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杠上继子，“百亿帝国争权大战”害惨了谁？
这场豪门“争权大战”，
不只是家务事。
作者：许晔编审：苏 睿
近日，一场后妈与继子的豪门“争权大战”，引来了一封监管函。
一切得从一个半月前说起。
2月10日，65岁的杉杉企业创始人郑永刚突然去世（点这里了解这位传奇“跨界王”）。
最近，宁波杉杉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杉杉股份）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选举郑永刚与前妻之子郑驹为公司董事长。
然后，戏剧的一幕出现了。据《国际金融报》报道，当天郑永刚的遗孀周婷赶来，在会议现场指称该次股东大会是违规和错误的。
事件迅速发酵。
从3月24日“内斗”消息传出，到昨天收盘，杉杉股份总市值短短几天内蒸发约19.7亿元。其间，上交所对杉杉股份下发了监管工作函。
“民营上市公司的股权继承，其实是实际控制人（简称实控人）需要提前规划的问题。但是受中国传统观念以及各种突发事件影响，部分上市公司的实控人未能提前去规划，忽略了这个问题对公司长远发展的影响。这回杉杉股份的‘争权风波’，也给民营上市公司的实控人再次敲响了警钟。”上海普世万联律师事务所高级顾问孙冬喆律师对《环球人物》记者说。
“大战”爆发
3月23日，杉杉股份召开股东大会，选举郑驹为公司第十届董事会董事长。
据报道，周婷当天下午出现在会场，称基于继承关系，自己应当成为杉杉股份的实控人。
她还表示，董事会擅自审议未经自己审阅和同意的议案并对外发布，是违规和错误的，董事会的做法对她和子女应该合法继承的财产及权利造成了损害。
“争权大战”突然爆发。
相较于周婷，很多人或许更熟悉郑驹。
在郑永刚的追思悼念仪式上，郑驹代表亲属致辞，称父亲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他“将接过父亲的旗帜，沿着父亲指明的方向，把杉杉建设成为受人尊敬的全球化高科技企业”。
·郑永刚追思悼念仪式现场。
公开资料显示，郑驹出生于1991年，而郑永刚是1989年开始创业。这意味着，郑驹的成长期正好撞上了企业的起步发展期。
父母工作忙，他3岁开始上全托幼儿园，一直到出国读高中前，很多时候都是在老师家中度过的。
到他大学毕业时，郑永刚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创业，二是回家接班。郑驹选了后者。
·郑驹资料图。
郑永刚觉得，儿子进公司后不能由自己来带，因为亲情会让他即便看到问题也无法很严格，“只有严师才能出高徒，要拜师的”，于是安排了别人来带郑驹。
对郑驹的表现，郑永刚无疑是满意的，曾说：“许多浙商说我儿子让他们羡慕，因为的确很难做到这样能吃苦。”
2018年，郑驹被问及经营企业时如何应对和父辈的冲突和矛盾，郑驹称和父亲基本没有矛盾，“有矛盾一定听他的，我是一个比较孝顺的人”。
至于周婷，外界对她则知之甚少。
她曾是财经节目女主播，在节目中用的名字不是周婷，而是慰笛。婚后，她逐渐淡出公众视野，与郑永刚育有3名子女，目前孩子都还年幼。
·周婷资料图。
知情人士告诉《环球人物》记者，周婷是个非常低调的人，曾在长江商学院学习，当时大家对她印象不错。有次她和同学去打高尔夫，郑永刚帮他们买了单，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婷也没有解释。直到后来两人结婚，大家才明白那时郑永刚和周婷的关系。
但这次，一向低调的周婷走上了风口浪尖。
都有“杀手锏”
孙冬喆律师认为，从法理上讲，杉杉股份提名和选举郑驹出任公司董事长是有效的。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董事会决议、股东会决议都是按照《公司法》和公司章程来进行的。董事会审议和发布议案，暂时不需要周婷同意，因为郑永刚去世后，杉杉股份实际上没有增补董事，周婷还不是董事会成员。”
周婷杠上郑驹的底气，或许来自她的3个孩子。
“根据《民法典》的规定，继承方式有法定继承以及遗嘱继承两种。遗嘱如何处置股权是关键问题。如果郑永刚留了遗嘱，那这个问题就好解决。如果他没留遗嘱，根据法定继承，第一顺序继承人为配偶、子女、父母。”
孙冬喆分析说：“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假设第一顺位继承人只有郑驹和周婷及其3个孩子，郑永刚的股权由5个人平分。因为周婷的3个孩子年纪还小，这部分股权将由周婷代管，这使得她能掌控更多股权。”
当然，郑驹也有自己的优势。
他大学一毕业就进公司工作，过去一直被视为郑永刚的接班人。郑永刚生前公开讲过，公司肯定是要儿子接班的。“我很传统，就是个农民，我的理念是：儿子生在我家，就该他继承。”
这些年，郑驹逐步被推至台前，接棒意味愈发明显。
2015年底，24岁的郑驹作为杉杉控股总裁出席了湖南杉杉新办公大楼落成启用庆典。
2018年，杉杉下属服装企业杉杉品牌公司在港交所上市，现场不见郑永刚身影，敲钟的是郑驹。
第二年9月，郑驹出任杉杉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副总裁），后于2020年1月升任杉杉集团总经理（总裁）。
“夺权大战”白热化后，外界注意到，实际控制杉杉股份的，是宁波青刚投资有限公司，而该公司的股东只有两个自然人，郑永刚和周继青。其中，郑永刚持股51%，周继青持股49%。
如果按法定继承决定杉杉股份的实控人，周继青是关键人。有报道称，周继青是郑永刚的前妻。
但周继青是否为郑驹的母亲？在这场豪门内斗中她将发挥怎样的作用？一切尚无定论。
“关于郑永刚所持股份由谁来继承，继承比例如何，目前都并未公开披露。谁将最终成为杉杉股份的实控人，需要等后续公司公告才能确定。”孙冬喆说，实控人也不一定就会成为董事长。
“通过继承获得的股权，其核心是财产权，可以获得股权的权益及权利。而上市公司董事长是上市公司的法定代表，其核心是身份权。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认定与公司的董事长也并没有直接联系，二者分别适用不同的法律规范，法律没有规定董事长必须由实控人担任。”
杉杉股份在3月26日的公告中称，公司原实际控制人郑永刚先生逝世后，其所持的公司股份及相关权益拟将按相关法律法规进入继承程序。截至公告落款日，公司尚未收到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书面文件或通知，确认公司新的实际控制人。
“这说明股权继承的流程可能还没正式开始。如果周婷将来成为杉杉股份实控人，其本人或其指定的人或能经法定程序进入董事会，但那得是下一步。”孙冬喆表示。
不只是家务事
随着杉杉股份的股价下跌，有网友在“杉杉股份吧”发文吐槽：“他们争权，股民受损。”“散户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3月26日，上交所对杉杉股份下发监管工作函，要求“督促公司及相关方妥善处理有关事项，保障上市公司经营稳定和规范运作”。
“杉杉股份是市值近400亿元的上市公司，任何一个信息都有可能对公司股价造成非常大的影响，这不只是家事。股权结构的变动，实控权的争夺，不仅仅影响的是上市公司和大股东的资产情况，其引起的股价波动，对资本市场秩序以及广大中小投资者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我曾经也办过类似案件，公司董事长突然去世，没有留下遗嘱，后续股权处理很麻烦，比如继承人在国外，不配合来办理股权过户、转让，其他的股东就非常尴尬。”孙冬喆说。
此前在资本市场中，被“内斗”拖垮的企业不乏先例，最终的结果大多是两败俱伤。
“股权继承涉及的问题，较一般股权转让或者其他财产继承而言，要更复杂得多。那些体量很大的上市公司，股权继承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如果走上诉讼这条路，没个三五年都搞不定。公司经营会被拖累，股民的信心也会被影响。总之，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她认为，杉杉股份这次的风波，反映出当前我国民营企业家，尤其是民营上市公司家族，对股权传承提前做出规划的必要性。“如果郑永刚提前做好规划，现在的情况很可能不会发生。”
在上交所问询之后，郑驹和周婷似乎有“和气生财”的想法。
杉杉股份相关人士称，目前双方已建立起正常的沟通渠道，并就未来平稳解决目前争议持积极开放的态度。双方表示，愿意携手确保公司经营稳定和规范运作，携手推进杉杉企业持续健康发展，对广大投资者负责。
据企查查显示，3月28日，杉杉股份发生工商变更，郑驹接任法定代表人。但截至发稿，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杉杉股份的法定代表人仍为郑永刚。
这场“争权大战”将如何落幕，考验着郑驹和周婷的智慧。
希望最后结果，是大家乐见的。
总监制： 吕 鸿
监 制： 张建魁
主 编： 许陈静
编 审： 苏 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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