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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玩家》:这里有你的彩蛋吗?

2018-04-03 刘彭媛 三联生活周刊

正在上映的《头号玩家》打破了次元壁,一场游戏迷、影迷、动漫迷的狂欢轰轰烈烈上演。

豆瓣评分近20万人给出9.0,内地票房破四亿。北美周末3天票房4121万美元。这也是斯皮尔伯格自2008年的《夺宝奇兵4》后,十年来首映票房最高的作品。在不尽如人意的《圆梦巨人》和《丁丁历险记》之后,72岁的斯皮尔伯格通过这部商业视效大片,再次证明了他在口碑和票房上的双重保障。

《头号玩家》根据恩斯特·克莱恩2011年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故事逻辑非常简单。在2045年,经过全球能源危机,现实社会的生存环境极端恶化,人们为了逃避现实,带上VR装置,沉浸在詹姆斯·哈利德创造的虚拟世界“绿洲”中。

哈利德在死前给玩家留下了一条讯息,谁能在“绿洲”中找到三把钥匙,寻得金色彩蛋,就可以继承他的财产,并且获得“绿洲”的控制权。主人公韦德·沃兹和他的四个小伙伴一边历险闯关,一边与贪婪的商业组织IOI对抗,最后毫无悬念的得到了彩蛋。

在《头号玩家》的未来世界里,却充满了怀旧元素——80年代的流行文化。这部在复活节上映的电影,不仅给角色藏了彩蛋,观众也得到了来自80年代的彩蛋大礼包。

更有网友评论道,《头号玩家》简直是在彩蛋中插播了电影。《街霸》的角隆(RYU)、《守望先锋》的猎空、忍者神龟、Hello Kitty ……有你能想象出的一切。那些专门挖掘彩蛋的影评文章,眼看着数字上窜,从全面解析119个彩蛋,跳到138个,再到接近200个。

彩蛋的盛宴


《头号玩家》中,大多经典角色、酷炫装备都是一闪而过。很多观众看得抓心挠肝,想在电影院点个暂停。也有些彩蛋以致敬的形式出现,被安排在关键的位置。

比如,电影开篇的那段城市赛车戏中,男主人公帕西法尔(韦德)驾驶着《回到未来》中的DeLorean,女主公萨曼莎(阿尔忒弥斯)跨在《阿基拉》的摩托上,这场汽车竞速堪比《极速赛车手》的场景,途中又先后遭到恐龙和金刚的拦截。

其中,《回到未来》是罗伯特·泽米吉斯创作的穿越时空三部曲,这辆DeLorean跑车是最为关键的时间机器。后来,帕西法尔在陷入险境时甩出了一个能够让时间倒退的装备,名字还借用了《回到未来》导演的名字,叫泽米吉斯魔方。

而在第二关,帕西法尔和小伙伴们进入了经典恐怖电影《闪灵》的世界。眼看着一只球咕噜噜滚到艾奇的脚边,大概是影片中最令人激动的场景之一了。

球就像一个信号,随后现身的双胞胎姐妹拉开了《闪灵》剧情游的序幕。一个个经典片段被工整的串联起来,艾奇滑稽的反应消解了恐惧感,但那柄意外出现的斧子也足够吓人。IOI军团在打这关时,场子里一片鬼哭狼嚎。这又好笑又怀念,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像看到那个从手指缝看《闪灵》的自己。

最后的大决战中,有两个点极为振奋。一个来自于无差别攻击的鬼娃。另一个恐怕就是高达大战哥斯拉了。这一幕在想象力上没有什么突破,但当日本小哥大东念着日语召唤高达的一刻,启动的不仅是高达,还有我们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

这是一场彩蛋的狂欢,也是观看者的饕餮盛宴。指向清晰的情节免除了思考,迅速将观众吸入斯皮尔伯格的视觉奇观。

酷炫的动作戏,宏大的宇宙空间特效,起伏得当的节奏与刺激的观感,营造出畅快的娱乐体验。而对游戏、电影、动漫最本真的喜爱,以及它们一路陪伴我们的风景,就像《公民凯恩》中的玫瑰花蕾。那是值得永远珍惜和怀恋的东西。

斯皮尔伯格告诉我们,电影还可以这么看。

对于熟悉这些文化的人,与昔日的老朋友在大荧幕上见个面,十足老怀甚慰。偶遇某个彩蛋,当周围的人与你同时发出满足的笑声,认同感瞬间建立起来。《头号玩家》让粉丝们迅速找到同类,电影院被空前的团结在了一起,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但也有个小问题,或许你深深了解彩蛋背后的文化。但万一你不熟悉呢?那么你可能是提前看过科普文章get到点的人,或者别人突然爆笑还一脸懵逼的人。

一部快乐的电影


《头号玩家》的造价达1.5到1.75亿美元。2010年,克莱恩的原著小说还没正式出版,华纳兄弟的制片人就迫不及待买下了版权。剧本由克莱恩与《复仇者联盟》的编剧扎克·佩恩合作,用了5年的时间才完成,影片的创作又持续了3年。

为更好的实现影片的真实效果,能够不做合成的地方,斯皮尔伯格都尽可能保证实际布景拍摄,电影中一半的镜头都是实拍的。诸多彩蛋的背后,同样是艰辛的工作。制片人克里斯蒂·麦克斯科带领着华纳兄弟的法务团队处理版权事宜,花了足有3年的时间。

继1975年《大白鲨》,1998年的《拯救大兵瑞恩》之后,斯皮尔伯格坦承,这是自己执导生涯中第三个巨大的挑战。在《头号玩家》中,他需要用想象力创造一个崭新的空间。同时,这个故事还要足够好看,能够让观众重新找到做孩子时开心的样子。

彩蛋就是一个个开心果。那么,如何保证彩蛋和剧情的平衡呢?斯皮尔伯格曾说,影片像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情节沿着你的挡风玻璃笔直向前,各种文化元素从两侧一闪而过,它们是主线任务之外的风景。如果你认不出来,也不影响剧情的发展。能辨认出来,它们就是有滋有味的惊喜。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深奥的故事。《头号玩家》更像一辆华丽的过山车,为你提供紧张情节和视觉特效。就像斯皮尔伯格曾经对观众宣称的,这是一个movie,不是一个film。

克莱恩的小说是一部爽文,斯皮尔伯格的片子同样看得人们酣畅淋漓。从克莱恩那里,斯皮尔伯格延续了一种“逃避”感。

“绿洲”创造者哈利德说:“我喜欢过去。为什么我们不能返回一次?快速的后退,把油门踩到底。”

因为无法适应现实的世界,詹姆斯·哈利德创造了“绿洲”。他把自己喜爱的80年旧文化放入这个虚拟世界,虚拟的英雄折射出往日的辉煌,想顺利通关就必须对这些了如指掌。他的信徒们追随他的脚步,对那些旧电影、旧游戏如数家珍。

在“绿洲”中,韦德是帕西法尔,他操作一流、受人信赖,得以远离窘迫而平凡的现实生活。而克莱恩用大量80年代流行文化词条堆积起他的小说,用维基百科般的信息构建出他的粉丝文化,沉浸于其中。斯皮尔伯格也不反对逃避这两个字。

在一次采访中,他乐于分享自己逃脱现实的快乐体验。“有时候我带上VR眼镜( VR goggles),在星辰大海中漂浮,也许穿过土星的光环。这是我很喜欢的逃避的方式。”

每个人都需要逃避,它是自我调节,是休息,也是快感的来源。但虚拟世界不可以是归宿。片尾,哈利德教育韦德:“尽管现实有时候是痛苦的、可怕的,但它仍然是唯一一个你能找到真正快乐的地方。现实才是真实的。”话很动听,也很实在。

可别忘了,就在几分钟之前,韦德还沉溺于令人肾上腺激素爆棚的虚拟冒险之中,也是在那里,这个屌丝一样的男孩,收获了能够让他享受现实生活的友谊、爱情、金钱、地位和名声。

陷在“绿洲”中的普通人,没有改变现状的动力与可能性。影片淡化了对2045年折叠屋区域荒凉与贫穷的讲述,减弱了现实社会的情感线,韦德姨妈被杀也并没有对“绿洲”中的惊险刺激产生影响。考虑到影片类型,这些取舍都可以理解。

《头号玩家》带来了足够的快乐,我们不应该对它苛求太多。它是快乐的,但也是空洞的。

狂欢之后


国内铺天盖地的赞歌后,或许应该多问一句,粉丝文化的虚拟狂欢,终将指向何处?

这个故事在2011年的美国成为爆款,吸引了很大的关注,“绿洲”的架构还启发了一批VR行业的工作者。但2018年的《头号玩家》,在欧美却不乏一些批判的声音,这与评论者的挑剔与否无关。在这7年间,美国“玩家门”是公众产生警惕的关键。

2014年,游戏开发者Zoe Quinn的前男友在网站上发表文章,指责Quinn曾有不忠行为。事件以此开始,并逐渐升级,演变成一场以年轻白人男性为主的玩家群体,攻击女性和边缘人群的行为。他们仇视在游戏领域强调自身权利的女性和有色人种等,对其进行威胁与恐吓,试图构建封闭的社群。

韦德说:“A fanboy can always tell a hater。”群体总是有边界的。

通过高科技,“绿洲”仿佛承诺了一个更好的世界。在这里,每个人的性别、种族、年龄、缺陷似乎都不再是问题。这是个美好的想象,也可能是个过于天真的幻想。

我们纵情于狂欢。但在“绿洲”遨游140分钟之后,我们仍将落地。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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