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萬石家庄 | 杨洋 & 张东辉双个展文章及现场图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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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洋出生在呼伦贝尔，张东辉生于石家庄，他们虽然同龄，但各自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作品面貌也大异其趣，若非这次双个展，他们未来也不太可能有太多的交集。然而，当两个完全不同背景的同龄人聚到一起，当他们各自用作品去处理身边的问题，他们面对的似乎是相同的困境。
杨洋成长于牧民家庭，放羊是他童年最重要的生活日常——天未明就出发，带上饮水和干粮，唯一与外界的关联就是一台收音机，然后与羊倌和羊群在草原上巡游一天，直到日落而归。及至后来，牧羊已经从生活中远去，那时的经历仍然是他对家乡最深厚的记忆。展览的同名作品《自燃》便是这段情感的投射：石膏和颜料被塑成荒蛮的野地，没有人的介入，只有动物闪烁其间，原始的自然法则在这里潜行，留下沟壑纵横、起伏不定的地貌遗迹。这种记忆如此挥之不去，乃至在离家多年后，他仍要用抽象的方式将其复原，承载生活的漂泊。
杨洋｜自燃形态｜⽯膏，漆，铜，尺寸可变，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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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比，张东辉的经历似乎没有那么“特殊”，他在城市中长大，也在城市中求学和工作，就像身边的很多人一样。然而，一本判决书却复苏了他对家乡某些被忽略的情感和记忆，并将之倾注到作品《一个人》之中。八年时间、二十三条罪名中涉及到的人和地方是张东辉对“一个人”追溯的基点，这里有回忆和想象，还有实地的走访和交谈，最后通过雕塑和绘画两种语言，将“一个人”所做的事浓缩于一柜之中。对于那些熟悉的地方，他会赋之作品以颜色，陌生的场景则仅以素描处理，借此尽可能地重新经历这“一个人”的过往，也重新认识这“一个人”和他背后的家乡。
张东辉｜一个人｜松木，椴木，铁钉，矿物质颜料，
200x140x30cm，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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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谓的家乡似乎一直都在远去。早在2014年，杨洋就创作过一部名为《羊》的影像作品，几乎以纪录片的方式再现了牧民平常的生活。在此之后，因为生活的变故和主动的出走，杨洋一直辗转于不同的城市，家乡偶尔也会回去，但却渐行渐远，待到2021年创作《自燃》之时，它已经从《羊》中的写实抽离为一种立体的情感想象，或者一种思绪的流淌。张东辉也一样，为了复原“一个人”的经历，他虽然有切身的走访和回忆，但八年的时光仅仅被压缩进二十三条罪名的场景中，像是切片或采样，被剥离了血肉，成为他对“一个人”及其背后城市的一键刷新的认知。
而这家乡代表的原初情感是如何远去的呢？它不仅源自个体本身的背离或忽视，还有外部“环境”的渗透和侵蚀。在绘画作品《呼伦贝尔没有草原》中，杨洋绘制了草原四季的明暗变化，再将纸张撕成碎片——就像作品名称所暗讽的那样，呼伦贝尔并非没有草原，只是有些草原正像纸张一样被一块块蚕食。摄影作品《无题》也是如此，草原远处的城市化建筑就像浪潮，悄无声息地漫卷而来，提示着现代文明背后的危机。而在张东辉那里，这种危机则表现得触目惊心——《烂港》中的蒋福山被掏空，化作水泥用于周边城市的建设，张东辉就生活在这些城市之中，它们以眼见的速度扩张，从熟悉变得陌生，而这种发展带来的陌生感恰恰又以另一个地方的毁灭为代价，所以他选择去“修复”，也像是为“失去”立碑。
杨洋｜呼伦贝尔没有草原｜纸本水彩，尺寸可变，2021
张东辉｜烂港｜影像，3分34秒，2021
杨洋｜无题｜摄影，精编布喷绘，500cm×330cm，2016
但现代化的车轮不会因个体的愿景而止步，时间长了，每个人都会适应这种变化，再大不了，只是看着别扭而已。这种“别扭”就在杨洋现场搭建的装置《密林》里：一组现成品被营造成人为的“树林”，似乎拥有原始的自然之美，但生机背后也暗藏人造物的矫饰；这种不自然也出现在张东辉的水墨长卷《望京西园三区公园》中：从园林到公园，传统的造园手法不断在失去既往特定的功能性，健身器材、口号标语被移植进来，以致虚拟的自然边界也渐渐消弭于无形。
杨洋｜密林｜现成品服装，现成品衣架，绞肉机，野牛化石，植物，树脂，尺寸可变，2022
张东辉｜望京西园三区公园 | 纸本水墨，488×30cm，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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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5.64米13分6秒17》中，这一年的朋友圈被铺上马路，总长2045.64米，张东辉跑完这段距离用时13分6秒17；而在《流星》中，这卷朋友圈被重新阅读和烧毁，整个过程以直播的方式持续了十天。对于消除困境，这些都是无用之举，但张东辉却通过丈量、奔跑、焚烧、直播等行动来为虚无定位，赋予其时间和空间（距离）感，从而在无边界的模糊地带为自身带来消解。
张东辉｜2045.64米13分6秒17｜影像，3分20秒，2021
张东辉｜流星｜影像，2分55秒，2021
这种“无用功”般的自我“校正”也频现于杨洋过往的创作中。在2016年的影像作品《白驹过隙》里，杨洋背对摄像机，在及膝的雪地中向着远山蹒跚前行，直到最后消失于画面中，空留两条步行的痕迹；而在2017年的雕塑作品《磨去马具》中，杨洋历时半年时间，磨去了一个工艺品黄铜马身上的马具，以此来抹除它身上的文明属性。待到本次展览中的影像作品《不饥不食》，杨洋更是用了两年时间，记录了不同城市普通人的生活场景和当地的人文、自然景观，它的拍摄和剪辑看似随意，实则注入了极其主观的时空逻辑，意识流的形式背后却是极度的自我执念。就像张东辉在朋友圈中的直播——他自始至终没有理会评论中的良言恶语，直播完成后也退掉了所有的打赏——这些“无效”的行为与他人无关，但它们的实施本身就已经构成意义。
尽管具体作品的出发点不尽相同，但在这次双个展中，杨洋和张东辉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居所这种承载形式。离开家乡之后，杨洋曾在不同的城市流转，城中村一直是他最经济的落脚点。那里的房屋简陋，但每个居住者都会留下细小的生活痕迹，平凡、朴素，像暗夜里的微光，总能照亮些什么。《左邻右舍》便是这些房屋的形式化投射，但代表房间内部的作品《诗意》则完全脱离了实体：杨洋喜爱的诗歌被画家朋友（施意）转化为新的绘画，与伊斯兰风格的壁画一起装饰在墙上，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这些诗歌本身就具有区域性的边界意味，而伊斯兰挂饰又是他从小的日常所见，它们勾连着过去，成为了漂泊之人在陌生之地残存的情感依托。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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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张东辉大学毕业后便留在了北京，从家乡到新城市，其间并没有太大的断裂感，居所虽然变了，但更像是个人经验的增长和平移。于是在现场在地创作的《东辉墓》中，他按照一定的比例，以完全写实的手法复原了个人居所中的细节点滴，包括工作、爱好以及日常起居。无论是作品名称，还是墓室壁画的灵感来源，二者都共同指向了极具中国传统意味的生死观。如今，这个饱含了个体经验的房间又回到了张东辉的家乡，并将注满过往记忆的《一个人》容纳其间，某些情感因此得以复苏，兜转着回到了它的起点。
张东辉｜东辉墓｜铅笔，尺寸可变，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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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杨洋和张东辉都在解决相同的个人境遇问题，只不过采用了不同的角度和方式。当我们进入展厅，率先看到的是张东辉的个展，作品紧凑、具象、直接、生猛，像是快刀斩乱麻，把每个问题逐个击破；待到杨洋的部分，作品和布展则变得开放、抽象、婉转、游离，像是一种自我放逐，静待某种未知的发生。这是两个人的经验和性格使然，但是，当他们的展览平行于一个展厅，却构成了一种对照和呼应，像光与影或日与夜，也像谜语一般暗射了每个人身上的一体两面。
文/王晓孟
杨洋｜自燃 | 现场导览视频
张东辉｜一个人、朋友圈和烂港 | 现场导览视频
杨洋
YANG YANG
杨洋，1993 年出生于内蒙古呼伦贝尔，现⽣活⼯作于⼴州。其个人项目包括; 自燃，拾萬当代艺术中心，石家庄（2022）；呼伦贝尔没有草原，⼴州画廊，⼴州（2021）；部分群展：外思⾥想，珠海⾥想空间，珠海（2021）；歧路集，北京市草场地319号，北京（2021）；卡拉卡拉⼤浴场，⼴州画廊，⼴州（2019）；Study project冬⽇分享，⼴州镜花园，⼴州（2017）；IMFW-内蒙古青年电影周纪录⽚单元，呼和浩特⼤观园剧场，呼和浩特（2016）；关于艺术的研究之模拟人⽣，⼴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州（2016）；博览会：Video AI PLAZA 影像单元，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上海（2021）；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上海（2020）。
Yang yang，Born in Hulunbuir, Inner Mongolia, China, in 1993, Now lives and works in Guangzhou. His personal projects include: , Beyond human control, Hunsand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Shijiazhuang(2022); Nowhere But Everywhere, Canton Gallery(2021); Group Exhibitions: Thinking Inside Out, Reflection Space, Zhuhai, China(2021); Branch Road, No. 319 Caochangdi, Beijing, China(2021); Recommendations of Institutions, OCAT Shenzhen OCT Harbour Exhibition Site·Boxes Art Space, Shenzhen, China(2020); Baths of Caracalla, Canton Gallery, Guangzhou, China(2019); Study Project：Winter Sharing，Reflection, Guangzhou, China(2017); IMFW Inner Mongolia Youth Film Week Documentary Short Film Unit, Hohhot Grand View Garden，Hohhot，China(2016); Art Museum Game of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Simulated Life of Art Research, Guangzhou Academy of Fine Arts, Guangzhou, China(2016); Art Fair; Video AI PLAZA，West Bund Art & DesignShanghai, China(2021), West Bund Art & Design，Shanghai, China(2020).
张东辉
ZHANG DONG HUI
张东辉，1992 年出生于河北石家庄，2017 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现工作生活于北京。其个人项目包括：一个人、朋友圈和烂港（2022），拾萬当代艺术中心，石家庄。
Zhang Donghui, Born in Shijiazhuang, Hebei Province in 1992, graduated from the Sculpture Department of the Central Academy of Fine Arts in 2017. Now he works and lives in Beijing. Solo exhibition: A Man, WeChat moments and Ruined port, Hunsand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Shijiazhuang, (2022).
拾萬空间（北京）于2014年成立于北京草场地艺术区，2018年迁至北京798艺术区，并于2021年年底开设石家庄分馆拾萬当代艺术中心。拾萬空间（北京）作为专业画廊，对常规意义的方盒子展览保持警惕，意欲从当代艺术语言中的语法和语意结构出发并将之延展到更广泛的领域；希望通过持续的展览和项目，激发出当下文化中被忽视的部分，将当代艺术思想的价值生发到你我的身边。拾萬当代艺术中心（石家庄）为艺术综合体，除继续推出专业的艺术展览外，还将提供公教、讲座、艺术工作坊、艺术商品以及餐饮等活动和服务，并依托地缘差异，将艺术、声音融入地理、人文的维度，由而体验与追寻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国际、在地与全域、个人与历史以及精神与实体之间的差别与关联，让当代艺术思想进入更多人的生活。
Hunsand Space (Beijing) was established in Caochangdi Art District in 2014, relocated to the 798 Art Zone in 2018. At the end of 2021, Hunsand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Shijiazhuang) was opened in Shijiazhuang. As a professional gallery, Hunsand Space (Beijing) keeps vigilance in presenting art exhibitions with conventional way in white cubes, aiming to take the semantics and syntax from the language of contemporary art as a point of departure and expand them into a broader field. Through its vigorous programs of exhibitions and projects, Hunsand Space (Beijing) hopes to stimulate the neglected aspects in contemporary culture and brings the values of contemporary art into our lives. In addition to exhibiting contemporary art exhibitions, Hunsand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Shijiazhuang) as an art complex is dedicated to presenting public programs, lectures, art workshops, art merchandise, catering and many other activities and services. Relying on geographical differences, the Center's mission is to integrate artistic and audible practices into geographical and humanistic dimensions, by which to experience and pursue the differences and connections between being traditional and modern, local and international, on-site and territorial, personal and historical, spiritual and physical, bringing the ideas of contemporary art into more people's li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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