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沙尘暴又来了？

作者 方玄昌

阔别已久的沙尘暴再次光顾北京，很多人会问，三北防护林都已经建好了，沙尘暴消停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另外，今年1月份极寒天气下刮了那么大的风，怎么也没有形成沙尘暴？

问题的答案隐藏在沙尘暴的几大成因中。

形成沙尘暴需要具备四个条件，第一是要有大风；第二是大风经过的区域需要有足够的尘土，这由裸露的地表提供；第三是要有足够的干燥度，也就是空气中湿度要低。这三个原因大家很容易想到，第四个条件大家可能不那么容易想到，就是大风不能一直定向吹，而是需要形成区域湍流，也就是小区域内风向要不停地变化。

仔细想想，这最后一个条件也不难理解：一个池塘或水潭中，如果水流始终是匀速定向的，那么里面的水不会变浑；假如有人搅和一下，水流形成漩涡，池塘底下的泥土会扬上来，水就会变浑。空气也一样，湍流如同是空中有一只手在把大气搅浑，并且湍流还会让浮沉不容易沉降下去。

3月15日，北京遭遇沙尘暴降温天气，市民全副“武装”出行。图片来源：CFP

这几个成因加在一起就可以解释一些现象。沙尘暴常常是在开春不久的时候刮起来，这时各种条件都更容易具备。冬天干燥度足够了，但那些形成沙尘暴的区域，包括甘肃、内蒙古，地面上常常还覆盖了一层雪，扬尘不容易飘起来；并且冬天季风方向相对稳定，不那么容易形成区域湍流。夏天湿度大，也不容易形成沙尘暴。南方不具备空气足够干燥这种条件，即使有较多裸露的土壤，也不容易形成沙尘暴。

中国前几十年下了很大的功夫治理沙尘暴，有收效，但并未“根除”之。对于生活在北京的人们来说，三北防护林起到了显著的作用；但沙尘的发源地还在。我几年前去西北，走过内蒙、宁夏、甘肃、新疆，一路到处都见裸露的地表，尤其是从武威到敦煌，一望无际的灰蒙蒙，形成沙尘暴的“基础条件”并未有显著改观。

这次沙尘暴起于外蒙古，并不意味着其完全来自发源地，境内某些区域可能也起到了助推作用。即使没有“外患”，华北、西北大片裸露地表在合适的气象条件下也足以“自主”形成沙尘暴。也就是说，这次偶然的背后存在着一定的必然。

在治理沙尘暴这一块再发点牢骚：我们之前或许过分强调了种树，而忽略了护草。大面积的防护林诚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沙尘，但草被才是彻底杜绝沙尘暴的根本。沙尘暴的发源地无一例外都是缺水区域，而养草比护林要省水得多。

前些年我去内蒙古和河北交界的一些地方，发现当地有一种现象，就是光挖坑不种树。你如果去过草原天路就可能曾注意到，公路两边东一个西一个，到处都是坑，这些坑是怎么来的？当地百姓告诉我，是为了拿种植防护林的经费而挖的，说是要种树，但其实他们不会种树，把坑挖好就完了。这是因为，发放款项的时候是数坑给钱的，如果他们把树全部种活，几年之后那一片地方的树就种完了，以后也就拿不到钱了。只挖坑不种树，或者种很少的树，就可以一直拿钱。

这导致了草地被大量破坏，让地表裸露出来，种植防护林变成了生产扬尘。不知道这几年这种现象有没有改观。

即使在城市里面也有类似问题。每年开春，如果你认真观察，会发现各个小区和公园里都有很多草被挖起来重新种，过程中也会形成扬尘。其实一块成熟的草地完全可以通过修剪来美化，不必年年都要去挖了重新种草。年年翻新可以让很多人从中拿钱，但我们不应该为了拿钱而破坏草地制造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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