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铁上“掏粪”是一种怎样的体验？90后男孩曾心酸地听朋友说：离他们远点

在高铁上“掏粪”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春节期间，一段“90后”动车组机械师“掏粪男孩”视频火遍网络。视频里，四个身着蓝色工装的男孩和声道“污污污污，掏粪男孩就是我，”引发广泛关注。1月29日晚，高铁“掏粪”男孩之一田莊受邀上央视与网友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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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鲜少有人知道动车组机械师是一份怎样的工作。

凌晨2点12分，编号CRH380AL-2626的列车缓缓驶入郑州东动车所，田莊的呼叫机里传来声音，“检3道1车。”

562天，809280分。这是90后田莊成为动车组机械师的日子。最近让他火起来的，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掏粪。

田莊，23岁，动车组机械师。因为高铁“掏粪”MV走红网络。腾讯视频截图

谈堵塞

基本每晚都碰到

一副橡胶手套，一个黑塑料袋，这就是机械师“掏粪”时的全部装备。

每天晚上6点半，田莊会从家出发，赶到25公里外的单位开会。在他的工具包里，有活扳，十字螺丝刀电笔，老虎钳，尖嘴钳，卷尺，内六角等工具。

1994年出生的田荘，2015年从郑州铁路职业学院后进入动车所工作。小时候的田荘，想象中的铁路工作就是修车。

“哪里还会想到有掏厕所。”田莊对南都记者说。

郑州东动车所有六个检修库，师傅们按标准组来计算工作量，每八节车厢是一个标准组。2017年春运期间，每天有超过30个标准组的动车开进这儿检修。

晚7点，在班组的屋子里。工长梁军对当晚的车进行分配。师傅们将反馈的问题，比如车头雨刷出故障，座椅、小桌板坏了，卫生间水龙头堵塞等，提前记在工作手册上。

7点50分，第一辆车准时入库。

机械师们旋即进行故障排查与检修，“一辆车干完了，中间休息一会，等第二趟车来。”有时乘客的一个无心之举，异物丢入马桶里，动车组机械师们要为此忙上几个小时。

郑州东动车所数据统计显示，2016年动车组卫生间故障共发生900余起，其中因为异物堵塞造成的故障占三分之二。

“基本每晚都会碰到堵塞，瓶盖、尿不湿、卫生巾，泡面叉子等等，什么都有。”田莊告诉南都记者。

原来，动车组卫生间采用真空集便装置，污物首先到中转箱，厕所每作用6次会把中转箱的污物排到污物箱。“一般中转箱到污物箱的管道很容易堵，还有些会堵在进入中转箱的口。”

田莊告诉南都记者，“光排查一个卫生间的故障就要半小时到40分钟，堵得厉害的清理要3到4个小时。”

而一年半以前，他和常人一样，对铁路上掏粪的工作感到不解。

掏厕所

刚开始特别抵触

2016年4月15日，田莊清楚地记得来到整修组的日期。

“最早知道要去干这个的时候，特别心酸。”

据悉，郑州动车段共有职工1202人，其中郑州东动车所共有102名职工涉及卫生间故障处理。班组成员来自全国各地，田莊所在的整修组有三十多名成员，一半是学员。

比田莊晚一年进入班组的武振轩也坦承，“刚来时非常抵触，没想到第一个班就跟着师傅去干这个活了。”他去年9月份来到整修组，此前半年先后在探伤组、一级修干过。

武振轩，24岁，动车组机械师。正在检查管道里的堵塞情况。腾讯视频截图

新来的伙计一般喊老师傅叫哥，工长军哥比田莊大五岁。刚开始，梁军体谅这个年龄最小的徒弟，让他在一旁边看着学，自己撸起袖子就干。

忙起来后，变化渐起。

“看到师傅直接用手去掏了，我觉得很震撼，也有点不服气。”一个月后，田莊开始动手“掏粪”。

因为异味大，田莊最开始会带三层手套。但对于机械师们而言，隔着塑料袋触感不好，有时不得不用手排查细小的故障。

武振轩记得，去年10月的一天，“也是在掏厕所，隔着塑料袋摸到硬物抠不出，拿螺丝刀也撬不出，只好用手去掏。”最后他用手掏出三个泡面叉子。

四十多平的工作间里，到处是整修组机械师们留下的痕迹，角落里堆着近一年来班组每次疏通厕所掏出来的瓶盖，现在积累有30多个了。

每一个小瓶盖背后，可能就是3小时的艰辛。

谈称呼

掏粪男孩源于自嘲

在积累瓶盖同时，机械师们商量着想些办法，来提醒旅客们文明出行。“掏得多了，还是希望能尽量少出现这类故障。”

“旅客们注意了，我们也轻松些。”田莊表示。

武振轩记忆犹新的一次，因为一支圆珠笔堵在厕所管道上边，最后要把整个马桶卸掉，拆掉管子。整个过程花去4个小时。

除了掏粪外，检查与维修铁道车辆故障，是机械师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受访者供图。

去年暑运起，田莊和同事们开始筹备。进入9月份后，班组30多人都参与进来。这群90后小伙们各有特长。

“视频是大家合计的。正好我们组的仝（tóng）童会做视频，朱政龙会画漫画，算是一拍即合吧，就开始做这个事了。”

三个月后，视频赶在春运期间推出，引发关注。在视频里，师傅们和声道，“伸进去，掏出来，垃圾一坨坨，污污污污，掏粪男孩就是我。”

高铁“掏粪”男孩火了。

而在私下，这帮90后男孩喜欢玩英雄联盟。田荘说，掏粪男孩的名称，源于大家自嘲。曾有朋友半开玩笑地告诉他，“离我们远一点。”听到这话，田莊一度感到非常心酸。

到了2017年这趟“时间列车”的开头，田莊不再这样想。“深入了解这个工作，就会有所改变。”

用关键词来形容工作，田莊告诉南都记者，自己会选择“成长”。他相信，包括掏粪在内的故障排查工作是机械师必经的过程。

“熟练了，光听马桶抽水声就能判断出是什么故障。”

郑州东动车所。春节期间因客运量增大，高铁机械师们实行三班倒，照常上班。受访者供图

1月29日晚，田莊受邀上央视，参与《春节家和万事兴》直播。图片来源：央视网

家人

从心疼到理解

有人适应不了掏粪，选择跳到别的班组。

刚开始，武振轩的女朋友嫌弃气味大，“后来给她讲讲我工作，她慢慢也理解了。”在平顶山老家，武父告诉儿子，“这不算啥，老一辈什么苦都吃过。”只有大姐心疼武振轩，曾劝他换工作。

这也是田莊经历过的时刻。

“前一段看视频后，我爸挺心疼我的，说不想干了就换一个工作。”听到这话，田荘说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因为父亲一直对我特别严 45 27642 45 12670 0 0 8289 0 0:00:03 0:00:01 0:00:02 8286厉，我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特别特别感动。”

又是一年万家团圆的时刻，今年是田莊在岗位上度过第一个春运。“前几天，整个大班组专门抽了时间，一起到饭店吃了顿饭。”说这话时，田莊嗓音里透着兴奋。

而老家在150公里外的武振轩，打算等春运结束后搭火车回家去看看。

郑州零下3度的气温里，火车载着归家的旅客渐行渐远。

对于整修组的师傅们来说，新一年的工作已经开始。

南都记者 嵇石 实习生 黄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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