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R · PEOPLE | 黄锐:没有艺术, 生命就此停止
如果不做艺术会选择怎样的生活?
黄锐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做艺术的话生命便就此停止。”
“
艺术家黄锐
目前正在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展出的“黄锐:抽象之道”是黄锐最近十余年来最大规模的个展,由馆长田霏宇和助理策展人张南昭共同策划,系统梳理了黄锐以抽象语言和东亚思想展开创作的重要线索,呈现了其现代主义创作伊始至今的抽象作品,媒介涵盖绘画、雕塑及装置,包括其2021年最新的抽象创作“天、地、人”系列,首次公开展出的2020年油画作品“有道——无道”系列,以及以“早期抽象”“空间”“空间结构”“水墨实验”“装置作品”为线索的多个系列。
“黄锐:抽象之道”UCCA展览现场新展厅
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展览前言有云:这些作品展现了由构思到叙事,再由演练到反省的创作过程,笔墨在情绪宣泄间恣意行进,投射心中的抽象之道。
“黄锐:抽象之道”UCCA展览现场西展厅
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黄锐的抽象创作常年关注于空间,在这次布展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横跨40年创作时间的作品,以一种新旧对照的时间线索展开,以相似的外观或契合的内在两相呼应。展出的不仅是他40年的心血作品,还是展厅中的布局与巧思。
“黄锐:抽象之道”UCCA展览现场中展厅
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这也许正对应着黄锐现在的状态,不仅仅将“抽象之道”局限于艺术创作中,也是其人生不同阶段思考、感受、探索、成长的终极理念。
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新展厅、中展厅
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1973年黄锐在北京习画,在《参考消息》上第一次看到毕加索的名字,是一则关于其逝世的消息,以及如何处理他的巨额遗产和纠纷。1983年中国美术馆在东厅举办了“毕加索绘画原作展览”,黄锐前去瞻仰数次,惊叹于毕加索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也非常羡慕其处理绘画材料的自如和高雅态度。
到如今一晃四十余年过去了,世界范围内毕加索的纪念展览和活动有增无减,黄锐曾对此评论道,“对于中国年青一代或是各个时代的中国艺术家来说,学习毕加索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有必要跨过毕加索这个坎,跨入自立体主义以来的抽象化实验,才能弃却假透视学真俄罗斯巡回派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传统旧梦。”
《石庭观月——日本十大枯山水——龙安寺》
2020,布面油画,160 x 102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这番话从黄锐嘴里说出来足够有分量,除了外界所熟知的星星画会的发起人、798艺术区的开拓者、白云馆的缔造者之外,黄锐还有一个自1983年延续至今的身份——态度坚定的抽象画家。
星星画会的发起人和798艺术区的开拓者,这两个身份太耀眼和夺目了,是改变了中国当代艺术进程的风云人物。
策划和发起星星画会,不是一次偶然的头脑发热,而是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充足的积蓄。“写诗可以即兴,作曲可以即兴,但艺术表现需要思考和准备。并不是正好一个现成的节点摆在面前被我把握住了。”
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黄锐,《空间 85-15》
1985,布面油画,44 x 60 cm
由10号赞善里画廊提供
《空间结构 84-25》,1984
布面油画,80 x 80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空间结构 83-5》,1983
布面油画,95 x 80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幼年时期,黄锐就开始了他的艺术探索。9岁左右,他师从张大千的弟子谢天民学习水墨画的基础课,后来自学绘画,与青年诗人北岛一起交流关于西方文学艺术的心得和体会,接触了各色文艺青年,参加了很多地下沙龙,消化着无数的知识与资料,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在他的心中酝酿,一股未知的力量蠢蠢欲动,亟待破土而出。
1978年4月,黄锐在中国美术馆“法国19世纪农村风景画展”中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了西方绘画的真迹,包括现代主义的鼻祖塞尚和梵·高的作品,这使他茅塞顿开,忽然明确了自己艺术创作的方向,现代主义自此成为黄锐艺术创作的起点。
《海滨》,1980
纸本油画,54.5 x 59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是年秋天,黄锐与诗人北岛、芒克一起发起纯文学独立刊物《今天》,因此结识了马德升、钟阿城、池小宁等艺术青年。黄锐在其中担任美术编辑并创作了封面——以蓝色为底色,印着中英文的“今天”和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侧面轮廓。
对此,黄锐自有一番考量。首先,蓝色是反传统的颜色,在当时是西方颓废、没落甚至资产阶级的代名词。出于一种反叛心理,黄锐决意要用不被主流认可的颜色代表自己的同龄人。其次在造型方面,他坚定地摒弃了宣传画中方块脑袋、造型呆板的工农兵形象,勾勒出了他心中二十岁出头年轻人朝气且灵动的侧面。
《人》,2021
布面油彩与黄麻,200 x 200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借由在《今天》做美术编辑的机缘,黄锐结识了包括马德升、钟阿城、池小宁在内更多的艺术青年。黄锐家的院子成了他们固定聚会的据点,之前那股不知名又蓬勃生发的念头日益具体——组织艺术展览的想法这种:“做一场镇得住全国的展”,这便是时隔四十多年依然被人们不断讨论的“星星美展”。
时隔多年,为什么人们一直在讨论和纪念星星美展?因为这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进程中首次提出创作自由和独立思考这个口号的里程碑事件,仿若一枚小小的镜子一样,在不同的年代依旧可以反射出现实中的种种限制。
由上至下:
黄锐,《天》,2021
布面油彩与黄麻,200 x 200 cm
黄锐,《地》,2021
布面油彩与黄麻,200 x 200 cm
以上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并不是很多人理解的字面意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黄锐一行只是纯粹抱着要跟主流且简单的政治表达符号划清界限的初心,歪打正着地契合了非科班出身的“黑夜”之意,同时,参展的媒介众多,也正如群星一样。当时没有明确的筛选标准,朋友介绍朋友,朋友的朋友再介绍朋友,一波又一波真诚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作品,只要是新主题、新形式,全部被黄锐一行纳入展览。在懵懂中,星星画会成为新潮美术的发端,标志着一个动荡与变革的美术新纪元的开始。
拓荒798则明确了很多。彼时的黄锐刚从日本回国,见过纽约SOHO和Jersey的艺术区,走访过包豪斯美术馆,对于将厂房改造成艺术工作室、把建筑设计与艺术创作融合的理念非常赞同,渴望寻找和落成如此的社会实践。他在798租下一间厂房作为个人工作室,并决定保护这些工业建筑,对他而言,整个旧厂区都是他的一个作品,想要完美地呈现出来。这便是如今798的雏形。到现在,798已经成为众多当代艺术家和画廊的聚集地,也是文艺青年热爱的打卡地,蜚声国内外。
《黑色的半月》,2020
屏风上油彩与丙烯,128 x 172.5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做成了很多活动家想做的事情,但黄锐一直坚定地以抽象画家自居。他的所有感触都来自创作的热情和需要,“艺术让我追求什么,我就会前赴后继,若是艺术让我去完成一项社会活动,那我就会去努力达成。”他对艺术的热情源自一种使命感和信念感,一直推着他往前走,而这种热情同时也是源于对现代艺术源源不断、日益更新的认知。
塞尚曾经说过:“我可以画100年,甚至1000年,但我依旧不懂绘画。”黄锐将其奉为圭臬。虽然说现代主义是他在当代艺术中的创作起点,但他觉得这个所谓的“起点”尚未完成,而是一直处于现代主义的思考之中。将自己的创作精神定位成现代主义之后,黄锐一直彰显着现代主义的态度,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到黑。
《重看古典》,1981
布面油彩和字帖拼贴,89 x 102.5 cm
由管艺当代文献馆提供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无限的空间》,1979
布面油画,55 x 74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黄锐是反形式主义和教条主义的。尽管师出谢天民,但他其实并不算真正的科班出身。对此他十分坦然。如果使用传统的材料和笔法作为思想和表现的连接点,那么科班教授的技法作为一种基础知识而言,确实会左右创作者的表达自由;但如果想走情绪宣泄的另外一面,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然的自由。
从1979年在星星画会上首次公开展出的首幅抽象作品《无限的空间》开始,从“四合院”系列到“空间结构”系列,再到其后的“抽象水墨”和“文字与颜色”系列,后来延伸展开的“禅空间”和“有道无道”系列等......黄锐四十余年艺术实践的共通之处就在于未知、自由和空间,不同的只是从早期尝试探索时的理想与克制,到游刃有余后越来越放松和自由。
《学大庆》,1981
布面油彩和报纸拼贴,30.5 x 20.5 cm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日本艺评家千叶成夫曾这样评价黄锐的作品:“即便抽象表现却总与‘现实’关联,绝非完全游离于‘现实’之外的抽象。”
在日本的艺术思潮和白发一雄等友人艺术家的影响下,黄锐的抽象表现主义时代以水墨的形式一泻千里,又融合了《道德经》和《周易》等中国古典精华作为精神依靠,不断生发出新的转折和变革。
除了抽象创作以外,黄锐在生活中最离不开的,一是读诗,一是听古典音乐。二者不仅对他的艺术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他的生活和思想都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每天的例行公事是晨起就着古典音乐打坐,然后出去散步,接着读诗。也许是在日本生活了14年的影响,黄锐善于在一个熟悉的状态中静候最好的契机。一些情绪的流动真正地在他的作品和生活中发生,这些情绪的根本来源正是对现代主义的虔诚和信仰。
《乾之观》,2021
布面油彩与黄麻,250 x 400 cm
现代主义是当代艺术的基石,这就是他几十年如一日所坚定信奉的,并迄今仍在不断探索的底层逻辑。
文 / FloraPrime
编辑 / 石薇薇
图 / 艺术家及UCCA提供
新媒体执行 / ELEVEN
责编 / L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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