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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周年校庆距2022年9月25日还有303天01河南大学是我的母校,九十华诞的时候是2002年。关校长爱和兄邀我为母校做一部电视片,虽然我们是同学,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感谢爱和兄,是他的这次盛邀,点燃起我对母校的文学激情。就像不了解我出生的村庄史一样,我对母校的过往了解也很少。这之前,只知道它成立得很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每年都给它寄材料;它像一株仙人掌,每移出一片就长出来一所高校。我真的不知道,在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中它竟然“只跟鬼子隔一块儿石头”,在豫西深山区的潭头镇办了五年学。2002年的8月30日我来到了潭头镇。“河大来人了!”当地群众簇拥着我,引导着我,热情得让我惊讶。一位中年人拿出来几页油印的棉纸讲义送给我,说是一个同学忘在他家的,你们河大的人来了,把它带走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棉纸,第一次见到印在棉纸上的油印文字。蓝色的字迹在发黄的纸页上童眸似地望着我。一位老人把一杆比我还高的秤送出来,秤杆上用黄铜星儿镶嵌出三个枣样的大字:河大秤。老人歉疚地告诉我,秤锤找不到了,可能是大炼钢铁的时候化掉了。“能称500斤,太大了,只有大学的人能用上!”这两样东西我都代表河大接受了下来,只是有一件东西我不敢收,那就是张长弓先生忘在老乡家的那个砚台。送砚的是一个年青人,他说他爹临死前特意嘱咐,啥时候大学的人来了,把这个砚台还人家。砚台的主人是张长弓教授。砚台很大,像趴着的一个百岁的乌龟,静静地一声不响。张长弓先生我知道,他写的《鼓子曲言》《鼓子曲词》《鼓子曲谱》,以中原的曲艺实践为研究对象,走村串户,田野作业,到今天也无人能够超越。更让我震惊的是李中贵老人,这个年近八旬的老人一直为一个名叫辛万龄的死难学生守墓。清明化纸,十一上坟,五十七个寒暑祭祀不辍。当年迈的老人迈着瘦长的病腿走上荒坡上的孤坟,我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滔滔滚滚的岁月走了,如砥如屿的记忆留下。我参观了曾经让村民们羡慕不已的“河大(浴)池”,拜访了那口清白过女生性命的“河大井”。还见了当时的医学院院长张静吾先生的侄子张宏中,并从他家看到了被鬼子杀害的张太太吴之惠女士沉静娴雅的照片。婶母被杀,十五岁的张宏中被鬼子挑断食管、从脖子里喝了十二年稀粥。还听说了在艰难逃生的崎岖山路上,医学院的护士们接生了三个婴儿,今天的民革中央副主委李重庵先生就出生在栾川重渡沟的草庵儿里。02岛屿般结实的记忆呐喊着,闪亮着,在我的心灵里时风时雨。2009年小满,我任编剧的电视连续剧《大国医》在央视首播,在之后与责编的茶叙中,我无意间讲起了河大的故事,他一边感动着,一边告诉我,央视一直想拍高校抗战的片子,但一直未能如愿。他建议我以河大为原型创作电视剧。2012年是河南大学的一百年校庆,我没能完成长篇电视剧,却创作了这部电影剧本《寂静的群山》。历时十四年的抗日战争。三千五百万条国人的生命。而在这腥风血雨的年代里,河南大学却在万山之中的潭头创造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学习环境,文学院开创了新课堂,民间文化成了新的研究对象。农学院开垦了实验田,被称作“狼桃儿”的西红柿第一次被中原的土地染红。无声电影的屏幕张挂在理学院的门外,在手摇发电机的带动下“震聋发聩”。医学院开办了校医院,乡民们生孩子再不找接生婆,产妇死亡率几降至零。大学还开办了中学、小学、幼儿园和各级各类的农民识字班。孩子们的入学率达到80%以上。教授与山民共宅,校长与乡绅结友,硬是把一所地方性大学办成了全国的重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