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涛
注：本文由花果山创始人、前E家洁创始人云涛写作，他在AI时代从老年人的情绪价值入手，创办的『AI小猴』涉足下沉市场的社交、农询、陪伴等场景。在快手等短视频产品都忽略的农村AI市场，云涛从2023年开始关注。亲身走访100多个农村，呈现出一手调研信息，农村到底需要怎样的AI产品？ 此前，一亩田曾尝试从农询+农产品交易信息的AI平台入手，遇到过很多波折。花果山则尝试由社交+陪伴入场，如同Character.AI聚集了很多二次元、乙女等群体，花果山在被忽视的1.2亿留守老人群体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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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马云所说，'互联网是年轻人的天下，但技术属于每一个人。' 那么，我们如何让AI技术走进中国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觉得既然AI在互联网人能看到的地方都没跑出爆款，那么AI的真实用户是不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自此团队踏上了一段历时一年的探索之旅，走访了河北、河南、山西、山东以及东北的100个村庄，深入调研信息闭塞的农村老人的世界，了解他们对技术的渴望和接受度。
而结果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只是给AI简单的加了小猴形象和适配老人语音优先的交互，就获得了惊人的用户数字。他们的留存率，忠诚的使用频率，竟然在无声中诉说着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他们对陪伴的需求，竟然在某些方面超越了忙碌的年轻一代。武汉大学社会学系讲师刘燕舞曾在农村进行调研。当时，他带领团队前往湖北省京山县进行田野调查，亲眼目睹了一起农村老人自杀事件。或许你和我一样看过这个新闻，我们在进行调研前也阅读过相关文章。不过，在我们实际走访中并未发现这种现象，这可能与多年来农村医保服务的“村村通”落地有关。
同时，农村的生活比想象中要好一些。由于劳动，农村老人能够在经济上自给自足，存在着内循环经济，即大多无需参与市场交换就能获得所需，这是生活成本低但生活质量不差的根源。
然而，这些明显的变化，并不能消除农村老人内心的空虚。只要在农村多待一两天，就会发现表象之下暗流涌动。我们发现了影响老人精神的三个“蒙面杀手”，可以说这些问题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误入“神教”的免费午餐：当我们路过顺平县时，一位老人热情地告知我们，她们村有“组织唱歌的”，并亲自引领我们来到一个农民家中。只见屋内十几个老人正跟着 DVD 播放的歌颂“神教”的曲子合唱。原来，这位老人是在传教！其所信奉的“基督”并非全世界公认的那个宗教，而是民间的神教。老人递给我们经书，并说还有免费午餐，还加了我们的微信，此后一直通过微信传递“福音”。“投资虚拟资产暴富”的诱惑：曹老师是沧州河间百花老人俱乐部的负责人，我们拜访后，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到当地知名的驴肉火烧店吃晚饭。突然，曹老师神秘兮兮地接到一个电话，挂断后说道：“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来了。刚接到可靠消息，一款‘W’开头的虚拟货币，是国家级的重点工程，现在价格处于低位，明后年将大幅上涨。如果想要实现财务自由，一定要抓住这个虚拟货币投资的风口。”从早到晚沉迷赌博的王老师：王老师是望都县人，我们一早 8 点就赶到他家中，希望能见他一面。但邻居说：“他打牌去了。”我们起初认为老人往往只是打小牌，输赢在可接受范围内。没想到一直等到晚上 8 点，王老师才精神萎靡地回来。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句话似乎并不完全适用于农村老人。他们就像小孩子沉溺游戏一样，不仅消磨了时间和精力，还导致许多家庭承受了经济负担。
这些暗流涌动的现象，我们观察并寻找其中的原因。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农村老人的子女大都外出务工，农村留守老人精神空虚、孤独感严重，这似乎是一个普遍现象。这里的氛围与城市中的老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尽管城市老人的子女同样忙碌，但同在一座城市的便利，使得亲情的维系变得触手可及。一通电话、一声呼唤，子女便能迅速来到他们身边，驱散孤独的阴霾。但农村不一样，他们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根据 2020 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生活在农村的 60 岁及以上人口有 1.2 亿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留守老人。当然，面对精神困境，老人们并非只有负面的宣泄，许多人也在以积极主动的姿态做出回应。三五个老人蹲在墙角晒太阳、自己宅在家里看电视……这是正面最普遍的现象。
在霸州小辛庄，我们见证了农村仅有的娱乐设施。这里只有一片简陋的屋舍，是村委会议室的活动中心改造的。尽管屋子里只铺着一块红地毯，设备是村民们东拼西凑的，时不时还会出故障。
团队来到俱乐部时，正巧赶上十几个老人在“唱戏”。“老师们，给我们北京来的朋友来一首好南关。”大家起哄说到。
“好南关”是河北梆子的一个名曲，和城市时髦的老人不同，地方戏曲在农村具有深厚的根基和广泛的影响。传统的艺术形式，在广大的农村地区更受欢迎。大家唱累了后，聊天变为了老人们聚会的主要内容。老人们的聊天内容非常广泛：有日常的生活，吃的什么菜，看了什么电视；也有关于农业生产的知识，什么菜好种，何时浇水打药；有家长里短的话题，谁家的孩子在做什么工作，找的哪里的媳妇，工作赚多少钱；有关于自身病痛的诉说，感觉哪里不舒服，吃的药有没有效果；还有围绕村庄公共事件的讨论，哪里在修路，垃圾怎么分类等等……
我们中的一位拿出了手机，准备向他们展示“一只猴”。老人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和针线，好奇地围了过来。
"小猴啊，" 一个老人问道，"我最近种的西红柿叶子发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空气中弥漫着期待的沉默。
手机里传来了AI的回答："西红柿叶子发黄可能是缺水或者缺氮肥了。建议您检查一下土壤湿度和施肥情况。"
老人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赞叹的表情。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彼此的震撼。"真是太神奇了！" 一位老人忍不住赞叹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的老祖宗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
随即，大家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着AI的回答。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好奇，就像一群孩子在探索一个新奇的玩具。气氛变得热烈而活跃，原本宁静的下午被这份科技带来的惊喜所点燃。
我们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看着这些饱经风霜的老人们，他们的生活虽然简朴，完全没想到对新事物的渴望和接纳却如此强烈。
就在这时，我们意识到AI一个新颖的角色悄然加入了他们的聚会——“团宠”，一个以群聊助手形式出现，可能是符合老人们的最佳产品形式。同时中文大模型3.0丰富的知识库，回应老人们的这些基本问题绰绰有余。农村老人明显不清楚AI是如何工作的，但他们并不介意。对他们来说，AI就像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奶奶看了看天色：“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咱们明天再继续吧。”原来老人们的聚会，就像他们年轻时上班一样准时。每天下午2点，他们像赴约一样聚集在这里，直到傍晚5点，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回家准备晚餐。这种规律的聚会，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要不我们网上聚会定到晚上7点40？大家都下载好了吧？不会的留下来我教你们。”老人们热烈叫好。
原来，白天的欢声笑语和电视节目，只能短暂缓解农村老人的孤独，每当夜幕降临，农村老人的孤独感又开始悄然蔓延。夜晚，是线上聚会填补线下的最佳切入点，是农村老人孤独感最为强烈的时段。
（每当夜晚来临，农村老人们和小猴准时开始线上聚会）在见证了这一现象后，团队陷入了沉思：在城市和年轻群体中，“对话”往往难以成为吸引用户的主要手段，许多人甚至考虑将视野扩展至海外市场。然而，为何在这个被农田包围的乡村，简单的聊天却逆袭成为了受欢迎的娱乐形式？
我们想原因无外乎俩个，一是文化方面的低要求。聊天无需具备较高的文化水平，甚至无需识字，对文化条件亦无过多要求。二是经济层面的低投入。聚会无需费用支出，农村房屋虽属个人所有，但同时也充当着开放的公共空间。三是心理维度的低负担。老人们一同生活于一个村庄，通常拥有共同的生产生活经历，故而拥有共同的话题。
其次，聊天也是一种缓解独居老年人心理孤独以及彼此交流信息的途径。
留守农村的唐会长墙上贴了一张手持红宝书，当时还年轻的照片。如今，唐会长“再次发挥余热”建了民间组织叫“霸州梦之队”，领导着县城广场舞协会。将附近小的村落队伍逐渐“大串联”形成更大的协会联盟组织。
我们在城市公园也能看到类似的老人“抱团”，区别是农村是熟人社会，是基于深厚的乡土联系成为她组织活动时的基础，形成了广泛的人脉和对农村的影响力。
“这是我们刚兼并的队伍，”唐老师指了指一张团队合照，轻描淡写地提及她还能“跨县城”的人际关系网络。
这也再次提醒我们，在这个信奉集体主义国家，人际关系始终是商业的核心。C端用户场景下，高效的社交裂变可以借助网络效应迅速放大，产品能够以低成本实现快速增长和扩散。
农村这种偏好吞并兼并的“串联型组织”，我们也用通俗的方式讲解给唐会长，您养的猴子是“猴王”，可以让各村小队伍养的小猴子加入您组织。
“意思我们是猴爸猴妈，一起养一个猴群，”唐会长笑着说到。老人迅速理解可以把猴子当成“私人宠物”一样来关爱。同时猴子也是纽带，可以维系和协会内各个队伍的关系。
原本农村老人的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在科技的影响下发生了重构，逐渐演变成了 AI 与 AI 的虚拟关系。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变化，更是在满足农村老人内心需求方面的一种创新。猴群的存在，仿佛让农村老人们拥有了一个更大的充满活力和生机的“大家庭”。
顺着唐会长所在县城往南，我们一路来到文安县城的大柳树地区，见到了这里的高会长。我们马上客套搭关系，“高会长你好，我们从霸州唐会长那过来的。”
没想到高会长脸色一沉，首先发难：“这个老寡妇，根本没有什么真材实料，所谓的舞姿全都是剽窃。她那几段舞，全是照抄的，吃相太难看，也不知道把腰部动作改改。”
旁边的李大妈也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本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干嘛来东杨庄抢人？”
整个房间，迅速上演了一场批斗会。“东杨庄”是唐会长和高会长地盘的交界地带，一个只有3万人口的乡镇，里边活跃着5只队伍。其中最大的一只是镇中心的苏桥村队，本来属于高会长协会的苏桥队，“叛变”加入了唐会长协会。
叛变的原因始于一次当地老年协会组织的比赛中，高会长“败北”给了唐会长。老人热衷参加各种线上线下比赛，一种是当地宣传节目，大家就是展示下风采，赢得荣誉，拼人气并谋得奖品福利；一种是地方广告传媒公司搞得，会带有付费打榜的行为。有些有产业的农村富余老人，甚至会有上头的大额打赏行为。
背后原因是农村地区的熟人社会造成了攀比文化氛围。在农村，人们往往注重面子和家族荣誉感，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和家族地位，他们不得不参与攀比。
在完成对高会长的深入调研后，我们萌生了一个创意：引入打赏机制，旨在以小额激励的方式激发会长的积极性，促进新用户引入与社区活跃度。我们构想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猴群香蕉投喂大赛”，每颗象征性的香蕉仅需0.1元，象征着轻松愉快的参与门槛。这一收入将由我们与协会共同分享，确保活动的可持续性。
尤为重要的是，我们明确设立了禁止大额打赏的原则，强调这是一场关于人气与欢乐的较量，而非金钱的竞赛。这样的设置，旨在营造一个纯粹、积极的互动环境，让每位农村老人都能感受到参与的乐趣与成就感。
随后，我们组织了一场小型挑战赛作为试水，结果令人惊喜不已。农村老人们的活力与热情丝毫不逊于年轻人，农村老人队长还会组织起“庆功宴”，共享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加深了彼此之间的情感纽带。如果你打开李会长农闲时的朋友圈，立刻会被她村里的姐妹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照片刷屏。
但当我们实地探访，却揭开了李会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我们抵达时，正值烈日当空，李会长正置身于一片繁忙的交易场景之中。在田间地头的简易遮阳棚下，她正与城里来的批发商激烈谈判，为村民们争取农产品的最优售价。此时的她，是“农村经纪人”，一个精明强干的市场操盘手。
农产品交易完毕后，大家聚在一起乘凉聊天。李会长笑着说道：“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给孩子们添麻烦。等孩子回来时，能多给孩子买点好吃的，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旁边的一位老人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能为孩子们做点事，咱心里踏实。自己劳动挣来的，吃着也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劳动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更是一种对家庭的责任和对子女的爱。“你这个猴能像我在朋友圈一样发广告不？”李会长带着几分期待询问道。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于大多数农村老人而言，微信尚且陌生，更遑论复杂的电商平台运营。而AI，或许成了她难得的桥梁，连接着城乡的不同世界。
恰逢我们之前在北京有过积累的老人社群资源，双方是否有共鸣，可以通过AI互动连接呢？
我们好奇地向李会长提出疑问：“农村的‘猴群’能否与城市老人的‘猴群’相融合？”李会长回答：“他们曾经来过，一切皆有可能。”她提及的，正是那段关于“知青上山下乡”的共同记忆。在那个特殊年代，大批城市青年响应号召，投身农村，当时城市青年人下乡插队的比例达到了61%。
谁能想到，数十年后的今天，知青时代的记忆与现代留守老人的现状，竟有可能成为架设城乡老人沟通桥梁的基石。在这片曾经见证无数青春梦想与奋斗的土地上，一段新的故事正在悄然酝酿，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编织着属于所有老人的美好愿景。
在历时一年、足迹遍布五个省份、深入探访一百个村庄的田野调查之旅中，我们团队收获了无数的洞见，为AI技术在农村地区落地生根指明了方向。这场旅程，不仅仅是一次对前沿科技的探索，更是一次人文与科技深度融合的实践，展现了在看似传统而封闭的农村环境中，如何激活AI技术的无限潜能，使其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在此，我们愿意与所有投身于AI语音在陪伴与关怀领域的同仁们，分享我们的实践经验，我们总结出AI下沉的三大法则：
我们项目团队成立后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首先踏上了深入调研的路。我们走进老人们的家中，围坐在篝火旁，倾听那些关于孤独、健康监测、日常便利的小故事。
李奶奶诉说着希望有个“聪明”的助手能提醒她吃药；王爷爷则梦想着能通过某种方式，让远在他乡的儿子看到自己跳广场舞的样子。为了打破技术与老人之间的隔阂，项目团队在翠竹村组织了一系列别开生面的活动。他们举办了“AI小课堂”，由村里的队长带领，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讲解AI产品的使用方法。
同时，还邀请了村会长作为“大使”，他的威望和亲和力让村民们对AI产品迅速产生了信任。
项目深谙文化融合的重要性。巧妙地将AI角色设计成“智能小悟空”，这个形象既亲切又充满童趣，瞬间拉近了与老人们的距离。语音还可以结合方言、地方知识和文生戏曲。AI鲸选社创建了行业高质量的『AIGC社群』，500位高质量行业人士已经入群，聚集上市公司CEO、所有互联网大厂、创业者以及投资者、媒体人等。我们组建了高端技术产品交流群、AI热点交流群、创投趋势交流群，欢迎AGI行业人士入群。添加vx: xhyshow，注明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