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家属:如果ta对你说这些话,那ta可能是骗子…… | 指南
作为刑事律师,有时遇到当事人家属对律师的信任度偏低,往往因为出现了更值得家属信任的人——神秘的“关系人”“中间人”。
“神秘人”神通广大,有的能在当事人被羁押的第一时间精准联系家属,有的是当事人家属四处求问后、如乩童一般“显灵”。
他们神秘莫测,职业不详,但传说有强大的关系人脉,自称能自由出入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承诺有帮助改变案件定性走向的能力,自吹有不少“成功案例”但无从考证。
由于背景强硬、关系通达,“神秘人”敢于保证案件结果,值得称道的是,有的“神秘人”颇有江湖道义,如若结果不顺遂,愿意向家属退还部分“活动费”、“亏本”出力。
相比不承诺办案结果、只以“专业”“敬业”办案、看起来很忙但难出立竿见影效果的辩护律师,“神秘人”更能有效抚慰家属焦虑的情绪、让家属看到当事人脱罪的曙光,他们利用投其所好的营销话术(骗术),使家属更倾向选择相信“神秘人”而非技术流律师——
“神秘人”开价,家属不敢还价;
“神秘人”加价,家属不敢怠慢,立马筹钱送上;
“神秘人”说办不成、难度很大,家属不敢指责,只能抱憾罢了。
令人又爱又畏大多数刑事当事人家属都有一种心理,那就是要给当事人争取脱罪或者宽大处罚的“双保险”——一方面要委托律师辩护看看有没有什么用,一方面也要找“神秘人”“活动”一下。
不同的是,家属喜欢跟律师讲价,因为律师看起来温文尔雅好说话。但家属不敢对“神秘人”说“不”,因为“神秘人”背后有定生死的主宰者,得罪不起。
“神秘人”是法治的蝗虫、司法生态的毒瘤,严重损害当事人合法权益。“活动”有实是行贿、“活动”无实是诈骗,本应得到整治、受到法律的制裁。但由于许多家属不懂法律、心存侥幸,故市场需求巨大,“神秘人”多年来活跃在江湖中,不因政法队伍整治受到任何影响,轻松坐拥可观收入可观。
家属不知道,任何刑事“成功案例”的达成都是多方努力的结果,要有当事人的配合、律师的专业和勇敢、办案人员的负责与严谨,才能成就公平正义的结果。不少家属也是在案结事了后,才认识律师辩护的价值,才醒悟自己一开始对案件的期望纯属妄想,才意识到给“神秘人”送了大几十万都是冤枉钱。但毕竟家属的做法也不那么光明正大,担心如果报警、自己要卷入刑事风险,所以敢于报警的少之又少,只能默默承受哑巴亏。
笔者办的一起刑事犯罪,律师费不足10万元,家属应“神秘人”要求,打通三阶段(侦查、审查起诉、审判)办案单位(公安、检察院、法院),向“神秘人”前后支付共计50多万元。即便如此,在“神秘人”用尽解数话术向家属表示“尽力了”“没办法”后,笔者仍然为当事人争取到扭转性的结果,家属方知上当。
有的家属比较信任律师的,也会将与“神秘人”的交往情况告诉律师。
现在,我将自己听过的神秘话术罗列呈予诸君,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当然,我更希望你们永远没有机会听到以下这些话——
“神秘人”话术
套路拆解:强调自己是局长/检长/院长的座上宾、私人关系非同一般。可是,局长/检长/院长怎么可能天天喝酒呢?而且为什么非要跟他喝呢?
套路拆解:如果不让律师干点什么,“神秘人”看起来无所作为。其实,家属有情况需要反映的,律师可以代笔,但需以家属身份提交,因为辩护律师无法对家属所反映情况的真实性负责,以辩护人身份提交情况说明是不合适的。要知道,辩护人的职责是辩护,而不是当家属“嘴替”“传声筒”。
套路拆解:这种证明材料对争取从轻处罚几乎没什么帮助,但是提交也没错。事实上,如果符合取保/缓刑条件的,办案人员愿意给取保/判缓的,没有这份材料也能争取。
套路拆解:“神秘人”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坐等白收20万。是否缓刑各占50%的概率,“神秘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如果当事人得以判缓,他可以坐享80万;如果当事人无法得到缓刑判决,他可以白收20万。
套路拆解:连办案警官的个人意见都了如指掌,可见“神秘人”早已打入侦查机关内部。事实上,侦查机关的职责就是查明案件事实,对于量刑没有发言权,对于能不能缓刑,侦查人员说了也不算。这种假话,也只能用来骗行外人了。
套路拆解:通常这通电话打过去,假局长/检长/院长都会接听电话,更使家属相信“神秘人”是能随时触达局长/检长/院长的人物。电话那头是谁,家属根本无法核实。想想,这年头假装领导接/打电话的诈骗套路,还少吗?
明天:“寄羁押必要性审查申请书给办案人员”;
后天:“写一份情况说明给办案人员”。
套路拆解:“神秘人”以各种方式不断“折腾”律师和办案人员,是为了使家属相信,关系人是搭建家属与办案人员之间沟通的桥梁,律师只是为他所用的笔杆子而已。让家属指挥律师,遇到律师不好意思拒绝的,更显得“神秘人”确有“超能力”。
套路拆解:家属犹豫要不要上诉,“神秘人”趁虚而入,骗取家属脱离律师帮助,利用信息不对等行骗。事实上,如果一审没有判缓刑,法院不可能将当事人变更强制措施为取保候审的。而且,如果没有判缓、院长却说当事人没事可以直接释放,那判决不成了个寂寞?
套路拆解:同样是说服当事人远离律师指导,以免被律师戳穿骗局。
套路拆解:本是轻刑犯罪,通过虚构案情、故意把案情说得性质恶劣,这样日后家属收到判决书知道案情后,发现没有“神秘人”一开始说的那么严重、判得也不重,更相信是“神秘人”只手遮天、扭转颓局的功劳。
以上话术均系实录,如有雷同,纯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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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律师的忠告
所有的骗局都源于趋利避害的需求。
需求越主动、越迫切,被骗的可能性就越高。
诈骗通用的公式是:诈骗=承诺满足需求+口述有效解决方案+要你进行必要的配合+超高额的费用。
律师辩护,恰恰无法承诺满足需求、承诺解决方案有效,一般也不会超高额报价。
刑事辩护是一门有难度、讲时效、专业要求高的技术活。
如果亲朋好友陷入刑事危机,请及时找专业刑事律师寻求帮助,避免因为焦虑陷入“神秘人”的诈骗套路中,伤财事小,错失辩护良机事大。
人间正道是沧桑。
请一定相信,法律才是维护权益、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武器。
写在最后的话
快过年了,我的一个当事人上周刑满释放回家。
想到彼时与检察官沟通建议量刑,我诚恳地说,春节是万家团圆的节日,刑期差这一个月在你我看来似乎无感,但当事人在监狱过年和在家里过年,感觉是天壤之别啊。
这一个月一个月刑期的艰难谈判过程,当事人不知道,家属不知道。
他们能知道的只有量刑建议结果。
但这份艰难,是我们一直尽力却不敢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