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晨 沐
在饿了么骑手刘师傅自焚讨薪事件发生后的第7天，饿了么终于做出回应。昨天（1月17日），对于骑手刘师傅引火自伤的情况，饿了么表示痛心不已，称在得知相关情况发生后，饿了么立即安排前方员工赶往医院，同时成立专项小组。目前专项小组还在继续全力协助医院救治恢复伤者，陪护家属。刘师傅和家属的治疗及相关费用，已由饿了么支付，将尽最大诚意和努力做好后续工作。
从2020年底刘师傅发现工资少了5000元，到1日11日他决定自焚，中间过去了18天。当人们灭火施救后，刘师傅自行爬起，并拒绝前往医院救治，他说：“我连命都不要了，无所谓，我要我的血汗钱。”
那一刻，在场的人一定感慨万千——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会在新年伊始用自焚的方式去讨一个月的薪酬。所幸的是，刘师傅目前在泰州市人民医院救治，生命体征平稳。纵观整件事的始末，笔者认为至少还有三点需要追问——
整件事还要从靖江市赢跑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赢跑公司”）从去年11月对外卖员进行薪资调整说起。据报道，赢跑公司刚在去年9月份承包了泰州“饿了么”3个站点外卖运营。天眼查显示，赢跑公司总部位于泰州，在浙江和江苏的6个城市设有分公司。从去年11月起，赢跑公司以提高员工工作积极性为由，将外卖员工资从6元一单改为阶梯制，每月送单量总数在600-800单的每单收入为4.5元，800-900单为5.2元一单，900-1100单的5.5元一单，1100-1200单之间收入为5.8元一单，1200-1400单的为6元，1400单以上则为6.2元一单。
但因为一个区域内的点单量相对来说较为固定，换句话说，对于大多数月单量低于1200单的外卖员来讲，这次调整意味着变相减薪。因此，在赢跑公司负责的3个站点中，不少骑手选择辞职。其中也包括了刘师傅。但当时，刘师傅是以有事回老家为由，在去年12月5日请了1个月假。到了2020年12月25日，是刘师傅收到11月工资的日子。但这天，他只收到了1000多元工资，与预期的6000多元差了约5000元。为了讨薪，刘师傅找了好几次配送站的站长，也去赢跑公司总部找过老板，但始终未果。
有报道称，这被扣的5000元是由于赢跑公司将刘师傅的行为认定为“急辞”——他们签订的劳务派遣合同中有条款规定，离职需提前一个月和公司打报告申请，如果突然辞职不干，则当月工资按配送费每单1.5元计算。
但问题是，就算把刘师傅当作“急辞”，公司要扣钱，按规定也只能扣12月的工资，怎么能扣11月的工资？对于欠薪的问题，饿了么相关负责人表示，饿了么严禁合作机构以任何理由拖欠骑手配送费用，已对相关合作商启动调查，并等待警方调查结果，一旦查实，顶格处罚。
1月16日，事发地海陵区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通过“微海陵”微信公号发布此事情况通报。从通报来看，2019年10月，刘师傅是在“好活”平台注册了118115号工作室，并与好活（徐州）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签订《项目转包协议》，从而承揽靖江赢跑公司的“饿了么”配送业务。
换句话说，虽然刘师傅日常工作归属赢跑公司管理，但没有和公司签订合同。事实上，外卖骑手大多与第三方机构签订“合作协议”，而非劳动合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解释说，外卖骑手与第三方签的协议不属于劳动关系范畴，也就不存在上社保这回事。相关报告显示，目前注册外卖骑手人数已达600万。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孙萍及其团队，曾于去年11月在北京进行调查。结果显示，受访外卖骑手六成以上没有社保。有社保的骑手多为兼职，是原单位交的社保，或是骑手自行缴纳。但不解决社保问题就不利于行业经济的健康发展。尤其是疫情后，灵活用工渐成趋势，稳定了就业，促进了新兴产业发展。若以一些外卖骑手为代表的灵活用工人员没有社保，无疑会成为行业发展路上的“权益黑洞”。
对于谁来出外卖骑手的社保费用，孙萍建议，现实的合理办法，是平台、外包公司、外卖员来共同协商。考虑到企业的经济压力，折中办法是把五险一金拆开，先交最紧要的工伤险，再依条件解决其他险种，由平台、外包公司和骑手共同分担。
反观饿了么，在享受着巨大的估值好处，骑手却成了蝼蚁。就在自焚事件发生前不久，饿了么还发生骑手猝死的事情。当时，43岁的饿了么骑手韩某伟在配送33单外卖后，倒在了第34单外卖配送途中。经警方调查，韩某伟系猝死。家属在追究其工伤保险责任由谁承担时，饿了么告知，韩某伟与平台并无任何关系，只给家属提供2000元。最终经不起外界的炮轰，饿了么称，向意外身故的蓝骑士致哀今起平台猝死保障额提升至60万元。
2020年底，其外卖系统问题就被曝出——系统成为吞噬骑手时间和安全的机器。当时，饿了么副总裁刘歆杨曾承认“确实还有太多细节的工作没有做好”。谈及如何帮助骑手，刘歆杨主要讲了三条措施——第一，对业务流程做迭代和优化。平台设置允许骑士重新调整消费者的配送地址，重新计算预计送达时长。第二，加强技术、算法以及产品的能力。测算一个订单哪个骑手送合理。系统更加精准地判断，才能提升运作效率。第三，考核和收入。平台考核过度苛刻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收入，饿了么计划把逐单考核调整成为周期考核，根据骑士一定周期内整体的准时送达率评定下一个周期的等级。而阿里本地生活总裁王磊当时只是讲了针对骑手的三点方向：安全、开心、发展。难免有些官方和笼统。在面对近期接连发生的恶劣社会事件，王磊或其他高管则一直都没有出来表态。曾经，阿里巴巴耗费了巨资收购饿了么，应该是想有一番作为。岂料，饿了么却渐渐进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原饿了么高管纷纷出走，在与竞争对手的较量中又一步步落后，到如今骑手不仅大量流失，还出现一系列的问题。
笔者想说，一个企业想要做大做强，甚至做到行业的龙头，必须要有社会责任和行业担当。若连从业者最基本的权益都保障不了，一切都是空谈。不知道，未来，饿了么还有希望吗？ 部分资料来源：北京青年报、新华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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