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经得起试错吗？

文 | 张月寒 

提摩西·凯勒在《工作的意义》中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所成就，然而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完全实现自己的梦想。

当一个人从学校里出来，他对这一生在工作上能创造的价值，大半是充满希望的；他会觉得一切都有可能性，而面前这份工作，就是实现自己理想的起点。

每一个打工人或许都曾经历过这样一个阶段，年轻的眼睛，纵使困顿，纵使被挤在地铁里深深地悬着，在满车厢逼人的气味和无立锥之地的局促间，你还是觉得自己有希望。那是一种没有被磨折过的稚嫩和明亮，此后，就算功成名就，就算中产小康，这一份炙热的明亮，却是千金也换不回的。

职场观察类综艺《令人心动的offer 2》（以下简称《offer 2》），恰恰让人看到了这种年轻人刚工作时的新鲜和希望。这群实习生让人觉得幸运的地方，是他们初入职场时的一言一行都被记录了下来，不仅事后能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还有一群经验丰富的人予以点评。这是多么幸运。大多数人在职场的一言一行，是无法这样被观察、记录、提错的。很多人也许工作这么多年下来，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或是哪一刻，无意间得罪了人。而职场又是最经不起错的。

看了几期，发现打工人的历史就像轮回，大家经历的，都很相似。比如刚入职场后根据性格，有些人可能是那种喜欢表现自己的类型。这种行为本无可厚非，但通过综艺的镜头可看到，有时，表现自己不仅要注意度，而且，平行社交——与你同级的同事之间的社交，也同样重要，甚至决定了你在一个职场中能否走得深、走得远。

这季和上季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让人感到一种真实，有些真实也确和职场相像。比如刚入职场时，大家都会拼，也有体力拼，但拼也得注意方法。“有时候，由于你所拥有的信息有限，你的决定看起来像是当时最佳的可能决定”，但 只有当你承受了其结果以后，你才知道它是正确还是错误。

辩论那期，王颖飞有辩论经验，在模拟辩论的前一晚，又通宵准备，但临场发挥时，却因疲惫和感冒未达到应有水平；朱一暄小脑子转得快，先是用技巧往自己战队拉了两个心仪人选，后又成功要到一辩的位置，但现场辩论时，她的几句话却让带教律师觉得刺耳、不舒服。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在机会面前发挥成什么样，以及能否抓住那次机会。看《令人心动的offer 2》，发现有些事真强求不得。个体在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面前，所能做的似乎只有自我纠错。这样，当一旦被推到浪尖，才能以综合优势冒出来。刘煜成那场辩论之所以获胜，就是因为如此。扎实的法学本硕功底、临场不慌的性格，都让他脱颖而出。他之前也有辩论经验，相较于王颖飞的拼劲全力，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经验。于是他保存体力，没有熬夜，第二天只要正常发挥，其实就已经稳了。

丁辉是这个节目中能让很多人感到共鸣的一个人物。他在节目中的起伏，或许也折射出一个现实：普通人的人生，就是没有那么轻易。有时，一个人可以选择比别人努力很多、很多，但同时也要接受，努力也未必能获得你想要的结果。逆水行舟是很难的，但如果那个终点真的是你毕生想要，且除了那条逆的水，也没有其他水可以让你到达终点，那么，就继续“逆”吧。就算努力一生仍未得到想要结局，至少他努力的过程，是愉快、有价值、奋发、充实的。就像《工作的意义》这本书里所说，“称职的工作是爱的一种方式”。

然而，当我们为丁辉这个人物如此揪心的时候，也别忽略一点，职场综艺，毕竟不等于职场。就像韩国编剧郑淑那本书里所说，在综艺制作的过程中，“角色优先于故事”。虽然《offer 2》凸显了不少职场真实，但丁辉，毕竟只是综艺节目中的一个“人物”。这当然并不是说所有情节、对话都是演出来的，而是任何综艺，都是在一定基本的故事框架下发生。

丁辉引发讨论的另一原因，是唤醒了人内心对于公平的渴望。公平是人类骨子里的盼望，但若希冀世间所有事都公平，则显然是天真。年轻职场人向成熟职场人转变的一个标志，就是默默接受不公平。然而，接受并不等于放弃，这需要每个打工人自行去体会。就像提摩西·凯勒所说，“与其说自由是完全没有约束限制，不如说是找到到有益的约束”。我们每个人在这世间，或许都只能寻找到一种让自己相对舒服的“有益约束”。

当然，很多人也能通过工作，获得较高的内在价值，这其中的关键，是要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节目第七期和第八期，做了法律援助的内容，这就是不少律师获得职业上内在价值的一个重要来源。

美国“人的表现和潜力”领域中的著名专家丹尼斯·韦特利，在自己的书中谈到，假如你仅仅为了让父母、伙伴或同行满意而制定计划，那你的成功会使你感到空虚——你成就的不是你的梦想，而是他人的梦想。工作、职场的艰难，相信所有打工人都深有体会，这时，支撑你走下去的重要基石，就是这一切，仍是你想要的，正如丹尼斯·韦特利所说，“梦想的构成并不重要，只要它们代表的是让你觉得充满意义和有成就感的东西”。

作者档案

张月寒

已出版散文集《一个人的喧嚣》，长篇小说《花若瞳》。作品关注女性自我成长、情感困惑、都市心灵。

26分钟前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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