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旅激活世遗村落，重现朝鲜王朝“宜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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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起，每年6月的第二个周六被我国设立为“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在这一天，国家文物局都会选取一座城市举办文化遗产日主场城市活动。
除了城市之外，放眼世界范围，随着人们对人类社会文化保护的意识不断提升，在中国、日本和韩国等东亚国家，有不少反映了漫长农耕文明的历史村落得以被保护起来，成为世界性的遗产。
这些村落在当代以不同的保护形态和方式呈现，而其中韩国的Hohoe河回世界遗产保护村落，以保存了典型的历史宗族文化和朝鲜王朝的民俗而闻名于世。
韩国世界遗产村落Hahoe河回村
Hahoe河回村位于朝鲜半岛的东南地区，即朝鲜王朝（1392-1910）的腹地。村庄占地约为500公顷，与同为朝鲜王朝期间的历史保护村落Yangdong阳东村之间相距90公里，距离韩国首都首尔约为3个小时的车程。
Hahoe村坐落在森林茂盛的山脚下，面对河流和开放的农田，因洛东江水向东流淌时又以S形回转过来将村庄围绕，而得名“河回”。Hahoe的布局和选址反映了朝鲜王朝初期独特的贵族儒家文化，连同周围的景观环境一起被视为韩国两个最具代表性的历史性宗族村庄之一。它自14至15世纪成立后，在18和19世纪后期得到进一步地扩展，逐步形成现有的规模。
自1984年以来，Hahoe河回村受到韩国《国家遗产保护法》的保护，并在2010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 设立缓冲区确保原址保护的有效性 」
为了确保Hahoe传统村落尽量少受到城市化的侵蚀，韩国制定了从国家级到省级再到地方级甚至到个人的逐级保护规划和法规细则。其中，比村庄本身占地面积还要大的缓冲区（约600公顷），被认为是遗产保护的关键举措。
大面积缓冲区的划定，意味着含保护村落和其相应缓冲区的整个区域，以及周围环境都受到一系列政府控制，成为农业、森林及自然环境保护区。这一举措，使历史村落避免了被城市包围和孤立的局面，保证了它们数百年融合在周围青山绿水壮丽环境中的历史原真。
事实上，背山面水的优越地理环境、宜人的大片田野、森林茂密的丘陵，给Hahoe村铺陈出迷人的自然环境，让它成为韩国最幸福迷人的地方之一。
「 以完整宗族社区形态留住历史原真 」
Hahoe河回村的保护重点是村庄的完整性和真实性。它保护的并不是个别“有价值”的房屋或场所，而是反映了朝鲜王朝政治文化制度和严格的儒家思想对宗族聚落的选址、布局、环境、建筑物及动态的宗族仪式的塑造。从这个意义上，Hahoe无异于一个活态的朝鲜时代规划建筑博物馆。
历史村落呈现出朝鲜王朝典型的贵族、平民与公共空间的布局模式，其建筑特征表达了定居点鲜明的等级制度。教育和学术机构则距离居住聚集区较远，屏山城院儒学院为村庄向东4公里，并且在空间上没有联系。反映出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接受教育和学术研究的崇高和仪式感。
▲ 朝鲜王朝时期村庄中的贵族宅院
▲ 平民的茅草房
▲ 距村庄约4km的屏山儒学院
这种反映真实的村落布局保留，对人们理解历史上的社会结构、文化传统、权利的影响以及文学和哲学传统，有着不可替代的教育意义。
「 原住民的操持保留地道风土人情 」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该村庄中大部分房屋依然由世代生活在此的村民所有，村庄常住人口仅为百余户，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依然维持了几十年前农耕为主的模样。由于村庄中的这些历史建筑瑰宝都有真正的主人，所以过去的十多年，在游客如织的情况下，一直都能维持良好的面貌。
另一方面，运营方深知游客天然反感过度商业化，因此村庄把常规意义上民俗旅游业的”商业“大部分排除在外，而坚持以当地几百年间的传统生活状态展示世人。可提供旅客留宿的韩屋民宿，坚持以当地人的传统房间格局和摆设待客，客厅、“祖父的房间”、“祖母的房间”、院落和厨房等，都最大限度地维持了韩国传统生活的风貌。
游客还可以在这里体验时代相传的地道韩食、韩国的服饰文化，可以参观当地人的传统生活和祭祀祷告仪式。它们共同构成了多维度的沉浸式韩国传统文化体验，提供仿佛穿越几百年历史的切身感受。
「 丰富打卡景点和民俗活动提升游览价值 」
除了完整原真的村庄形态，Hahoe河回村还开发了丰富的人文和自然旅游景点，如：新罗时代的凤亭寺、归来亭，朝鲜时代的三神堂神木、养真堂、忠孝堂、屏山书院，自然风光绮丽的卧龙山、贺驾山等，大大提升了传统村落的故事性和观览价值。
▲ 三神堂神木
▲ 养真堂
▲ 屏山儒学院
▲ 芙蓉台
除冬季以外，在村庄中每周都会举行几次河回独特的面具舞蹈表演；每年9月底10月初，还有为期10日的安东国际假面舞节；除此之外，村庄还保留了固定秋季的民俗活动项目——船游绳火，游客们可以一边欣赏美丽的烟火表演，一边在游船上观赏两班文人即兴作诗的表演。这些民俗活动给村庄带来了旺盛的人气，在活动举行期间，想前往村庄的游客往往一票难求。
▲ 河回面具舞表演
「 假面艺术充分放大民俗文化 」
在Hahoe河回村的多种民俗文化当中，最为出名的是安东的假面。
Hahoe为韩国当之无愧的假面之乡，假面舞的历史可追溯到12世纪。假面舞全称为“河回别神巫俗假面剧”，其内容多为揭示下层平民们生活的艰辛，讽刺贵族阶层和佛教僧侣的道貌岸然，借让神高兴的名义，用诙谐的戏剧表现方式揭露当时的社会矛盾，抒发下层平民们的不满。“河回别神巫俗假面剧”被指定为韩国第69号重要无形文化遗产。
在今天，富有个性的安东屏山假面，早已被打造成为国宝级的手工艺品。结合安东的假面传说和假面舞，当地在Hahoe村头设立了假面博物馆，于1995年开放，进一步将这个特别的民俗文化放大,以促进文旅产业的发展。
▲ 位于河回村的安东世界假面博物馆
博物馆收藏了来自韩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各种假面，还保存有河回巫法中登场的蜜蜡木偶。在博物馆内，参观者可以观看到利用葫芦、木头以及韩纸制作假面的工艺流程，也可以观看当地地道的传统假面舞表演。
博物馆室外是占地300平方米的大型广场，一年一度的安东国际假面舞庆典等大型文化活动都在这里举行，为Hahoe村带来了世界级的艺术影响力。
博物馆假面纪念品店可供游客购买的伴手礼假面形象各异，选择丰富。
除此之外，假面的艺术创作还渗透到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并尽情发扬着调侃甚至时尚的风格——有村边被调皮的游客戴上帽子的树立的木雕;稻田里的假面稻草人跳起了”江南style“的骑马舞；更有来自中国的熊猫滚滚怀抱假面在村庄中撒野……
「 名人和媒体事件扩大世界影响力 」
河回村在朝鲜王朝时代便名人辈出。作为韩国代表性氏族村落，朝鲜时代著名的大儒学者柳云龙(号谦唵，1539-1601)和抗击倭乱的民族英雄柳成龙(号西厓，1542-1607)出身于这里，从此便成为一处闻名四方的村落。至今，村庄大部分依然属于丰山柳氏所有。柳氏村庄的保护，以柳云龙、柳成龙居住的遗迹为中心，成为不少对朝鲜历史感兴趣的游客前来的目的地和当地文化的一张名片。
而韩国和安东政府对本土文化十分重视，Hahoe村因地道的韩国的历史文化，各国政要和大使多次被邀到此访问。其中1999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2世曾亲自到访，并在村中度过了73岁生日；2005年美国前总统老布什、2007年韩国前总统卢武铉、2009年美国前总统小布什等的到访，使得Hahoe在世界范围更加声名大振。
▲ 1999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到访Hahoe
在韩国政府多年的努力下，2010年Hahoe被评为世界遗产村落，带来了轰动全球的效应。从此之后，Hahoe河回村作为体验地道韩国民俗文化的“世外桃源”，成为到韩游客的必至之所。
「 文旅经济激活世界遗产村庄 」
现代的快速城市化对传统村落往往造成不可逆的巨大影响，在韩国，这个状况也不能幸免。在上个世纪80、90年代，Hahoe河回村与其他乡村一样，年轻人口急剧流失，留守的大部分为老年人，从事传统的农业为主，这个曾经的朝鲜“宜居之地”活力日渐减退，珍贵的传统文化遗产与新兴的城市文明相比，面临着急剧衰落的巨大困境。
而文旅业的兴起无疑给这个有着古老历史的传统村落注入了新鲜的血液。除了国家和地方层面上得当的保护措施，大量的媒体报道和互联网宣传，使更多现代的韩国民众了解到这样一个可以感知民族历史、追寻文化本源的村庄。在过去的20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重新回到这个曾经的故土，并成立了河回“保存会”，直接参与到村庄保护和文旅产业的优化工作当中，达成了政府、媒体和村民三方对遗产村落的协力保护和振兴。
如今，Hahoe的支柱产业主要为文化旅游业，每年吸引超过100万名游客，传统农业也被涵盖在文旅产业之中成为特色之一。游客进入村庄需要支付5000韩元的门票（含假面博物馆）；从河回村乘坐渡船往返芙蓉台船票为3000韩元；民宿和餐饮也是文旅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村民还可以从政府那里获得特殊的补助。
从Hahoe河回世界遗产保护村落的复兴，我们不难发现，传统乡村的振兴，是一个非常长期的过程，并且涉及多种层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的关键是经济和产业的支撑，有了经济和产业的支撑，历史遗产的保护才能有了长期可持续的可能。
就遗产保护而言，又可以分为物质文化遗产和精神文化遗产保护两个方面。一方面，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单纯保护其本身是远远不够的，而更应该着眼于特定的自然和历史环境的最大化保护，以形成整体氛围和足够缓冲；另一方面，精神文化遗产的传承，则应以人为本，保留住原住民和他们的生活以及本土的民俗，从传统文化中挖掘艺术与亮点加以放大，合政府与当地居民之力，形成文旅新产业惠及当地居民，并通过媒体传播扩大影响力，从而激活传统村庄的内在生命力。
虽然Hahoe作为世界遗产级别的历史村落有着一定的特殊性，但扩大到这个时代中那些或迷人，或衰落或踟蹰前行中的广大乡村，它们振兴的根本，在于人们愿意守护这迷人的故土，深以自己的家乡和传统文化为荣，并可以共赴充满希望的未来。
撰文/ 豆渣娜 图文编辑/ 豆渣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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