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一姐佘诗曼：三封视后，她迎来了“中女的胜利”
文｜阿嚏
在今年TVB的万千星辉颁奖典礼上，佘诗曼凭借《新闻女王》中的Man姐文慧心一角夺得了最佳女主角、大湾区最喜爱TVB女主角及马来西亚最喜爱TVB女主角，成为“三料视后”，算上2006年《凤凰四重奏》和2014年《使徒行者》为她带来的两座视后奖杯，她也成为了TVB史上首个获得三届万千星辉颁奖礼“最佳女主角”的花旦。
有人说，佘诗曼是TVB黄金时代的最后一位当家花旦，她自己也谦逊承认“没有TVB就没有佘诗曼”，但能一路走到今天，尤其是在TVB日渐式微后，成为极少数几位在内地混出头的港星，若没有她的“硬颈”和坚持，以及经受住时运筛选的运气，仅靠着老东家家底厚并不足以助她达到现在的成就。
看着港剧长大的人很难没看过佘诗曼的剧。武侠剧中，她是《雪山飞狐》中的苗若兰，《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刑侦剧里，她既是《刑事侦缉档案4》中锒铛入狱的文婉兰，又是《法政先锋2》里的高级督察马帼英；都市爱情剧里，她是《情牵百子柜》里的老板千金，到了《十月初五的月光》中则成为了平凡女孩祝君好；在女性主义剧中，她是《火舞黄沙》中逐渐觉醒的春分，也是在《凤凰四重奏》中一人分饰四角，展现近现代百余年历史中女性观念和命运变迁的大女主。
《凤凰四重奏》剧照
更难得的是，哪怕近20年，TVB在内地的影响力一年不如一年，但每一部在内地大爆的TVB剧，都有佘诗曼参演。2004年，《金枝欲孽》登陆湖南卫视，累积收视人群达2亿人。2014年，《使徒行者》以单日内地网络播放量超1亿和优酷总播放量超24亿的势头打破了港剧网络播放量记录。去年的《新闻女王》虽然不复TVB职场剧昔日光彩且有烂尾嫌疑，但并不影响它的热度，微薄话题阅读量33.51亿，抖音话题播放量63.69亿，可以说，是这部剧以及阿佘的三度封后让早就掀不起水花的TVB台庆又重新活了一次。
佘诗曼为观众留下了如此多的经典角色形象，这和她的高产分不开。她曾一年拍摄超100集电视剧，每天拍差不多17、8个小时，只在春节的时候歇了三天。在一档内地真人秀节目上，她解释说自己遇到不想放弃又舍不得送给别人的好玩角色时，就会牺牲掉原本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于是就一部接一部拍了这么多。
《新闻女王》剧照
热爱是最强大的自驱力，但外部因素也不能忽视，佘诗曼1997年一出道便处在激烈的花旦竞争中。在九十年代后期，有人排出过TVB四大花旦，她们分别是蔡少芬、宣萱、陈慧珊、郭可盈。千禧年后，新四大花旦被更年轻的一波演员顶替，变成了胡杏儿、徐子珊、钟嘉欣和陈法拉。在那个神仙打架的年头，论天赋、长相和演技，佘诗曼都不占便宜。
娱乐圈不乏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人，被香港娱记查小欣评为“风中劲草”的佘诗曼有点反其道而行，她开局时对手强劲，自己手里也无太多好牌，但在此后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她凭本事把自己的赢面越做越大。
佘诗曼以港姐季军的身份签约TVB，因冠亚军争富豪而意外接手了属于前者的资源，得以一出道就演主角。第一部戏是和当时已成为“无线五虎将”之一的黄日华合作，第二部戏就是《雪山飞狐》中的苗若兰。作为新人，她毫无演戏经验，也没接受过无线训练班的培训，泼天的资源没为她赢来观众的喜爱，反倒引来了恶评，她被批评演技差，是“鸡仔声”“面瘫脸”。
《雪山飞狐》剧照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佘诗曼那时也想过放弃，认为自己没天赋，可能不适合演戏，后来没放弃是因为性格中的好胜心，就像她参加港姐选秀一样，“当然是想赢，不然参加的意义是什么？”而佘诗曼在演戏这件事的态度或许可以概括为“越难越爱”。
被批声音小如鸡仔，她便天天早上大声朗读报纸；有机会和很多前辈搭档，那就和很多前辈请教学习；在片场被导演追着骂很委屈，她也会先完成当天的拍摄工作再去哭。2000年，《十月初五的月光》播出后，观众对她大有改观，那一年的万千星辉颁奖典礼上，她拿到了“本年度我最喜爱的电视角色”。她曾把写着自己演技不好的报纸贴在家中镜前激励自己，得到入行以来第一个奖后，她回家第一时间把那些报纸扯了下去。
《十月初五的月光》剧照
TVB的工作强度大家都有所耳闻，一方面是几乎没时间睡觉的工作量，另一方面是并不丰厚的薪酬，这种情况下，一些女星会觉得，嫁个富豪或者去结婚生子是更轻松的选项，佘诗曼也有这样的机会。在《志云饭局》上，佘诗曼谈起过一段往事。她大学在瑞士读酒店管理时和一个台湾男生交往了一年，男友家境优渥，完全可以照顾她，毕业后她也试过和男友去台湾生活，在那边过了三个月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是吃饭、睡觉、看电视的日子。后来结束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以及这段感情的原因是，“我才22岁，我在干什么啊？我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啊？我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
在人生岔路口上做出的选择，最能看出一个人的质地。彼时什么都没有，也不愿忍受无聊去当阔太，过那种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事业蒸蒸日上后，她的选择仍然是工作优于爱情。谈恋爱开心的时候没问题，吵架时就会影响情绪，某种程度上，演员就是在用情绪工作，佘诗曼不喜欢被吵架情绪影响工作状态的感觉，所以便拒绝了很多爱情。
《新闻女王》剧照
港媒向来喜欢给未婚的中年女星贴“恨嫁”标签，四十多岁一直单身的佘诗曼也在其中。在2022年的综艺节目《无线超越班》上，她不避讳去承认“遗憾的爱情肯定是有的”，不过她最后的落脚点是“这也很公平”。我等普通女性都感受得到，家庭和工作很难平衡，很难做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更遑论身处高压和高强度工作中的佘诗曼了。谈爱情和工作最后说到的是公平，想必她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可能会出现的结果，而她坦然接受了。
在TVB，颜值高、演技好但拿不到奖、分不到好饼或干脆被雪藏几年而事业滑坡的演员太多了。人美性子傲的“二小姐”张可颐在《金枝欲孽》中的安茜一角未入围2004年万千星辉颁奖礼“最佳女主角”最后五强，被传是她那时已有离巢之意惹怒高层所致。接棒李嘉欣，顶着“香港新一代选美奇迹”出道的郭羡妮曾是无线亲闺女，她先是不听劝偏要和花名在外的温兆伦高调恋爱，后来又因介入陶大宇的家庭而引发舆论海啸。TVB原定由她主演的剧全部换人，从一线跌入冷柜，她可以说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
《金枝欲孽》剧照
就算没有惹恼高层，没有引发舆论反噬，在山头文化横行的TVB，艺人乃至导演也有可能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站错队会被排挤，不站队，可能会被两边排挤，而佘诗曼在精进演技、卷工作量的同时，还有一个高明之处就是，特别会做人。
TVB是演员的血汗工厂，不少艺人都公开说过这一点，阿姐汪明荃甚至直接在台庆上呼吁高层给大家涨薪。剥削演员也捧红演员这件事，在佘诗曼口中是这样呈现的，“选择做演员就知道会辛苦，其他人挣多少我不清楚，但我的全部身家有八成是TVB帮我赚回来的，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埋怨他。我很幸运，辛苦是肯定的，但是我的辛苦值得，而且我也很开心，很庆幸自己曾经在这里。”
《宫心计》剧照
在《倚天屠龙记》中饰演张无忌的吴启华曾在微博上提及一桩旧事，那时高层原本想让佘诗曼当女一演赵敏一角，黎姿演周芷若，是他基于对原著中角色的理解向高层申请让两人换角。剧播出后，黎姿版赵敏风头盖过佘诗曼，看着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角色和风头落在别人身上，佘诗曼没说过一句不满。反倒是几年后在《志云饭局》上说，因为母亲和吴启华是朋友，如果演赵敏就要和长辈有吻戏，怕会尴尬，后来去演周芷若开心多了。
从不硬刚任何人，对高层的安排一律照做，即便离巢后也未曾说过前东家半句坏话。谁家领导能不喜欢这样的打工人呢？这不仅可以解释，为何佘诗曼凭《凤凰四重奏》拿到双料视后时，平时斗得你死我活的曾丽珍和乐易玲竟然在台下同时露出姨母笑，也可以解释为何佘诗曼在内地发展后，每次重回TVB仍然享受着亲闺女待遇，最出彩的角色还是她的，奖也是她的，《使徒行者》如此，十年后《新闻女王》仍然如此。
伴随着佘诗曼一步步成为港剧传奇人物的，是那些亦敌亦友的大小花旦们纷纷淡出娱乐圈的过程。有人志不在此了，陈法拉和徐子珊都移居海外进修去了；有人把生活重心转移到了家庭上，像是钟嘉欣和蔡少芬，后者现在主要出现在内地综艺中，她最近的一个深入人心的角色“皇后娘娘”出自《甄嬛传》，那也已经是13年前的老剧了。有人为了家人退圈，郭可盈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回到豪门家族接管上亿的生意去了，黎姿的弟弟车祸重伤，她为了圆弟弟的梦想，接手了他的医美公司并做到了上市，当然，这里面应该也有她富商老公的帮助。
《延禧攻略》剧照
有人因病不得不放慢事业脚步，陈慧珊在巅峰期出现了耳疾，有间歇性听不见声音等症状，身体原因导致只能佛系工作，张可颐因甲状腺疾病和抑郁症而不得不停工，等几年后她复出时，娱乐圈已更新换代了。她们未见得没有阿佘那么强的事业心，但每个人的肉身能否承受住TVB那么大的工作量以及能承受多久，有时候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抗压能力强，有的人则不是，佘诗曼大概属于前者。
有人斥责这个环境，有人逃离这个环境，而佘诗曼永远是去适应环境的人。刚则易折，柔则常存，在经历了无数选择和筛选，把所有对手都熬下牌桌后，佘诗曼成为了那个撑到最后的人。
排版：布雷克 / 审核：然宁
招聘｜实习生、撰稿人
详细岗位要求点击跳转：《三联生活周刊》招实习生、撰稿人
本文为原创内容，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欢迎文末分享、点赞、在看三连！转载请联系后台。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