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才华。很多人用这句话来形容俞飞鸿。
不少观众还记得《小李飞刀》中的“惊鸿仙子”,回眸一笑,当真有惊鸿一瞥的感觉。
然而,10年前,俞飞鸿在演员“最好的年华”突然间消失了。她关在家里,琢磨拍电影、当导演。卖房、贴钱、拍外景时遇上泥石流……
很多人觉得不值,俞飞鸿却说:“这次经历让我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锻炼了我的性格。”她的理由是:“我特别宝贝自己,不能为了演戏付出全部生活,我对开行李箱和关行李箱这两个动作充满恐惧。”她恋家,她“懒”,她不爱算计,喜欢睡觉,讨厌化妆。她毫不避讳地谈及年龄。在演戏之外,她害怕成为焦点,不爱在聚光灯下被人注目。
由高群书执导的谍战剧《父亲的身份》在央视一套热播,今晚(19日)收官,俞飞鸿饰演反派郑翊。
本月初,她接受南方都市报专访,她说:“很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所有的绚烂终归要归于平淡。”1971年出生的她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说话不疾不徐,温和而有分寸,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依旧美得波澜不惊。俞飞鸿从2006年开始筹备电影《爱有来生》,本片2007年拍摄,2009年上映。
俞飞鸿在这部电影中身兼导演、编剧、演员三职,做完这部电影后,她说累了:“觉得太累了,休息了两年。”接下来几年,她在《男人帮》中客串饰演珊莉,年过40的她秒杀剧中一群20多岁的女星。
南都:为什么会在演员最好的年纪转去做幕后、当导演?俞飞鸿:当时就是特别想把它拍出来,没有考虑太多,不会去想这是不是最好的年纪、在演戏上会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不是一个做事情前会算计很多的人,不太喜欢给自己很多负担。如果真是自己喜欢的,那所有后果就不再考虑了,所有的结果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收获和成长。俞飞鸿:我真的不太会算计,算计很累的。我是个很懒的人,如果要我考虑说了这句话人家会怎么想,我觉得很累。我特别不喜欢在心理或生理上给自己加镣铐和砝码,我喜欢精神上放松、自由的状态。南都:是不是因为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和欲望,才不计较?俞飞鸿:欲望来自于要求,我挺知足的,没有特别过度的欲望,生活自给自足就好。挣多少钱、买私人飞机什么的,即使我有这个能力,也根本不会为此努力,太累了。南都:没想过要成为顶级明星?那些光环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么?俞飞鸿:我从来不认为什么是“顶级的”,人们心目中的顶级其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拿什么衡量呢?曝光度还是拿奖?然后呢,不照样要生活么?表演是没有顶的,没有一位表演艺术家能做到一部戏演得完全没有疏漏。很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所有的绚烂终归要归于平淡,如果你能享受平淡,那有没有绚烂过、什么时候绚烂,都不再是一种压力。南都:重回荧屏,为什么选择《父亲的身份》,而且饰演反派角色?俞飞鸿:郑翊这个人物蛮过瘾的,在剧里抽烟、喝酒、打人、骂人、杀人,很有新鲜感,我从没尝试过,这是个带标签的特务形象。加上是高群书导演的邀请,我就接了。最开始这个角色是个男的,后来改成女的,我就特别有兴趣。
俞飞鸿:我没问过导演。这个剧本曾经到我手里好几次,刚开始让我看其中的女性角色,我觉得没有适合的就推了,当时郑翊还是男性。后来高导把郑翊改成了女性,这时剧本又到了我手里,我就有兴趣了。南都:你以往的角色都是女神范儿,这次抽烟、喝酒、骂人,比较外放,跟你的性格有冲突么?俞飞鸿:不冲突,演员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可以挖掘自己隐藏得很深的部分,把在正常价值观里自己不认同、也不会去表现的那一面挖掘出来。
南都:你对自己的定位是“女神”还是演技派?你会在乎自己美不美这件事吗?俞飞鸿:我就是一名职业演员,其他的不做太多考虑。美不美这个事吧,长什么样,放在那儿了,没有过多可以考虑的,考虑太多的话会给自己戴上枷锁。但心灵的美丽可以慢慢培养,让心灵越来越美。俞飞鸿:生活中素面朝天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演员这份工作每天都要化妆,一拍就是十多个小时,边拍边补,像面具一样戴在脸上,我不太喜欢。生活中,我就想还原真实的自己,别人看到就看到好啦,其实我们满大街看到的人不都是这样真实的嘛。俞飞鸿:演员还是尽量不要动太多脸上的东西,会影响演技,因为能表现的面部表情会减少,而演员是要靠细微的表情来传达人物性格的,如果脸都僵硬了,那还用什么去表演呢?光靠台词很苍白。俞飞鸿:你觉得我用过吗?(笑)作为演员还是要谨慎。我更喜欢以前的年代,百花齐放的,长得各有特色。演员不是说要一张脸有多完美,而是能否赋予角色生命和魅力。俞飞鸿:男女演员都一样,最重要的是能塑造角色,赋予角色魅力。俞飞鸿:女人最好的保养方式就是保证睡眠、尽量早睡,这比吃什么都管用。南都:很多媒体在报道时会说,你属于“那些年火过的明星”,你会介意吗?俞飞鸿:无所谓,我都没觉得我怎么“火”过,我只是老老实实地演戏,寻找最适合自己的轨迹,至于外界要贴什么标签,我无法左右,也不会让它来影响我。
俞飞鸿:我的年龄都是公开的,没什么可在意的,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我从拍第一部戏一直到现在,几十年都过去了,观众也都知道。隐瞒个三四岁有什么意思呢?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啊。年龄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为什么不能在不同年龄段收获不一样的东西、展现最真实和美好的自己呢?20岁有20岁的美好,40岁有40岁的美好,80岁也可以有80岁的美好。秦怡老师94岁了,满头白发,依然是大写的“美好”。我不贪心,不用回顾和留恋已经过去的东西,如果每一个阶段都过得不满意、不知足,那不是很缺失?三四十年眨眼就过了,要好好享受成长带来的收获。俞飞鸿: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我喜欢“四十不惑”这个词,我到了这个年纪才感受到真的是“不惑”了。20多岁会有疑惑的时候,现在不会。平安、祥和就是我最喜欢的状态。而且我还能成长,哪怕到五六十岁了,我依然可以成长。我希望自己在每个方面都能进步,心态上的、工作上的、生活上的,我会非常满意。俞飞鸿:平时几个闺密会这么叫我,她们工作上感情上遇到疑惑,比较爱问我,觉得我像男孩子。俞飞鸿:都有,随遇而安在我的性格中挺显而易见,不拖泥带水在我身上也能看到。我是个很简单的人,不喜欢把生活弄得过于复杂。尤其到了这个年龄,更多的是给生活做减法,连衣物都做减法——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衣服再多,常穿的还是那么几件。所以我把衣物减到一半,捐了,或者送给周围的朋友。俞飞鸿:我受不了这样的工作强度,也不喜欢。之前有段时间,每隔一两天就要飞一次,我受不了。有的演员乐在其中,这种忙碌让他有成就感、满足感,但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体力心力都吃不消。我比较闲散。俞飞鸿:不会,生活于我永远是第一位的。我很早就坚定地保护这一块,虽然我热爱演戏,但不会让它成为我生命中最主要的一块儿,生活才是一个更大的学堂,如果没有生活的感悟、人生的基础,演不好角色,也拍不出感人至深的戏。我只爱生活本身。南都:有人说过,你晚上一到10点就困,喜欢睡到自然醒,这样的作息在拍戏时会很痛苦么?俞飞鸿:拍戏会有些颠倒,但我会尽量保证睡眠时间,休息够、睡足,第二天才有精力工作。俞飞鸿:有这个原因。我不太喜欢动荡漂泊的生活,永远在酒店、飞机上。我做事很专注,喜欢一件一件地做,不喜欢同时做两三件事。如果同时做两三件事,可能会精分吧。很久以前试过,后来发现完全接受不了,做了些调整,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俞飞鸿:家人一定优先于工作。这么多年,我已经学会了合理安排,不会把工作和工作挤在一起,中间一定会有空档时间,用来休息、调整和陪伴家人。南都:不享受作为女明星被媒体和聚光灯包围的感觉吗?俞飞鸿:演戏时,我尽可能地让观众聚焦这个人物,这是演员的职责。但生活里我很怕成为焦点人物,哪怕是跟一桌朋友吃饭,我都怕成为焦点,我喜欢人家漠视我、淡忘我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存在,这样我才能安安静静地感受生活,感受周围的人,感受千变万化的世界。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者,我挺自在的。采写:南都记者 余亚莲 实习生 陈柯芯
编辑:刘奕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