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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可以破产了,欠钱真能不还吗?

老九论财经 三联生活周刊 2019-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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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国家非常普遍的个人破产制度,可能很快就会在中国出现了。

最近,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印发《加快完善市场主体退出制度改革方案》,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提出了“研究建立个人破产制度”,这预示着讨论多年的个人破产制度,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所谓个人破产,是指自然人的债务到期后,全部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或者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由法院宣布破产,并对其财产进行清算和分配,在破产程序完成之后,对未能清偿的债务进行豁免。债务豁免,是个人破产制度最核心的内容,按照通俗的理解,就是欠钱可以不还了。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欠债还钱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有个人破产这种制度呢?从西方国家的发展历史来看,个人破产制度,主要目的是给“诚实但不幸”的债务人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使得欠债的人不至于因为债务被逼入绝境,过去很多因为欠债而自杀的悲剧,有了个人破产法之后,或许就能够得以避免。同时,在破产法之下,合理有序地偿债对债权人的利益也是一种保护。

破产在西方国家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概念,但在我国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即使是企业破产法,也仅仅诞生了10多年,个人破产由于更富争议,所以也就更加难产,2006年破产法颁布之时,只有企业破产的内容,而没有个人破产的内容,所以,当年的企业破产法也被业内人士戏称为半部破产法。

最近几年,推进个人破产法的呼声一直较高,但伴随的争议也很大,所以个人破产法一直未有实质性进展。那么为什么这一次有关部门为什么要将建立个人破产制度提上日程呢?在当前背景下推出个人破产制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客观上而言,个人破产制度可以鼓励更多人积极创业,在当前经济背景下,更多的创业能够解决更多的就业,也能为经济增长带来更多可能性。在没有个人破产制度之前,如果个人创业失败,创始人可能会因为债务问题拖累家庭,甚至一辈子都难以翻身,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吓退很多创业者的勇气和信心。有了个人破产的保护,即使创业失败,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从发改委此次的文件来看,“研究建立个人破产制度,重点解决企业破产产生的自然人连带责任担保债务问题。明确自然人因担保等原因而承担与生产经营活动相关的负债可依法合理免责。逐步推进建立自然人符合条件的消费负债可依法合理免责,最终建立全面的个人破产制度。不难看出,企业破产产生的自然人连带责任担保债务问题,是建立个人破产制度的重点。

从国外的个人破产制度来看,个人破产的主要对象包括两类,一类是那些经商的个人,被称为商自然人,第二类是消费者,主要是那些因为买车、买房甚至信用卡消费等欠下较大债务的自然人,其中消费者破产占据个人破产的绝大多数。从发改委的文件来看,我国的个人破产将会优先以经商的自然人试水,主要还是因为对商自然人实施破产保护可以更好的鼓励创业,刺激经济增长。如果商自然人破产推进顺利,然后逐渐过渡到消费者,最后建立全面的个人破产制度,遵循的也是先易后难的原则。

对于个人破产制度,最引人关注的就是,破产之后,真的就意味着可以欠钱不还了吗?确实如此,不过,在具体执行过程中也没有这么简单。

首先,并不是所有的债务都可以豁免,一些特殊的债务必须优先保证偿还,比如税收、罚款、子女抚养费等等,进入破产程序后,债务人的资产被接管,管理人会从其资产中优先偿还部分特殊债务。具体哪些债务不可豁免,不同国家规定不尽相同,预计中国将来也会设置相关规定,而不会将全部债务一免了之。

其次,债务人宣布破产之后,也不会马上得到债务豁免,迅速进入无债一身轻的生活状况。通常而言,都会经历5年以上的破产期,在破产期内,债务人只能进行最低程度的消费,大部分资产和收入都用来偿债,债务人可以保留哪些资产,不同国家规定也并不相同,比如有些国家允许保留房产,有些则不能。在破产期结束之后,债务人的债务解除,从此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给破产的债务人保留多少资产,在未来破产法的制定中都将是备受关注的焦点,如果保留资产过多,对于债权人而言并不公平,如果保留过少,又不利于债务人展开新的生活。合理的破产制度,应该在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利益之间尽量做到平衡,既能给债务人新生的机会,又不过度侵害债权人的利益。

有了个人破产法之后,客观上将会鼓励更多人大胆创业,从积极的角度来看,这将极大刺激中国经济的活力,但从负面角度来看,创业成功的毕竟还是少数,一旦失败,在破产法的保护之下,失败的风险将会更多由银行等债务人来承担,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金融体系的风险。如果个人破产从经商的自然人扩展至消费者,这可能会鼓励人们更大胆消费,当然,积极的消费对当前中国经济也是大有益处,但如果更多的人开始超出自己的实际经济能力来买车买房,同样也会将风险转移到金融体系。

由于中国的个人财产并不公开透明,隐匿财产的途径依然很多,如果债务人将财产转移,然后申请破产,就可以达到逃避债务的目的,有了个人破产法之后,很多“老赖”可能会将逃避债务合法化。

破产制度的本意是保护那些诚实但不幸的人,对中国的破产制度而言,在社会信用体系尚不完善之前,最大的挑战在于如何避免被恶意利用。对那些真正诚实的人,除非逼到绝路,估计一般人不会轻易实施破产,因为即使豁免了债务,也是付出了极高的代价,而且对于今后的人生也是一大污点,反而是那些道德感比较低的人,可能会更乐于利用破产法来逃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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