事物者象也。身中机构。人莫测焉。身中小天地。穷其源理。则大天地瞭若指掌矣。故格事物之物者。不宜向身外觅焉。以其身外无道也。诚哉。贤人之觉心源。而驱身物于昭著者矣。
【白话】朱子,名熹,是宋代有名的先儒。格物这一章所說的格物并不是格万事万物。朱子虽然在学識上深得孔门的理論,然而因为未得到心法真传,所以仍未达到最高的境界。他所提出格事物的理論,乃是站在形象的立场而論。若以形象而論,那么連我们自身中的结构,人自己都难以了解。如能向身中这一片小天地探索其本源及生化的道理,那么对于大天地的一切也必能了如指掌。因为離了我们自身即无道可循,所以朱子所提出格事物中的物,不应该指身外之物,也不应该向外寻找。这也就是贤人觉查心源,驱除身物昭著的道理。
(六)释诚意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字解】惡好上字皆去声。谦讀为慊。苦劫反。毋禁也。欺瞒昧也。惡臭秽气也。谦虚心也。慎独者慎其所独知之地。不欺自心。不欺自天。
【节解】大学一书。乃一气連贯。不可思议焉。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一语。即不欺自心也。如欲不欺自心。必先将真信立定。真信立定。毋欺自心。即无欺于天矣。空洞至静之理天。念念居于我性天也。如惡惡臭者。理欲本不能融合。冰炭又安能相济乎。理存欲亡。欲生理殁。兩视为仇矣。然我大中之真信立定。不欺自心。不欺自天。则欲念无隙可乘也。如是则厌欲如臭。離我自远矣。私欲净尽。天理流行。性若悬珠。群魔潜伏。五常之德。性体本具。率性中所具之五常。而实践之。力行不怠。犹好好色之笃也。谦者谦也。性本虚空。如沧海焉。无细流之不纳。推广行远。则臻于至理矣。是故成德之君子。必慎其独者何也。君子以虚为实。小人以质为实耳。故君子修不睹不闻之性。小人争有形有质之财。终结虚无常在。形质消殁。是以君子处于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则俨若鬼神在侧。未敢少萌欲念也。此以虚为实者矣。
【白话】大学这一部书的结构乃是一气連贯,相当不可思议。「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这一句话,即在于不欺瞒自己的良心。如想做到不欺骗自己的良心,就必须先立定真信。真信立定以后,即能做到不欺骗自己的良心,那么也就不欺瞒上天了。其实我们的每一念都不離那空洞至静的理天,例如本章所說的惡臭,即指欲念而言。真理和私欲不能融合为一体,就如同水火不融一般。天理流行则私欲净尽;欲火高涨,则天理埋没,理与欲兩者可說是彼此互相仇视。然而只要我们立定大中至正的真信,不欺瞒自己的良心,不欺骗自己的性天,那么欲念就无隙可乘了。如此一來,本性厌惡私欲就如同厌惡秽臭一般,私欲自然日渐远離我们。一旦私欲净尽,本性宛如高挂于虚空的明珠,群魔在其明照下心悦诚服。再遵循本性中所具备的的五常之德,力行不怠,躬行实践,就如同喜爱美好的事物一般的笃定,那么就能达于天理流行,毫无挂碍。所谓谦是谦的意思,这在說明本性虚空广大,如同沧海般一望无际,而其包容性则不論如何细小的水流都能接纳,并且推广行远,达于至理之境界。所谓成德的君子,必须谨慎于他所独知之至善宝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因为修道的君子以虚空无挂碍的至性为真实的自我;而小人则以为有形质的色身假体才是真实。所以君子所修的是那不睹不闻的本性;而小人所争夺的是有形有质的身外之货财。然而最终的结果是虚无的本性常在,而有形质的假体终归幼幻灭。因此修道之君子是在只有自己独知的至善宝地上涵养性中天,其戒惧谨慎之态度俨然如鬼神在兩侧监视一般,一点点的欲念也不敢萌生。这就是以虚为实的意思。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已,如見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字解】闲音闲。厌郑氏讀作黡。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揜藏也。着彰也。肺肝皆五藏之一。肺管呼吸。肝管藏血。
【节解】这一节不宜向身外而言。须向身中自觅。人身亦有君子小人之别。大中至正之性天。乃君子。奸诈邪宄之私欲。乃小人。往往理不胜欲。然私欲之小人。终难欺原性之君子也。故孟子曰。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自欺自佛。必形于色。故人在闲居。私欲之小人。纷纷绕绕。所思所念。无一善者。思念一起。顷刻千里。心思某处之声色货财。纵相隔迢递。可一思即至。寰班虽大。思念欲穷其境。只顷刻耳。但自佛自天。有时昭著。则欲念失神。推其不善。而着其善伪也。而我自佛以真视伪。如秋风卷落葉之速。肺肝歷然。丝毫难昧。则私欲之小人。有何益处。所谓诚其意者。须将己身心猿意马。牢牢拴稳。立真诚真信。则乘隙纷绕身中之小人束手受擒矣。如是纵独处于室如对青天也。
【白话】这一节所指的含意不能向身外解释,必须向内心自我探索。我们身中也有君子和小人之区别。其中大中至正的本性即是君子,而奸诈邪宄的私欲即是所指的小人。性靈落于后天以來,一般而言,人的理性往往遭到欲望所蒙蔽。然而只要能诚心接受明师指引本性固有之所在,遵照修復本來之法而毅然前进,那么私欲小人终究不能欺瞒本性君子。所以孟子說:「一个心胸中正的人,他的双眼必定炯炯有神;相反的,如果一个人心术不正,那么他的眼神必定混浊不清。」所以私欲欺瞒自性佛,就必定会显现在脸色。所以当一个人在游闲时,私欲便会趁机纷纷扰扰的萌动,心中所思所念没有一样良善,而心思所到之范围,只消顷刻之间就有千里之遥。当心中想着某一处的声色货财时,即便是相隔遥远,依然是一思便到;不論天地如何广大,只要心思想要穷极天地的尽头,也只须要顷刻便可以了。但是人的自性佛、自性天也有昭著的时候。一旦自性觉醒而发扬,那么欲念随即黯然失神,于是在本性面前掩藏不善,而表现出虚伪的一面。此时的自性佛以其真实之本性明察欲念之虚伪,就如秋风袭卷落葉一般的快速,即使深居身内的五脏六腑也都歷歷清楚的显然,一点儿也不能隐藏。私欲小人像这样子的掩藏不善,表现虚伪又有什么好处呢﹖所谓诚其意的意思,必须将自己身中的心猿意马牢地拴稳,立定真诚的信心。如此一來,那些专门乘隙扰亂自身的小人就能束手受擒;而本性君子纵使独处于暗室,依然如同仰望青天一般的光明磊落。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字解】严威严也。
【节解】十目非十方之目也。十手非十方之手也。试观十字。通天澈地。横贯四方。大无不包。微无不入。十目十手安得向外觅乎。人心血心。乘机萌动。则我自性。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威严无私。安可得而欺也。至于深解。老仙不敢泄焉。速求天道。则自明了。
【白话】所谓「十目」的意思并不是指來自十方的眼光;而「十手」也不在于來自十方的指责。且看「十」这一个字,由上而下则通天澈地;由左而右则横贯四方。十所到的范围,若要論其大,则没有任何事物不被包含;若要論微小,则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攻入。此外,我们也不要向外找寻「十目」、「十手」。当人心、血心乘机萌动时,随即受到自性通天澈地、横贯四方的视注与指正,这种自性十目、十手的威严无私,又怎能被欺瞒呢﹖至于有关「十目」、「十手」更深一层的解释,则必须赶快求天道,接受明师指授十方至善宝地自然可以明了。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字解】胖步丹反。富足也。润光泽也。胖安舒也。
【节解】此节非从皮面來論。须先向心性探讨。富者人人皆富。或问曰。是何言欤。人皆富则无穷乎。吾曰非然。人人性中各具五常之德。在圣不增。在凡不减。有何富贵之别。然降落后天。被声色湮没。虽富而不知其富。圣人觉性故富。凡人迷性故穷。富穷之分。在人觉与迷耳。如吾人能将原性復明。则亦如圣人之富矣。富者性圆明也。屋者体也。性光圆明。流溢盖外。豈不润我体乎。德润身之德。即性中之五德。率五德实践力行。而亲民渡众。则我菩提之身。枝葉丰荣。花蕊怒放。菩提者身中五炁三花耳。此所谓外功圆满。五炁不煉自朝元。三花不修自聚顶也。内外之功具足。则我心台广大。性体安舒矣。故心广者心止性耳。体胖者性体圆明也。故君子欲心广体胖。必须先诚其意。意皈心。心止性。始觅其本矣。
【白话】同样的,这一节也不是从字面上作解释,也必须向心性來探讨。論富,人人都富。有的人会问这是什么意思呢?假使人人都富有,那么不就没有穷人了吗?其实这裡所谓的富与否并不是指世间钱财的多寡而言。因为人人本性中都各自具备五常之德性,纵使是圣人也不比别人增加一丝;即使是凡夫也不比他人减少一分。既然如此,那么又有何富贵之差别呢?由于靈性降落到后天以后,被凡尘的声色所埋没,因而不知道自己的本性是如何的富足。圣人因为能觉醒本性,所以称为富足;而凡夫则迷失自性,所以心靈一直空虚贫瘠。因此所谓富与穷的区别,就只在于靈性的觉醒或迷失而已。我们如果能求得明师指我本來,加以格致之功夫,使原性恢復本來靈明,那么也能如同圣人一般的富足了。本节所說的富即是指本性达到圆明之境界;而所谓屋是指身体。当本性光华圆明,流溢于外,即是滋润身心。德润身一语所指的德,即是本性中所俱备的五常之德。遵循五常之德而力行实践于亲民渡众,更能使我的菩提之身枝葉丰荣,花蕊怒放,这就是所谓的外功圆满,也就是达到五气朝元,三花聚鼎的结果。而所谓菩提即是指我们自身中的五气三花。所以外功圆满,则五气不煉自能朝元,三花不修自然聚顶。本性光华圆明而内圣富足,亲民渡众而外功圆满。内圣外王之功都具足,那么就能使心台广大,性体自能达于安然舒泰了。所以心广的意思,就是心止于本性;而体胖的意思,就是性体圆明。所以君子要达到心台广大,性体圆明的地步,必须先诚其意,使意念归于心台,使心意止于至性,如此才能找到自性之本源。
(七)释正心修身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字解】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忿弗粉反。懥敕值反。好樂并去声。忿懥者怒也。
【节解】凡心台有忿懥。恐惧。好樂。忧患。均系气障。气障萌生。则心台不洁。心台不洁。则物欲滋蔓。其心则难正矣。心生忿懥则近嗔。生嗔则性塞而失其扬。心生恐惧则近妄。妄心妄行。自惹灾害则生恐惧。生恐惧则性迁而失其正。心生好樂则近贪。生贪则性辟而失其正。心生忧患则近痴。痴心于功名。痴心于富贵。营营痴心。即忧患中人。生忧患则性荡而失其定。故欲修性者。先持其心。心正即不生忿懥。恐惧。好樂。忧患。则性不辟不塞。不荡不迁。而得中和之道也。
【白话】凡是心台有忿懥、恐惧、好樂、忧患等都是属于气障。一旦产生了气障,心台就不洁净;心台不洁净,那么物欲就更加蔓延,而使心台更难扶正了。心中产生忿懥就接近于嗔忿,产生了嗔忿,那么自性就因此闭塞而失去其发扬的本意。心中产生恐惧就接近于妄,妄心妄行,反而自己招惹灾害,于是更加产生恐惧,因恐惧而使本性迁失去其端正。心中产生好樂就接近于贪欲,贪欲使本性偏辟而失其中正。心中产生忧患就接近于痴奢,痴心于追求功名、痴心于追逐富贵,钻钻营营不離一片痴心,即是生活在忧患中的人。生活中充满了忧患,那么自性随之飘荡而失離其原來的安定。所以要想修养本性,就必须先好好的把持自己的这一点心。心能端正不偏就不萌生忿懥、恐惧、好樂、忧患,那么自性便不致于偏辟、闭塞、流荡、迁移,而能得乎中和之道了。
心不在焉:视而不見,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字解】视目神注也。闻者耳聪注也。味性天清静无为之意。
【节解】心者身之主。心者性之役。我心不与原性相通。则性天天视之理。心不得视。性天天闻之理。心不得闻。性天清静之味。心不得尝矣。心性不合一者。凡俗也。即当前之事未至。我心亦弗明晓。心性合一者。圣贤仙佛也。纵百世之事。了如指掌。此非蓍占也。乃我自性。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心与性合。则性视。心已得视。性闻。心已得闻。性中清静无为之味。心已得尝矣。故凝至道之人。觉性之初。祸福预知。即此理也。安用卦爻占乎。
【白话】心主宰一身,而心又受本性所驱使。如果我们的心不能与本性相通,那么本性所看到的天理,这一点心却看不到;本性所听闻到的真理,这一点心也听不見;本性中清静无为的真味,这一点心也感受不到。心性如果不能合而为一,即是所谓的凡俗。既然是处于凡俗,那么即使眼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们的心也没办法明晓。心性如果能够合而为一,即是圣贤仙佛,于是纵使是百世以后所将发生的事情,也能了如指掌。这种真知并不是由占卜所得,而是出自于我们的本性那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良知。由于心与性合而为一,因此自性所看見的事情,心也就能够看得見;自性所听闻的真理,心也就能够已听闻得到;而且自性中清静无为的真道味,心也就能够体悟得到了。所以凝至道的人能觉悟本性之本來面目,对于人世间的一切祸福都能够预先得知,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既然能够由本性之觉醒而明白吉凶祸福,那么又何必须要用卦爻來占卜呢﹖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字解】見前。
【节解】是以欲修其身。必先慎心物。心正后与性天合而为一也。
【白话】所以想要达到修身,就必须先谨慎于心物之动机。心能中正不偏以后,乃能与性天合为一。
(八)释修身齐家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字解】辟讀为僻。惡而之惡敖好并去声。鲜上声。辟犹僻也。矜者憐也。敖者骄敖也。惰者慢待也。鲜者少也。
【节解】中者天下之大本。在天曰理。赋于人生曰性。性发于心。心支配一身。由是穷究大中至正之理。身中本具焉。然人落后天。心遂波羅。善惡之念频起。是非之思繁续。大中之心。遂被后天情欲所迁摇矣。是以欲修我之色身。必须先觉我之靈身。靈身者主也。色身者役也。故亲爱。贱惡。畏敬。哀矜。敖惰者。情也。勿以后天之情。而迁摇其先天之性。性情不分。安能修己身哉。故欲修后天之色身。先须觉先天之靈身。靈身居中。则色身居正矣。如是则无亲爱之人。贱惡之人。畏敬之人。哀矜之人。敖惰之人。身居一家之主。一律看待。则无偏辟。无偏辟则家有千口。心只一心也。如是未有不家齐者。如居子弟者。欲齐其家则其然也。亲爱敬畏者父母也。如兄弟有不肖者。而我变贱惡之心。为哀矜之心。哀矜者憐其失足为惡也。感之化之。以尽己任。久之自能挽回其心。万不因兄弟之不肖。而我露出敖情之态度。须知世间无不可化之人。如人不受我之所化。须反躬观察己性觉耶迷耶。己心正耶辟耶。如己性觉。己心正。相信无不被其化者。故我所好之人。此人纯善欤。如言行有一点不善。则我知其善中之惡。勿以所善而蔽其惡也。我之所惡之人。此人纯惡欤。如言行有一点善者。则我须知其惡中之美。勿以所惡而蔽其美也。总言化善中之小惡。归于纯善。化惡中之小善。亦归于纯善。而后已焉。圣人与天一体。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此知非后天之知。乃復自性之良知也。如是始能齐其家。然到此步。非良知復初者不可。良知復初者。天下能有几人哉。
【白话】中乃是天下之大本,在天称之为理,而赋于人生则称之为性。本性再发至于心,以心支配一身的言行举止。由这一点观念來探寻大中至正的真理,可以发现在人的身中本來就已经具备了。然而自从人落到后天以來,心思却是在善念、惡念,是是、非非之间一波接着一波,繁繁续续的从不间断。于是原本大中至正的心,却被后天的情欲所迁摇了。所以如果想要修养我的色身,就必须先觉悟我的靈身。因为靈身才是真主宰,而色身乃是受靈身所差遣。举凡亲爱、贱惡、畏敬、哀矜、敖惰等心境,都是属于情欲。我们千万不要让这些后天的情欲,來而迁摇先天的本性,导致性、情不分,这样子怎能修养己身呢﹖所以要修养后天的色身,必须先觉悟先天的靈身,使靈身能居中,那么色身就能居正了。那么在待人接物中就没有所谓特别亲爱、特别厌惡、特别畏敬、特别哀矜,及以敖惰之情去对待别人了。如果以自身居于一家之主的地位,对于家中的所有成员都一律看待,没有偏辟之心。既然没有偏心,那么即使家中有一千人口,大家都能同样的一心向道,如此就没有不能齐家的了。如果是居家中的子弟身份,而想达到齐家,其做法也是一样的。例如以亲爱、敬畏之心尊奉父母,如果兄弟中有不肖的人,则应放弃贱惡的心态,改以哀矜之心情去憐悯他的一时失足,并负起开导感化的责任,久而久之自然能挽回他的心意;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不肖,而对他露出骄傲、怠慢的态度。我们应了解,世间没有不受感化的人。倘若我们所面对的人不接受我们的劝化,首先必须反省我们是否觉悟了自己的本性﹖我们的心是否秉持公正﹖如果我们真的已经觉了性,已经正了心,相信没有不受我们感化的。所以对于我们所喜爱的人,也要知道他是否纯善。如果他的言行之中有那么一点不善,我们应该要能看得出來,千万不要因为喜爱而忽略了他的缺点。总之,要化除他善中的一点小惡,使他达到纯善;或者是提升他的惡中的一点小善,也使他迈向纯善,这才算是对他的感化。由于圣人的心与上天的心一体,所以能明白他所喜爱的人所存在的缺点;也能明察他所厌惡的人也有的优点。圣人明白、明察的功夫并不是后天的知識,而是因为他恢復了自性的良知,如此才能做到齐家。因此要完成齐家向道的地步,不恢復自性的良知是不可以的。然而天下之间又有多少人能达到良知復初的呢﹖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硕。」
【字解】谚音彦。硕叶韵。时若反。谚者俗语也。硕者大也。
【节解】善哉言乎。惡者血心之混浊也。苗者道心之靈苗也。换而言之。即人莫知其血心之惡。莫知其道心之硕。血心者物欲之心也。如人之逆子耳。然人虽知逆子之惡。而纵之以行。久必受其連累。血心陷我。比逆子更犹甚焉。知其惡澈底消之。然后血心转人心。人心转道心。然道心本至大。而人莫知其大。以血心蒙蔽道心。犹浓云遮日。而失其大也。人须知我血心之惡。澈底清扫。知我道心之硕。愈发其磊落光明。如是则道心与无极相合矣。
【白话】这是一句相当具体的俗语。语中所說的「惡」字即是指混浊的血心;而「苗」即是指道心而言。这一句谚语换一句话,即在說明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血心有多么混浊;更不能体会自己的道心是如何的硕大。血心乃是指充满物欲的心,就如一个逆子一般。为人父母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肖,却仍然纵容他那些胡作非为的举动,终有一天会遭到这逆子所連累。而人的血心陷害本性的程度,更远超过一个逆子牵連父母。所以应该要认清欲心的邪惡,予以澈底的消除,然后把血心转化为人心,进而提升为道心。人來自理天所赋予的道心原本硕大,但是人却不察觉本性的伟大,反而让血心蒙蔽了道心,就犹如浓云遮蔽白日般不見自性的硕大光明。所以人必须明白血心的邪惡,并且予以清除;更必须求得明师指出那巨硕的道心,善加涵养使其愈发显现磊落光明。如此,道心自然能与无极相合了。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字解】見前。
【节解】自己之血心。知其惡而不清除。自己之道心。知其大而不復初。空知而不实行。安望其修身。身不修鲜有齐其家者。故我披肝沥胆以注学庸者。非令人空知学庸之意耳。深愿天下同胞。知之而躬行实践也。
【白话】既然知道了自己血心的邪惡,然而却不加以清除;既然明白了自己道心的硕大,但是却恢復其本來面目。只是知道了,但是却不去身体力行,那又怎么巴望能修身呢﹖既然身不能修,那么也就不能齐家了。所以呂祖披肝沥胆的注释学庸,其本意并不是让大家只是知道学庸的意义而已。所以呂祖一再的希望天下同胞都能躬行实践。
(九)释齐家治国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
【字解】弟去声。长上声。余見前。
【节解】格致诚正内圣也。修齐治平外王也。前已注之矣。故君子先修内圣之功。体也。后践外王之道。用也。孝弟慈三者。本天性所独具。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乃言一身即国也。身中之国。存理遏欲。性摄政权。心身共役。遂大治焉。而后推于家庭。孝亲友弟。慈爱子侄。如是则家齐。家齐而后。由家推外。可以治国矣。故治身内国。与治身外国一贯也。能尽孝于父母。未有不忠其君者。能尽悌道以事兄长。未有不恭其上者。以慈幼之道以使民。未有不得众心也。吾注至此。心有所感焉。我以为天地与人极有情者。亦与人极无情者。或问何也。吾曰。人能诚恒坚三字抱定。存理遏欲。觉性之初。尽孝弟慈于家。推孝弟慈于国。终于道成天上。名留人间。此非天地之极有情乎。如果存欲遏理。迷性之本。不尽孝弟慈于家。不能推孝弟慈于国。自蔽自天。终则坠于万劫。永在輪回。白玉之白。变为污秽之浊矣。此非天地之极无情乎。噫。有情无情。惟人自去取焉。
【白话】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等四步是内圣的部分;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四步则是外王之工夫。所以修道君子以先修内圣之功为体,然后以实践外王之道为用。而孝、弟、慈乃是本性中所具备之德性。依此三者而实行,所以君子不开自己的家门,而能把圣教育普遍的施行于全国。首先要了解自己一身就是一个国。自己身中的这个国裡有理性,也有欲念。如果能够心存理性,遏制欲念,以自性來执掌一身的政权,心、身都接受本性的驱使,那么自身的这一个国就能治理。然后再把道推展到家庭,在家庭中孝敬双亲、友爱兄弟,慈爱子侄辈,如此一家的人都能齐心向道,就做到家齐了。家齐以后,再由家向外推行,就能够达到治国了。所以治理身内的国和治理身外的国,其方法是一贯的。能够在家庭中尽孝于父母亲,那就没有不尽忠于元首的。能在家庭中尽悌道以对待兄长,那就没有不对上司恭敬的。同样的,能够把在家庭中慈爱晚辈的道理,转而照顾下属,自然能得到众人的爱戴。其实天地对待人最有情,却也是最无情。这是什么道理呢﹖人只要能把定诚、恒、坚三字,心存理性,遏制欲念,觉悟自性之本來面目,在家庭中做到孝、弟、慈,并把孝、弟、慈的道理推行全国,有朝一日道成天上,名留人间。这难道不是天地最有情吗﹖反之,人如果心存欲念,却遏制理性,迷失了本性之面目,在家庭、在国家不能做到孝、弟、慈,那么终有一天坠落于万劫中,永远輪回不息,使原本如同白玉一般的靈性,变得污秽混浊。这难道不是天地最无情的原因吗﹖唉!所谓有情、无情,其实又只是在于人如何自行取舍罢了!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字解】中去声。赤子即性别名。嫁处子于归也。
【节解】凡是天地间之人。身中皆赋赤子之性。落尘寰则被气物蒙蔽。失其靈明。如诚心向道。反躬自求。以復赤子则大中显露。在进行觅求赤子。而未復赤子之间。虽未中理。然相距真理不远矣。故我自先天來。未有先学其如何保养赤子之性。而后落后天也。
【白话】凡是在天地间每一个人的身中都有着上天所赋予的赤子本性,但是落入尘寰后则被气禀、物欲所蒙蔽,因而迷失其原來的靈明。在这情形下,如果能诚心拜求明师指授靈性固有之所在,并真诚力行圣道,回光反照性上地以恢復赤子本性,那么就能显露大中之至性。虽然在访道的过程中,这一个赤子本性还没能够达于至理之境地,然而因为心诚而求的关系,所以離真理也就不远了。自性从先天降生之时,并没有先学会如何保养其赤子之纯真靈明,才降落后天的。所以如今应当诚心拜求明师指授本來,并在求道中伏耳聆听明师讲透修復之上乘心法,依此忙忙修我允执厥中,保养我赤子之本性。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亂;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字解】偾音奋。贪份外也。戾暴也。机主动也。偾坏也。
【节解】性弗明。心弗定。则意識纷纭。性明心定。意識则不妄动。而一身之国大治也。故天子一家仁让。则一国仁义谦让。天子一人贪欲暴戾。则一国贪横作亂。故君有道。则一国兴仁。君失道。则一国败度。一国兴仁。一国败度。其机在何。在君之有道无道耳。何谓有道。性明心定。意識则不妄动。一身有道。而治其国遂有道矣。
【白话】本性如果不明,则心就不定,而意識也会纷纷亂亂。如果能达到性明心定,那么意識就不妄动,而自身的这一国就大治了。所以天子一家如果能做到仁让,那么全国也就能做到仁义谦让。反之,如果天子一人既贪欲又暴戾,那么将会导致全国人也学着贪横作亂。所以君王能遵循天道而行,那么全国都能施行仁风;然而如果君王违背真理做事,那么将会引起全国败亂无度。究竟要使一个国家施行仁风,抑或是使一个国家败亂法度呢﹖其关键就在于君王有道或是无道罢了。那么何谓有道呢﹖君能达到性明心定,意識不妄动,也就是一人有道,进而就能使全国有道而大治了。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字解】好去声。尧舜古之圣君也。桀纣古之暴君也。恕即推己及人。喻明了。
【节解】尧舜明己明德。以仁道帅天下万民。咸使万民各復其具有之明德。而民安得不诚悦而从之者也。桀纣蒙蔽天良。纵欲肆虐。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者。非心从也。迫于势下耳。自昧性天。而欲復万民性天。而民故不从。是故圣君之治国。必由一身之国得治。而我所領导之国。鲜有不治者。君子必先克己。而后克人。不克己。鲜有能克人者。忠者体也。恕者用也。忠者中心。恕者如心。自己中心不立。而欲如心之心。未之有也。
【白话】尧、舜能恢復明德本性的光明,进而仁道來导引天下万民,使万民都各能復明他们的明德本性,因此天下万民那有不衷心喜悦而导从的呢﹖桀、纣蒙蔽他们的自性天良,纵容一己的欲念,放肆不拘的残虐天下,以暴政治理万民,然而百姓还是遵从他们。其实这种遵从并不是出自内心的服从,而是迫于时势之不得已。一个人迷昧了自己的性天,却要求万民都能復明各人的性天,那么百姓是不会遵从的。所以圣明的君王要治国,必须先从自身的国治起,然后我所領导的国就没有不能治理的。君子必须先做到克己,然后才能后克人;假如不能克己,那么也就不能克人。而要做到克己,则必须实践忠恕之道:以忠为体;以恕为用也。所谓忠就是中心;所谓恕就是如心的意思。倘若自己王能立定中心,却希望别人的心能如我一般,那是不可能的。心。未之有也。
故治国在齐其家。
【字解】見前。
【节解】所以欲治其国。必先施恕道于家庭。家齐则国始能治也。
【白话】所以要治好他的国,必须先在家庭中推行恕道,使家人都能齐心向道,那么才能使国人也都能遵道而行,一个国家自然能治好了。
诗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
【字解】诗周南桃夭篇也。夭平声。蓁音臻。夭夭少好貌。蓁蓁盛貌。之子即言处子。于归即嫁夫也。
【节解】一个如桃轻嫩。而美盛之原性。人人所具。换而言之。即赤子也。于归者。换而言之。即性由先天落后天也。落后则蔽其皓矣。如欲克己復禮。首将心意系牢。物欲净尽后。天理自然流行。方能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性比桃夭。寓意大哉。桃夭者。始萌桃仁也。此仁东方属木。其气秉温。其德曰生。桃夭萌于桃仁。而终归桃仁。人性赋自于天。而终归于理也。
【白话】人人都具有一个如桃子一般轻嫩,而且美盛的赤子本性。这一个本性如处子于归,由先天降落后天。然而落入后天以后的本性却受环境所影响而蒙蔽了原有的光明。人如果想要克己復禮,回復本性的光明,首先就要绑紧心意,把物欲扫除干净以后,天理自然流行。如此才能使家人和樂融融,然后可以教导国人也恢復各人的本性。在这一节以轻嫩美好的桃子來比喻本性,其中的念意相当深远。轻嫩的桃子中所蕴育、所包藏的乃是可以长成一棵桃树的桃仁。而桃仁的特性乃是属居于东方的木性,具备温和生长的德性。一颗美好的桃子本來是由桃仁经过萌牙、生枝长葉,以至于开花结果而得,最后又蕴藏桃仁。然而人的本性乃是來自于理天,也要如同桃夭回復桃仁一般循着來时的康庄大道返回无极理天。
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字解】诗小雅蓼萧篇。
【节解】身心性三者兄弟也。兄弟分岐。则肃墙干戈。即曰凡夫。兄弟怡怡。一字連贯。即曰圣体。身心性兄弟各尽其道。方能实践亲民之功。施教于国人。
【白话】身、心、性三者又可以以兄弟之关系來比喻。如果兄弟意見分岐,在自家的门墙内大动干戈,即是凡夫的行为。而兄弟间如果能和樂融融的相处,一体連贯,即是圣体。身、心、性三兄弟能各自完成份内的责任,分工合作,才能能实践亲民的功夫,把圣教推行于全国。
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字解】诗曹风鸤鸠篇。忒差也。
【节解】君子觉性于内。禮仪于外。发而中节。安有差错之理。抱亲民之道。以匡正国民心之洪愿。首须孝父母。友兄弟。慈其子。自己父子兄弟足法。而后万民始能效也。亲民化众之洪愿。始能由渐达到。
【白话】修道君子能向内觉醒自性,再表现禮仪于外,喜怒哀樂都能符合中道,那么言行举止怎有差错的道理呢﹖然然怀抱着亲民之道,以实践端正全国民心的洪愿。在外王的功夫中,首先必须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慈爱后生晚辈。能率先作为自己家人修道的楷模,万民才会进而效法其品德,那么亲民化众的洪愿才能渐渐达到。
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字解】見前。
【节解】所以欲治其国者。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必先齐其心。
【白话】所以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必须先整齐自己的家庭;而想要使全家齐一,就必须使先家人都能齐心向道。
(十)释治国平天下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字解】长上声。弟去声。倍与背同。絜胡结反。老老所谓老吾之老也。长长所谓长吾之长也。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孤者幼而无父之称。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
【节解】故为民父母者。必须先修其身。以立杆建影焉。吾孝吾老。顺其心。养其身。尽其子道。古云上行下效。则一国民众。咸以老老之道以孝其亲也。吾敬吾长。谦恭忍让。以尽悌道。则一国民众。咸以长长之道以敬其兄也。如是復怀悲天悯人之宏慈。以恤孤寡。而民亦孝其慈爱之道。而不倍矣。然我孝高堂二老。復能以孝化民。使万民咸孝其二老。此乃尽孝于先天也。夫何理。先天视万民皆子。万民各尽孝于后天二老。则民上者。始能尽孝于先天圣也。天下有一人未孝其老者。则先天。圣犹未足孝也。所以君子欲令天下万民。老其老。长其长。必有一身作则焉。
【白话】君子以身为全国父母的身份,率先修养自身,作見影之标杆。对于自己的双亲能顺其心,奉养其身,尽到为人子女所应尽的责任。那么上行自然下效,全国的民众也都能以这种敬奉双亲的精神去敬养他们自己的父母亲。同时君子在家中对尊长恭敬、对家人谦恭忍让,做到为人子弟者所应尽的悌道,那么全国的民众也都能群起效法这种尊敬长上的道理來对待他们的兄长。又怀着悲天悯人的大慈,去体恤照顾全国孤、寡无依的人,那么人民都能效法孝、慈、爱的精神,不会背離人倫之道。然而君子能孝敬高堂上的双亲,再以这孝道感化万民,使万民都孝养他们自己的双亲,这就能达到尽孝于先天赋予靈性的皇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所有靈性都是先天皇所赋予,万民都是先天的子女。假使万民都能尽孝于他们后天的双亲,那么人人在这世上一生都能受到良好的照顾,先天皇自然欣喜。而身为万民之上的君子,才能算是尽孝于先天皇。因此假若天下间有一个人不能对他自己的父母亲尽孝道,那么对先天皇的孝道就不能完成。君子希望天下万民都能敬奉他们自己的父母、尊敬他们自己的长辈,所以君子首先就会以身作则地敬奉自己的父母,尊敬自己的兄长,作万民效法的榜样。
所惡于上,毋以使下;所惡于下,毋以事上;所惡于前,毋以先后;所惡于后,毋以从前;所惡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惡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字解】惡先并去声。
【节解】此復解上文絜矩二字之意。如不欲上之无禮于我。则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无禮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故君子以天下之心为心。不恃己心为心也。何云。为心发于性。性赋自天。天下之人。莫不皆然。至理乃天下万民赋性之源也。人人觅源。则君子絜矩之道。不勉而中矣。
【白话】这一节继续說明「絜矩」二字的意思。如果我不希望上司对我无禮的使唤,那么我就应以这样的心情去体諒属下,也不要以无禮的态度去使唤属下。如果我不希望属下对我行事不忠诚,那么我就应以这样的心情去体諒上司,也不要以不忠的行为去背对上司。甚至于不論对待我的前贤、后学,或是周围的人也都应该这样子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所以君子以天下人的心作为自己行事的思考范围,而不以一己的私心为思考。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天下所有人的「心」都发自于他的本性,而人人的本性乃是由上天所赋予,所以赋予本性的理天是天下万民本性的源头。如果能引导人人求道以寻求自性的本源,那么君子所重视的絜矩之道,不假勉强自然就能达成了。
诗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字解】樂音洛。只音纸。好惡并去声。下并同。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只者语助辞。
【节解】君子修其自性。启诸群性。使群性各觉其自性。以群性之觉。为己性之樂。故成德君子。以群性之所好。为自性之所好。群性之所惡。为自性之所惡。夫群性者天也。天之所好。敢不好之乎。天之所惡。敢不惡之乎。好惡皆之于天。始足为万民父母。
【白话】君子修养其本性,并启发万民,使人人都能各自觉醒本性,这是君子所快樂的事。所以成德的君子乃是以众性靈所喜好作为自性的喜好;以万靈所厌惡作为自性所厌惡。因为众性靈的本源是來自理天,所以这裡所說的群性即代表上天。换一句话說,上天所喜好的,君子那会不喜好呢﹖而上天所厌惡的,君子又怎会不厌惡呢﹖君子的喜好与厌惡都符合上天的喜好与厌惡,那么君子就足以作为万民父母了。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
【字解】节讀为截。辟讀为僻。僇与戮同。诗小雅节南山之篇。节截然高大貌。师尹周太师尹氏也。具俱也。辟偏。
【节解】万民者天也。顺天之道。执天之行。始足为民上矣。如周太师赫赫然有威。鲜德。万民钻视。即天视也。所以民为国天。良然。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为民上者天役也。如怀一念之私。天必鉴之。有国者豈可不慎欤。是以好惡不公。即不得天心矣。天下所戮者。即天假手以戮之也。
【白话】万民的靈性都來自于上天,因而万民之心即能表达天意所归。君子能顺天之道、执天之行,才足以作为万民的长上。例如周朝太师尹氏虽然身居显赫威仪的地位,然而如果他不知涵养德性的话,那么他的所做所为受到万民的观瞻,因而也就受到上天所监视。万民是一国的主体,民心的向背,足以代表天命所归,这是千真万确的道理。上天的观察乃是依据万民所观察;上天所聆听乃是根据万民所聆听。身为万民长上的人其实乃是上天的仆人,这仆人如果怀着私心的念头,上天必然能鉴察。所以治理一国的人难道可以不审慎吗﹖所以如果个人的喜好与厌惡不遵循公理,就不能得上天的欢心。假使因此遭到天下人的唾弃与逞罚,那即是上天假借天下人的手來施予逞罚。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字解】丧去声。仪诗作宜。峻诗作骏。易去声。诗大雅文王篇。师众也。配对也。监视也。峻大也。
【节解】先亡民心继亡国。首得众心遂得国。在殷未失万民之心时。先帝遗德可以于上帝之心相合。且看殷失天下之由。才不能保守天之明命也。天既降大任于我。作万民之先觉。而我迷昧性天五常。自觉犹未能。况作万民先觉乎。故合民心即合天心。天之明命。即万民之视听也。復己性之五常。施于万民。使万民视我听我。若神明焉。如是方足为万民之觉也。故失民心。则天之明命。我不能保。我不能保。则上帝明命。必将转移于有德之人矣。是以先失己心。继失民心。失民心随民而失也。殷鉴不远。有国者可不警欤。
【白话】一个国家灭亡的原因,必定是先失去民心,因而才导致亡国;而一个国家之所以能兴盛,必定是因为深得万众之心而得以兴旺。试观当殷商在还没失去万民的向心时,先帝的遗德一直能符合上帝的心意。然而再看殷商失去天下的缘由,乃是因为不能保守上天所交付的明命所致。如今上天交付与我们普渡万靈回归无极理天,作万民先觉者的大任,而我却迷昧了自性中五常之德,就連自觉都做不到了,更何况要作万民的先觉者呢﹖所以如果能合民心,则能合天心,而所谓上天明命的关键,就端在于万民的视听。能恢復自性五常之德的光明,把五常之德加被于万民,使万民如对神明一般的看我、听我,如此才能够作为万民的先觉者,以启发万民。所以如果丧失民心,则不能常保上天所交付的明命,上天必然要把明命转移给有德的人,以便能继续启发万民。所以首先必定是自己先迷失自心,继而丧失民心;既然丧失民心,那么人民自然随之離散了。殷商败亡的例证就在眼前,所以身为一国的領导者,怎么可以不引为警惕呢﹖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字解】見前。
【节解】古之成德君子。内圣之功具足。战兢自持。性珠廓落。言行悉性中所发。鲜有不合德者。此慎者何。惧外魔乘隙入内也。德行外溢。则亲民化众。启群性使各明自性。安能不得人心乎。群性者与己性一也。使万民各耕性田。各守寸土。而我在世曰圣贤。出世曰仙佛。以先天佛果为财。永居极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享受先天清福。则财受之不尽也。有先天之财。抱济世之心。以神道设教有感悉通。以化黎庶为用也。
【白话】自古以來的成德君子都是先战战兢兢的自我修养自性,使内圣之功具足,本性光明磊落,于是表现在外的言行举止都是发自本性之自然,没有一样不符合德性的。这一节所說「慎」的意思乃是战战兢兢的防范外魔乘隙而入,以涵养德性。一旦德性充足的流露在外,以实现亲民化众,启发群倫使人人都各能恢復本性的光明。如此一來怎么不得人心呢﹖须知群性与己性都是來自无极理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異。能引导万民,使人人都各自守着自性玄关这一点方寸土地,各自耕耘自性的良田。在世时可以称得上圣贤,出世时可位列仙佛之班,以先天的佛果为永恒的财富,永远居住在理天极樂世界,自性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享受先天的清福,这才是本文中所說享用不尽的财富。既然有这等永远享用不尽的先天财富,就更能再抱着济世利人的胸怀,藉神道设教之方式,闻声救苦,有感悉通,有求必应,以挽化黎民百姓脱離苦渊,这就是先天财富之用。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字解】見前。
【节解】前章解之详矣。不先向内圣入手。而空怀证果之心。则舍本而逐末矣。然欲化万民各復其本。而己犹用其末。如净取民利而施夺矣。不为无益而又害之。
【白话】所以如果不从内圣之功着手,却一味抱着证得果位的奢望,那即是舍弃根本而追求枝葉末节的做法。同样的想要渡化万民,使人人都能復明本性,而自己却仍执着在枝葉末稍,那就好像只知道要争夺人民的利益一般,不但没有一点好处,反而有许多害处。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字解】見前。
【节解】财聚者独善其身也。自己觉性居先觉之民。不以先觉觉后觉。则民心莫知自性。鲜有心不散亂者。是以自性圆明。而实践亲民化众之功。尽性能事。以化万民。则财散也。而民鲜有不聚为一者。万民聚为一心。则即整个之无极耳。
【白话】这裡所谓「财聚」就是指独善其身的做法。由于自己先受明师指授本來而觉醒自性,是未求道的人的先觉者。如果不能以先觉者的身份去启发未觉的人,那么万民依旧是不能明白他们的自性,万民依然沈迷在欲念与外物引诱之中,如此的人心很少不会散亂迷茫的。所以觉醒自性以后,必须完全发挥本性的良能,实践亲民化众之功夫,以渡化万民求道明理,这就是财散的意思。如此一來人心自然能守着一理,而合万众之心为一心。万众之心都能聚守,那么就能恢復无极之面观了。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字解】悖布内反。悖逆也。
【节解】此天地间循环至理。故古之君子。不以己心为心。而以众心为心也。我之不欲。即万民之不欲。有一因必结一果。有一形必映一影。我言悖理而出。则人亦以悖理之言而入我也。我货悖理而入。则子孙不能保之。亦必悖理而出于人也。我能不悖而出。而人亦不悖而入。噫。因因果果。如影随形焉。
【白话】这一节即指出天地间循环的至理。所以自古以來修道的君子并不以一己的私心为心,而是以公众的心为心。诸如我所不愿意的事物,自然也是万民所不愿意的。这是第一个前提。天地间凡是有一个因,必然会有一个结果;凡有一个形体,也必然会对映出一个影像。这是第二个前提。所以如果我以不合道端的话去与人相向,那么别人也会以不合道理的话來面对我;假如我以不合道义的手段去争夺货财,那么日后我的子孙将不能常保,也必然会遭他人以不合理的手段夺走。所以如果我不以不合理去对待别人,那么别人也不会以不合理來相待。唉!因因果果的关系,就如影子追随形体一般的不可分離啊!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字解】見前。
【节解】大哉言乎。圣与凡一也。惟在悟与迷耳。凡是一人。千万不可自暴自弃。如能恪奉格致诚正。循序不紊功夫。矢志前迈。内圣功足。天必命之以教民之任。故先修至德。至道必凝。天之明命必得之。此狂可作圣也。如圣趋狂。由乔木而迁于幽谷。则上天伟任必将移焉。故圣若非至盖棺之时。不可論定曰圣。狂者不至盖棺之时。不可論定曰狂。人在生时身份不可确定也。
【白话】这实在是一句相当重要的话。须知所谓「圣」和所谓「凡」,其实所俱备的靈性都是一样的,而所差别之处只是在于本性是否了悟或者迷昧罢了。所以今生既然有幸生为人身,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如果能够寻求明师指点,再恪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循着顺序奋勇向前迈进,一旦内圣之功充足,上天必定付予教化万民的责任,以代天宣化。所以人人必须先修养五常至德,那么修性了命之至道必能凝聚,也因而能得上天的重用,必然交付教化万民之明命,这就是由狂而可作圣的原因。反之如果自暴自弃,不遵从上天之明命,即是由圣而作狂,如同一株高大的乔木移植于幽暗的深谷中。那么上天所赋予的重责大任,势必将会转移。所以行圣人之道的人,如果未到最后論定时,仍不能称为圣人;同样的,一个迷失本性的狂人,若是不到最终盖棺时,也不能被评定为狂。因此人生在世时,是圣是狂,他的身份都不能确定。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字解】楚书楚语。宝贵重物也。
【节解】为人君者。内圣功足。性体圆明。以至善无极至道。以为至宝。化民教民。鲜有其国不治者。
【白话】身为人居的人能做到内圣之功充足,本性圆明,并以至善无极之至道作为教民化民最崇高的宝贝,那么就没有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的了。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字解】舅犯晋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也。
【节解】天地之大仁。曰生物。天地之大德。曰好生。故为民上者本乎天地之仁亲。以化众民。以此为国宝。胜玺宝多矣。
【白话】天地的大仁乃是生养万物;天地的大德乃是好生。所以身为万民之上的人,本着天地仁亲的精神,以感化众民。像这样仁亲的国宝,胜过玉玺宝物太多了。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字解】个古贺反。书作介。断丁亂反。媢音冒。秦誓周书。断断诚一之貌。彦美士也。圣通明也。尚庶几也。媢忌也。违拂戾也。殆危也。
【节解】千言万语。不外一性。性本无能无技。惟以至诚不息。包容万象。运用百体。性虽无技。而心之休休若有技者。乃发于无技性也。心之有技。亦若性之有技也。心之聪睿通明。而性亦希其归于纯善也。性以至诚。包容万物。非心之所能口白也。性光皓皓。如赤日当空照彻万里。则大中流露于外焉。如是则在世曰圣贤。出世曰仙佛矣。遗教于子孙黎民。则圣道绵绵延久也。如性天被气物蒙蔽。血心主身。则人相我相。由是分矣。视人之性体圆陀。而我不羡。反生媢嫉以惡之。人之心台。聪睿通明。而我反不相容。如是不但不能保我子孙黎民。而己性亦深沉万丈矣。
【白话】千言万语总是不外乎一点本性。自性本來并无特殊技能,惟有以至诚不息而包容万象,运用四肢百体。虽然說本性没有技能,然而那能宽容、好善德的心即是发自于这一点无技能的本性。所以心有技能,就如同本性也有这番技能一般。至于心有聪睿通明之技能,站在本性的立场而言,则更希望心能与本性合而为一,以归于至善之境界。本性至诚而能包容万物的情境,虽然并不是心所能表达,然而心如能遵循这点光明的本性而行,即能如赤日照彻万里一般流露出大中至正,那么在世时可称得上是圣贤,出世则名列仙佛之位。而且所遗留的典范、德泽普及子孙黎民,那么圣道也就能绵绵不绝的延续久远。反之,如果本性受到气禀物欲所蒙蔽,一切言行都以血心作主,于是人相、我相都由此产生。以致看到别人修持得性体圆陀时,不但不心存羡慕,反而心生嫉妒与厌惡;看到别人心台聪睿通明,反而不能接纳。如此一來,不但不能长保子孙黎民,就連自己的本性也会因而沉淪在万丈深渊了。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惡人。」
【字解】迸讀为屏。古字通用。放安置也。流徒刑也。迸者隔绝也。夷者边荒处也。
【节解】由一身而推及于外。原无二理。我之自性。犹仁人也。血心之惡欲也。故理欲相仇。争端频起。如理胜之。迸欲于四处边荒。不与同居。如欲胜之。迸理亦然。故性之爱人欲群性觉其自性矣。性之惡人。惡群性咸迷其自性矣。性之爱惡。与天地之爱惡一也。
【白话】由我们自身再向外推展,其中的道理并没有兩样。本节所說的「仁人」即是我们的自性;而血心邪佞的一面,即是自性仁人所厌惡的。所以「理」和「欲」本來就互为仇敌,这兩者往往频频引发争端。如果理战胜了欲,那么欲就会被驱赶到四处边荒的地带,不能与理同居心中;反之,假若欲胜过了理,那么理性也会遭到驱逐的命运。所以本性所喜爱的乃是人人都能觉醒自性;而本性所厌惡的则是人们迷失自性。本性的这种喜爱与厌惡,正与天地的喜爱与厌惡相同。
見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
【字解】远去声。命怠慢也。
【节解】贤莫过于性。不善莫过于欲。本然之性。乃纯善无惡。落于后天。遂受气拘物蔽矣。然或有知其性善者。而不能举之主身。纵举性而不能消欲。则天理仍未纯全。是怠慢性天也。故无真知之人。即不能真行。心无果决。幽柔寡断。見不善之欲。而不能退去。纵退亦不能離远。欲仍能乘隙而入。则过莫大焉。
【白话】自身中最贤能的莫过于本性;而最惡劣的则莫过于欲念。本然的自性乃是纯善而无惡,但是落入后天以后却受到气禀、物欲所拘束与蒙蔽。其中虽然有些人能体会本性才是自身中良善的一面,可是却不能举荐本性來主持一身的行动;纵使有的人能举荐本性來主事,但是却仍不能消除邪欲,那么天理也仍然未达到纯全。这就是怠慢了本性。所以没有真智、真知的人,即不能真行,对于自身的善惡优柔寡断,虽然照見不善的欲念,却不能予以屏退;即使屏退了,也未必能将它驱远,于是欲又趁可乘之机潜入,而造成相当大的过失。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字解】菑古灾字。夫音扶。拂逆也。
【节解】人身之所以招灾惹祸者。心欲也。性之所好。心欲必惡之。性之所惡。心欲必好之。如不抱定决心。澈底铲除心欲。则是谓拂仁人之性矣。仁人者身中性天也。拂我性天即逆天矣。逆天之行。必受天灾也。
【白话】人身之所以会招惹灾祸的原因乃是在于心欲。举凡本性所喜好的一面,心欲必然会厌惡;而本性所厌惡的部份,正是心欲所喜好的。所以如果不下定决心澈底的铲除心欲,那就是拂逆仁人。这位仁人正是自身中的性天,因此违逆我自身的性天,也就是违逆上天,那将会招惹灾祸!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字解】忠尽己也。信无伪也。骄矜高也。泰侈肆也。
【节解】道由身内而觅。无不圆通。君子者指性而言。性中本具五常。率性五常而作。即曰道。以道教人。必忠必信。则得人心矣。违此则萌骄泰之意。如树偏影斜。安望得其人心哉。
【白话】我们只要向自身中寻找大道,没有不能圆满通达的。本节所說的君子,也就是指本性而言。本性原來俱备五常之德,能遵循自性中的五常之德去做,就是道。以这样的道來教化人心,必能忠诚而且信实,也因而能得人心。反之,如果违背自性的五常之德,那么就会萌生骄傲、放肆的态度,就好像一棵倾斜的树木,它的影子也自然是歪斜不正的。如此一來又怎能巴望能得人心呢﹖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字解】恒胡登反。疾迅也。舒足也。恒常也。
【节解】故古之成德君子。内圣之功具足。由内推外。实践外王之道。化人人各尽天职。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从身内言。国无游民者。我一身之国大治。百体尽职。性天磊落。其道不穷也。朝无幸位者。一身之国。性君垂拱而治。消内清平。念不炽。欲不萌。君圣臣贤。安有幸位之欲念乎。如是则精神所耗寡矣。不夺农时者。性天发扬。不宜以欲念。而阻自性发扬之时也。即不阻时。则臻至理疾矣。量入为出者。量我之德。尽性能事。以化万民。化万民觉性。性舒心足。则身立道矣。如是则先天证果。必由后天四项入径也。
【白话】所以自古以來修道成德的君子,都能达于内圣之功充足,再由内向外推展,以实践外王之道去渡化人人,使各个都能尽其天职之本份。因此,国内没有游民,从事生产的人口就多了;而朝中没有虚位的臣子,闲荡无事的人就少了;在农忙时不征调民力,那么产量就大增了;在消费方面节约物资,那么国家的财用就不虞匮乏了。如果就我们自身而言,本性光明磊落,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发挥应有的功能,就是国内没有游民的情形;自身这一国的性君垂拱而治,性君圣明,心臣贤能,身中清静平和,那么怎么会有幸位闲荡的欲念产生呢﹖如此一來,就能降低精神的消耗量。此外,不要让欲念來阻碍发扬本性的时效,即是不夺农时的意思,因而能加速达到至理的脚步。所谓量入为出的意思,即是进而衡量自身之德性,发挥本性之良能,以渡化万民,觉悟各人之自性,因而俯仰不愧于天地,那么自性安然舒泰,自能与天道契合,而证得先天之果位。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字解】見前。
【节解】仁人君子。以真功实善。而发扬我菩提之身。不仁者。以四大假合之身。钩心斗角。而求有为之财。仁者真功实善之财。万古长昭。不仁者。有为之财。则身在财在。人殁则财魔随之耳。何胜浩叹。世人何不識真伪欤。
【白话】仁人君子乃是以真功实善來发扬自性的菩提之身;而不仁的人则以后天四大假合的肉身去与人勾心斗角,以求取有形的货财。仁人君子那真功实善的先天财富,即使歷经万古也依然显耀;而不仁者所获取的有为货财,当有色身时还可能保有,可是一旦无常一到,三寸气断之时,那些货财就已经不属于他了,唯财魔有所造下的业缘随着魂靈又投向另一个色身。这是何等令人感叹啊!世人何不善加分辨真真与假假呢﹖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字解】府库存财之所也。
【节解】民本风中之草。顺其风性耳。如在上者性体圆明。博爱万民。则下未有不好义以忠其上者。民心者天心也。得民心。则天心效顺矣。故为民上者。存天地大仁以恒久不变。则下者好义忠上之心。安得不终乎。民心归。府库之财。虽曰国有。实民有也。如是一国。安有不富强康樂乎。
【白话】百姓的特性就如在风中的草顺着风吹的方向而倾倒。所以如果在上位的人达到性体圆明,博爱于万民,那么百姓就没有不爱好义理,没有不尽忠于上位的。民心即代表天心,能得民心,那么就能顺应天心。所以位君万民的长上能够恒久不变的心存天地大仁的精神,那么万民自能达于爱好义理,尽忠长上。民心能归附,府库中的财富虽然說是国家所有,实际上乃是属于万民所有,那么这个国家自然能富强康樂。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寧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字解】畜许六反。敛乘并去声。孟献子魯之贤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乘士初试为大人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敛聚敛也。
【节解】为民上者尽性知天。即知天则知民矣。以仁化民。以义导民。寧舍己利。而不伤民力。故寧有盗臣。而不畜聚敛之臣。使民觉性。各尽性中之能事。治国以仁为体。使民以义为利。安得不望其治哉。
【白话】身为万民的长上能尽性知天,就能知民,因而能以仁道渡化万民,以义理导引万民。知民的长上寧可割舍自己的私利,也不愿伤及万民。所以他寧可有偷盗自己家中财物的盗臣,也不愿豢养为他自己四处搜括民财的聚敛之臣。所以假使能引导人民觉醒本性,使人人各自发挥本性之良能,并且以仁道为治国的大原则,以道义來征调民力,那么国家自然能治理得很好。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字解】长上声。务者专办也。彼者指民上也。长者万民之长。
【节解】夫天授大任于万民之长者。上帝授命于一人。乃使一人而化万民。各尽其道也。如上不以此为教民之本。利欲熏心。专事财货。虽为万民之一犹不足。况为万民之长上者乎。此为万民之小人矣。如使其治国。天灾人祸。必频至矣。如桀纣焉。虽有忠者善者匡扶亦无如之何矣。此所谓治国之道。化万民各尽其性。唯一之良策也。尽性而后。则以仁居心。以义为利矣。
【白话】上天交付重责大任给万民长上的目的,乃在于令身为万民之长的这一个人先觉悟自性,进而以一人的觉醒而渡化万民,使万民都能各自完成他们的本份,尽他们自己的人道。然而假如身为万民之上的人不以自性的觉醒这一件事來作教化万民的根本,反而受到私利之欲望熏染自己的心,专门致力于争夺人民的货财,那么即使把他贬低身份,作一个普通人民的资格都还不够,更何况是做万民长上的资格呢﹖如果让这种戕害万民的小人來治理国家,那么天灾人祸必定频频发生。就例如夏桀与商纣,他们当时虽然都有忠心善良的臣子來辅佐,可是最后又能如何呢﹖还不是遭遇败亡的命运!所以治国之道乃在于渡化万民,使人人各自发挥本性的光辉,这才是最好的方法。苟真人人能发扬本性,那么就都能以仁作为心意的出发点,以公义作为谋求福利的前提,天下自然能安和康泰,达到大同世界之目标。
总論大学一书。乃致大同之道也。由何点見來。现在浩劫弥漫。黎民倒悬。究其劫源。皆系蒙蔽己性。利用己情。久之则己性益塞。气质日深。嗜欲日甚。将天地生我之大用。己身应尽之天职。尽置于脑后矣。故心为大同之先觉。心为浩劫之渊源。噫嘻。心乃造劫弭劫之枢紐耳。致大同之心。乃天赋明德之道心也。造浩劫之心。乃物欲所染之血心也。此二心原有辩焉。人人皆具明德真性。赋自理域。纯善无惡者。在我运于一身。活泼自如。然明德之道心。在先天白玉无瑕。着气象遂为四相所纠纷。物交物引之基已矣。本通天彻地之心。遂化为后天此心也。圣人立教主要地点在何。不外令人人由后天物欲之血心格除。以復回先天纯然之道心而已。人人此心以復。世界大同立现。所以欲趋大同境界。非人人遵从圣经之道不可。然前贤批注。不乏其人。皆言简理明。吾心深佩。然有美中不足者。不尚笃行也。许知圣人立教。垂书万古。非令后世作富贵之凭借。功名之阶梯也。乃化人人觉性。个个觅心。以期止于至善。共臻于至理。此其圣人之本心也。吾有見于此。故不揣驽钝。浅言批注。词简易明。无論何节何句。皆不離性心身三字。此其根本解决。如性心身分岐。则为凡夫。性心身合一。则即曰圣德。而所专重者。在力行二字耳。行之以力;至诚不息。圣域贤关。人人可登。至于如何入德。性心身如何融合。前已注之详矣。无容重赘。愿天下同胞。将以回光返照欤。
【总論白话】大学这一部书所阐述的方针乃是迈向世界大同的途径。这一点从那裡可以看出來呢﹖纵观现今浩劫弥漫,人民身陷于倒悬之苦。当我们深加探究灾劫的來源,不难发现都是源自于人蒙蔽了自己的本性,仅仅凭借一己的私情去做事。久而久之本性又更加闭塞,而所籠罩的气性、质性也更加深切,于是欲望、嗜好一天天的加重;把上天所赋予的良能,以及來到天地间所应尽的一切责任都全部抛诸脑后。因此我们可以說心是迈向世界大同的先觉者,但同时也是造成遍地浩劫的渊源。唉!之所以会造成劫难,或者能弭平一切浩劫,都全在于心作转换的枢紐啊!其中要想迈向大同的世界,就必须依靠上天所赋予明德的道心來引导;而造劫的心则是受到物欲所熏染的血心。对于这兩种心,我们必须分辩清楚。须知每一个人都具备这一点赋自无极理天,纯善无惡的明德真性,以运行我们一身,使这一身活泼自如。然而这一点在先天原本如白玉一般纯洁无瑕的明道心,落入后天以后却因为受到气、象所影响,而被四相所纠缠,于是仅止于与身外的事事物物交接而已。看哪!原本一点通天彻地的道心,竟然变化为后天这般的血心啊!圣人立教的主要目的在那裡﹖不外乎让人人从格除后天物欲的血心,进而能回復先天纯然的道心而已!只要人人能恢復这一点道心,那么世界大同的情境自然立即呈现。所以想要趋于世界大同的境界,非从使人人遵行这一部大学圣经之道不可。
大学一书经由歷代前贤批注,都能简明扼要的阐明义理,令人深深感佩。然而其间美中不足的是不注重笃行。须知圣人立教,并着书流传万古之目的,并不是让后世人拿來作为追求功名富贵的阶梯;而是要作为日后天道大开普传,渡化人人觉悟本性,使人人寻觅本心,以期止于至善,共同返还无极理天的印证,这才是圣人着书立說的本意。所以呂祖乃特为以浅易的笔触批注大学,批注中所用的文词简明而易于明了。不論在那一章、那一节都離不开性心身三字,因为这三字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如果性心身分岐,则是凡夫;如能性心身合而为一,那么就称之为圣德。而其中所注重的乃是在于力行兩字,如能至诚不息的力行,那么人人都能达到圣域、贤关。至于要如何入德,性心身要如何融合,在批注中都已详加注明,不必再重复了。希望天下同胞都能求得明师指授本性固有之所在,再加以回光返照,涵养自性,是仙佛圣贤所深切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