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的无限游戏 | OpenAI“政变”续二

微软CEO纳德拉，终于在周一凌晨前7分钟发出消息：奥特曼与布洛克曼一起加入微软；微软将继续与OpenAI及新任CEO谢尔合作。从上周五中午OpenAI董事会宣布罢免CEO奥特曼、董事会主席兼总裁布洛克曼宣布辞职以来，从震惊、反转、僵持、再反转，OpenAI终于临时降落到一处看似安全的地带。而微软避免了一场周一开市时的暴跌，也避免了一次对其AI战略的重大冲击。至今为止，董事会突然罢免奥特曼的原因详情，外界依然在猜测。谢尔已经公开表示，上任前30天将整顿公司的内部管理，对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进行调查，尤其是管理层内外糟糕的沟通，给OpenAI的声誉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在OpenAI复杂的非盈利/有限盈利双层架构中，其内在矛盾终于爆发，也在这个关键时刻，出资方最多的微软，扮演了一个无限游戏的玩家角色。罢免OpenAI这么重要的一家公司的CEO，作为其有限盈利子公司的最大股东，微软一直被蒙在鼓里。事后证明，这正是OpenAI联合创始人、首席科学家苏茨克沃的策略，如果事先让微软知道，就无法做出罢免决定。阴谋论一度围绕着微软，是不是随着OpenAI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业务拓展与微软的竞争关系越来越明显，微软要搞掉奥特曼。在得知消息后，纳德拉做了三件事：第一，发布一则声明给OpenAI董事会，根据与OpenAI的长期协议，微软可以使用其所有技术，而且表示有信心与临时CEO Mira合作。第二，与奥特曼密切接触，表示将支持他下一步的创业。第三，倾听其他投资人，他们要求把董事会上周五的“政变”cancel掉，让奥特曼和布洛克曼周一回来上班。开发者大会让苏茨克沃感到恼怒，成为许多媒体报道的导火索。微软在这件事上支持奥特曼是显然的。当天的活动基本上是奥特曼的独角戏，没有OpenAI的其他高管参加，而纳德拉从西雅图飞过来站台。比尔·盖茨第二天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博文，称智能代理彻底改变了软件生产方式，成为计算机新的操作系统。反转在微软、投资人、公司的部分管理层和骨干员工的压力之下，从周五到周六，事态出现反转迹象，奥特曼回归的消息传出。媒体报道奥特曼甚至提出了改组董事会的条件。一部分员工还设定周六下午五点钟作为董事会让步的最后时间节点。但是，周六下午五点之后，董事会除了接受奥特曼回归之外，没有答应这些条件。此时媒体不断释放消息，奥特曼和布洛克曼在筹办一家新AI企业，一些OpenAI的员工准备加入。还传出他在芯片、AI终端设备上的新的项目在酝酿之中，给人的印象是美国时间周一，他就会宣布成立新公司。OpenAI内部开始站队，临时CEO、前CTO Mira Murati，COO Brad Lightcap ，以及CSO Jason Kwon等都被爆出站队奥特曼。加上董事会同意再雇佣奥特曼和布洛克曼的消息传出，外界几乎认为已经反转了。 Mira 放出了雇佣奥特曼、布洛克曼的消息，但是并非许多媒体传说的回来继续担任CEO。局面似乎一边倒地有利于奥特曼和布洛克曼回到OpenAI。僵局周六晚到周日晚，整整一天，都处于僵局之中。社交媒体上传，奥特曼愿意回到OpenAI，但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改组董事会，现有董事会成员辞职。二是他要求一份声明，免除对他行为不当的指控。目前的4名董事会成员，已经初步同意辞职，但仍然没有官方宣布 ，他们在物色新的董事会成员。当地时间周日中午，有人看到奥特曼和布洛克曼出现在公司位于旧金山的总部大楼里。下午四时左右，奥特曼发了一张照片在X上，他举着掛在脖子上的“访客”胸牌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戴这个”。他还转发了首席战略官Jason Kwon拍的他自拍的照片。Jason Kwon前一天晚上在给OpenAI员工的备忘录中，曾对事态的解决表示“乐观”。但事态并未朝着多数媒体报道所提示的方向发展。周日的一份公司备记录上写着：“董事会坚定维护决议，这是推进和捍卫OpenAI使命的唯一手段。”“总之，Sam在与董事会的沟通中缺乏透明度，损害了董事会有效监督公司依照授权运营的能力。”下面有四位董事的签名。直到周日晚间，Mira打算重新雇用奥特曼和布洛克曼，并正在与董事会代表 Adam D'Angelo 进行谈判，但具体职位尚未最终确定。然而，董事会同时在物色CEO，并已联系了两位知名候选人。苏茨克沃透露了Twitch的创始人及前CEO 谢尔（Emmett Shear ）会当临时CEO。这个周末即将过去，有人在社交媒体上惊呼OpenAI正在系统崩溃。硅谷大大小小的科技公司，有的已经开始秃鹫般地动了分食OpenAI的念头，想从OpenAI挖到他们想要的人才。再反转当地时间周日深夜，旧金山科技圈似乎无人入眠，各种流言在湾区散布。23:53，微软CEO纳德拉一锤定音：与OpenAI原有合作继续，期待与新临时CEO谢尔合作。奥特曼和布洛克曼加入微软，领导一个新的高级AI研究团队。奥特曼将担任微软内部一家独立运营的AI实验室CEO，“以新的步调推动创新”，似乎会比OpenAI更大胆一些。奥特曼则立即回复：“接着干。”几个问题董事会如何改组？首先需要补充两名新董事；另外，董事会是否需要扩大至7人或者9人，是否加入一位投资方代表。据当地媒体报道，Salesforce前联席CEO泰勒 (Bret Taylor)可能进入董事会，另一位可能来自微软，但目前微软并没表示出这个意愿。奥特曼自己的投资行为，是否与其担任OpenAI CEO的职位利益冲突，是否这次罢免的一个理由？媒体披露，就在奥特曼被解职前夕，他正与中东主权财富基金沟通，创办一个半导体设计公司，取名底格里斯 (Tigris），将设计张量处理单元（TPU）芯片，用来训练大模型，摆脱对英伟达GPU的依赖。Altman还一直在寻求与前苹果公司设计总监Jony Ive共同开发AI硬件设备。据知情人透露，他已经与软银、沙特阿拉伯的公共投资基金、穆巴达拉投资公司等进行了这些项目的谈判，希望为这些新公司筹集数百亿美元。目前OpenAI的新一轮融资正处于关键时刻。奥特曼希望以860亿-900亿美元估值，向Thrive、老虎基金和软银等转让一部分老股并新增股份。他同时在为这两个新项目融资。但奥特曼的这些行为，是否利用了OpenAI的名义，在为自己的风险投资融资，也被董事会认为他有沟通上有对组织“不坦诚”的地方？到了微软之后，奥特曼如何处理他的投资副业与公司主业之间的关系，仍然是一个问题，最起码需要得到纳德拉的同意。在给员工的备忘录中，Brad Lightcap表示：“我们可以明确地说，董事会的决定并非是对不当行为或与我们的财务、业务、安全或安全/隐私实践有关的任何事情的回应。这是Sam与董事会之间沟通的破裂。”再过一周多的时间，ChatGPT正好发布一周年。这个革命性的产品，给奥特曼带来了巨大的荣誉和影响力，从媒体那里赢得了“ChatGPT之父”的称号。但是ChatGPT的巨大的光环之下，是OpenAI内部日益加剧的分歧。通用人工智能的大门推开了，奥特曼想加速部署，加速商业化，苏茨克沃在公司内部则扮演着让AGI向人类看齐的精神领袖。一些分析认为，OpenAI正处于通用人工智能新突破的前夜，传说中的GPT-5可能发生了自主意识，苏茨克沃此时坚定捍卫安全性，才与董事会决然罢免了这位加速派CEO。但Google Deepmind最近发布一份研究表明，AGI目前仍处于非常初级的水平。奥特曼最终出局，苏茨克沃看起来赢了，但OpenAI却并非赢家。OpenAI当初以AGI for Humanity的使命出世，在底层架构设计上摒弃了股东价值，立志成为一家与科技巨头不同的公司。OpenAI要继续坚守这一价值观，但在微软那里，这可能仅是其AI无限游戏的一段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