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开发德尔塔变异株疫苗吗？

目前数据和证据不支持新冠变异株疫苗的开发。

作者 孙滔

国内正在开发德尔塔变异株疫苗，前景如何？答案要从新冠病毒本身属性和现有疫苗效力两个方面来探查。

病毒跑得比我们快

新冠病毒是单链RNA病毒，很容易发生变异。迄今发现的四种变体中，有三种传染性增强，其中阿尔法变异毒株传染性比原始新冠病毒高出50%，而德尔塔毒株传染性又比阿尔法毒株高出50%。也就是说，德尔塔毒株传染性大约是原始毒株的两倍多，这也是德尔塔毒株肆虐全球的根本原因。

德尔塔变异株有着不可思议的传播速度。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 (CDC)的数据，德尔塔变体现在约占美国所有新发新冠病例的 93% ，而在今年4月初，该变种只占美国新发病例的0.1%，到5月初，这个数据是1.3%。

在德尔塔变异株肆虐全球之前，人们更关注的是发现于英国的阿尔法变异毒株和发现于南非的贝塔毒株。那么，下一种更具传染性的变异株会在哪天出现就成为悬念。根据对新冠病毒既有的了解，更具传染性的变异株出现的概率并不算小，我们的疫苗研发跟得上病毒变异的速度吗？

原北京协和医学院教授王晨光告诉为何鸭，从疫情发生以来这一年多时间出现的引起关注的变异看，新冠病毒变异株往往存留的时间比较短。随着变异的发展，总会有传播力更强、致死率更低的病毒迅速取代之前的病毒，每有新的变异出现就开发疫苗显然不妥。

香港大学病毒学专家金冬雁教授持类似观点。他认为，是否需要开发针对德尔塔变异株的疫苗，什么情况下需要更换毒株，目前业界还没有共识。

更大的问题是，一款传统疫苗从研发到上市需要十多年的时间，即使是附条件上市，以国内最早上市的国药灭活疫苗为例，不算动物试验在内，其4月份开始临床一期和二期试验，至12月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附条件上市，仅临床试验就历经8个月时间。

那么，快速变异的新冠病毒会给我们时间吗？

漫画：国产疫苗对德尔塔变异株有用吗？图片：CFP

现有疫苗的效力究竟如何？

我们主要分析灭活疫苗和mRNA疫苗这两种焦点疫苗。

国内主流舆论给了灭活疫苗积极的答案。据中国新闻网7月30日的报道，国药集团中国生物董事长杨晓明和科兴生物首席商业官杨光均称其疫苗产品可有效对抗德尔塔等变异株的感染。

另据广州日报报道，广州市疾控中心等多家单位组成的联合研究团队对5、6月份广州疫情分析显示，国产疫苗对德尔塔变异株重症的保护效果为100%，对中度、轻度、无症状的保护效果分别为76.9%、67.2%、63.2%。当被问及新冠疫苗针对德尔塔变异株是否有效，广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袁俊称，答案是肯定的。

略显矛盾的是，既然有效，国药和科兴为何还要针对德尔塔变异株开发疫苗？ 

广州仅100多例的样本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新冠肺炎救治专家、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杨毅在7月份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当时南京确诊病例37例中，绝大部分都接种过疫苗，只有一例不满18岁没有接种。

这与广州方面给出的数据差距较大。金冬雁呼吁，在开发针对德尔塔变异株疫苗之前，国产疫苗需要拿出现有针对德尔塔变异株的有效率数据。

此外，鉴于德尔塔变异株传染性更强，要形成群体免疫，就需要更大的接种率和更有效的疫苗，这对50%到80%有效性的灭活疫苗挑战尤其大。

mRNA疫苗应对德尔塔变异也有不一致的数据。

有研究称，辉瑞-拜恩泰克疫苗预防德尔塔变种的有效性为88%，这个结果与其对阿尔法变种和新冠原始病毒的效率（分别为93%和95%）差距不大。

不过以色列给出了消极的结论。该国小样本研究显示，接种两剂辉瑞疫苗对降低德尔塔感染的有效性为39%，对避免新冠重症的有效性达91%。

在王晨光看来，因为以色列是接种mRNA疫苗最早的国家之一，很多人接种后已经过了七、八个月，其针对新冠病毒的中和抗体浓度有所下降。因为抗体是身体免疫的第一道防线，体内现存抗体可应对病毒暴露，对预防感染有预防作用。一旦抗体浓度降低，预防急性感染的效果便随之降低，所以以色列的突破性感染病例会多一些。但疫苗引发的免疫记忆细胞会继续存在，接触病毒时就会快速和持续引发细胞和体液免疫。

截至目前，只有中国的疫苗开发商公开表示在开发针对德尔塔等变异株的疫苗，而辉瑞和莫德纳等mRNA疫苗开发商还按兵不动。

德国华裔病毒学家、埃森大学医学院病毒研究所教授陆蒙吉称，在欧美发生突破性感染的总体量还非常小，因此目前开发针对德尔塔等变异株疫苗的动力不足，最多是在考虑接种加强针。

加强针何时接种、如何接种？

即便是对接种加强针这一方案，目前业界也有分歧。

7月31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研究员邵一鸣表示，目前还没证据表明，需要对全人群都进行加强针疫苗接种，对于特殊人群是否有必要开展加强针，以及什么时间开展加强针的接种，正在进行研究。

8月6日，科兴董事长尹卫东表示，科兴已经完成克尔来福第三针加强免疫的研究，接种第三针像接种第一针和第二针一样安全，并且中和抗体水平可以在一周内快速大幅度提升。

美国也在进行新冠疫苗加强针的研究。美国FDA预计将在9月初制定出加强针计划，规定接种疫苗的个人应该在何时以及哪些人应该接种加强针。而以色列已经开始为弱势群体（主要是老人和有基础疾病的人）接种第三针。

然而这个方案引起了世界卫生组织的不满。WHO呼吁至少在9月底之前暂停注射新冠疫苗加强针，因为贫困国家疫苗尚存在供应不足的难题。

对于国人，新的问题是，第三针打什么疫苗？据财新报道，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前流行病学首席科学家曾光在某个会议上称，加强针不一定必须与已打的两针一样，而是可考虑其它疫苗，如康希诺的重组新冠病毒疫苗“克威莎”，或者复星医药引进的mRNA新冠疫苗“复必泰”（即辉瑞-拜恩泰克疫苗）。

金冬雁也称，香港做了这方面研究，鉴于国产灭活疫苗有效性相对不高，如果能打其它新冠疫苗，第三针要赶紧打。那么，“复必泰”就是优先选项了。

最新消息是，国家药监局通过了 “复必泰”的专家评审，进入了行政审批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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