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4日，广州市增城区沙庄街一栋出租屋内，年仅1岁的男孩申聪被几名人贩子使用暴力在其母亲眼皮底下抢走后拐卖给他人。经过广州警方十几年的不懈努力，今年3月4日，被拐长达15年的申聪终于在广东省梅州市被寻回。3月6日晚，广州警方通报了这一消息。“15年，我终于圆梦了！我想大家都会为我而感到高兴！我终于可以骄傲的说一句‘大家好，我是申军良，申聪的爸爸。我的儿子找到了！’”
南都记者曾多次采访申军良，他是这名被寻回的少年申聪的父亲，见证其漫漫寻子路。3月6日晚间，申军良在社交平台发文，称今年春节之前，广东警方就已经告诉了他，申聪找到了，但是因为涉及拐卖儿童案件以及人贩子“梅姨”的下落问题，他一直没能见到申聪，所以也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申军良在收到警方通知后，从山东济南开车20多个小时抵穗准备认亲，其他家属十来人也从多地赶来广州。申军良表示，目前其与同妻子等家人来到广州。他希望随着申聪被找到，人贩子梅姨也能尽快被找到，其他六个丢失孩子的家庭也能尽快找到孩子。
被拐15年孩子申聪找到
其父称春节前已得知消息
才知道申聪一米七了，尚未通过话
3月6日，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春节前从警方处得知孩子的DNA被比对上了，希望尽快见到孩子。申军良介绍，6日22时20分左右，他刚刚下了高速赶到广州，心急如焚，目前他还没有和孩子通过电话，也没有见到孩子。上千公里的路程，申军良只加了一次油、吃了一次饭，就再也没有停歇，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车，赶至广州。【南都N视频 | 3月7日，寻子15年的申军良在与孩子团聚前表示，疫情这么严重，他想了很多办法，买了5个N95口罩，都给孩子带过来了，给他做好高级别防护。我知道他身材后，衣服从里到外都买好了。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他喜欢吃什么，可以提前多买一些。】记者：向雪妮 李冠祺 刘嘉琳申军良说，春节前，警方打来电话，核对他的身份，他立马意识到是不是申聪找到了。听到他询问，警方告诉他，孩子的DNA比对上了。“我恨不得立马到广州去。”申军良说，由于还有一系列的后续工作要做，警方劝他先留在济南。一整个春节，他都过的十分煎熬。申军良介绍，原本希望春节就能与孩子团圆，但时间却来不及。孩子今年上九年级，已经快要中考了，家里已经为孩子准备好床铺与新衣服，希望一家人能尽快团聚。 申军良告诉南都记者，今天才刚刚得知，孩子有一米七了，但在他想象中应该要更高一点，因为妻子就是个高个子。他表示，希望尽快见到孩子，弥补多年的缺位。等孩子回家，他想为孩子找个好学校，自己也能结束多年的寻子生活，回归家庭。同时重申，一定要严惩人贩子，希望梅姨尽快归案。人贩子给一个家庭带来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男孩家人坐3辆车到广州准备认亲
“前天下午，我们一直在电话微信沟通，我在家焦急得不行。”7日凌晨，申军良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说，前天下午三点左右，他接到通知可以出发了。从山东济南到广州，自驾需要二三十个小时，申军良与妻子、弟弟坐同一辆车。家里人一共用了三辆车，从四面八方赶往广州。目前，家人们都已抵达广州。申军良向南都记者回忆，由于疫情，3月6日晚抵达广州后，一位办案民警带着他前往医院先检查了身体，之后才去往酒店。刚到医院时，手机就收到许多人打来的电话，电话不停的响，接也接不过来，手机就像要死机了一样。在医院量体温的功夫，手机上就显示有190多个未接电话。“我来的时候，警方告诉我他们要经过一个复核。”申军良说，虽然知道孩子申聪的DNA已经比对上了，但还有复核的工作要做。因此，当时没有想到警方通报会这么快就发布出来，自己也还不清楚警方通报的详细内容。
申军良讲述孩子现状：
养父母家里有三个孩子，一人长期在外打工
今天（3月7日），南都记者在申军良落脚的酒店与他相见，他介绍，孩子已经16岁了，照片上圆圆的脸蛋与小时候非常像。“知道孩子找到了，我就想着尽快把孩子带回来。”申军良介绍，春节前得知孩子找到了，他提出要求，希望今年孩子一定要在家过春节。警方知道后马上赶到济南与他见面，解释了警方工作。“初七第一天，一切行动就规划好了，我想着正月十五之前孩子就能回来的。”申军良没想到春节期间，疫情暴发了。他说，春节到现在，他每天着急地在房间不停转圈，每天在房间转圈也走了一万多步。自己就关注着广东疫情严不严重，孩子怎么样。至今，他已经超过五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这五十多个小时里就吃了一桶泡面，一碗河粉。申军良介绍，据他了解，申聪正在读初三，孩子的养父养母处于一个长期分居两地的状态，一人长期在外打工，一人在家带3个孩子。申军良称想问儿子是否知道曾被抢
对其养父母感情矛盾
酒店里，申军良双手环抱在胸前说知道今天就要见到申聪。“我想来想去，想问问申聪，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被抢的孩子？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他告诉南都记者，希望给申聪找一个好学校，让他接受好的教育，弥补这些年没有照顾他的遗憾。对于申聪的养父母，申军良感到十分矛盾。“他们养育孩子15年，没有他们的抚养，孩子也许就长不了这么大。”他说，对此他感恩，但是，这15年来是自己整个家庭最受煎熬的15年，他大多数时间都走在找孩子的路上，荒废了一切。“我感觉买孩子是不对的，是要负责任的。”
【南都N视频 | 申军良：“他们养育孩子的15年，也是我们家庭最煎熬的15年”】见习记者：宫纳
十五年寻子，申军良遭遇了许多艰辛，但也有好心人伸出援手。申军良回忆，最近一次得到帮助是他在广东紫金寻子途中。那天，他依然带着悬赏10万的寻人启事，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以知道孩子在哪儿为由，将申军良约到偏僻的地方见面。到达约定的地点，申军良发现对方有两个人，骑着摩托车。他们要求申军良先拿出5万元悬赏金，否则不许离开。
申军良介绍，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求助在紫金相识的老大哥。大哥家里条件很好，也很热心，一直给予他帮助。“像我们外地找孩子的，相当于乞丐一样的人，但大哥还是说在紫金有什么问题，就给他打电话。”大哥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往现场，将申军良带走。“好多好心人帮助我，要讲真的讲不完，这15年太多了。”申军良说。谈及“梅姨”，申军良介绍，春节前，其得知申聪比对上DNA后，他在山东济南与专案组警官谈到过“梅姨”，警方多次表态，无论只剩下“梅姨”还是涉及到其他人，全部都要落网。“其实现在很多人关注梅姨落网没，最关心的还是我。”
他表示，申聪被拐案二审目前还没开庭。对此，他希望已落网的人贩子受到严惩，以起到震慑作用。南都此前报道，2019年11月27日，申聪被拐案二审代理律师，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付建律师与申军良前往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递交了委托手续及相关的诉讼材料，并复印了案件材料。
我房内转圈也是一万步”
3月7日凌晨和上午，南都记者在广州增城对话申聪父亲申军良。申军良等待与儿子重逢。南都记者 谭伟山 摄
申军良：春节前我收到警方的消息，说孩子比对上了，但还有大量工作要做。这一个多月其实是我最煎熬的，我想着孩子能在家里过春节，警方知道后就来济南和我见面，解释了警方的工作。我从正月初七开始的一切行动都规划好了，想着正月十五之前孩子就能回来的，万万没想到疫情来了。春节到现在，我每天着急到就在房间不停地转圈，就关注两件事，一是广东的疫情严不严重，我孩子在广东；二是我和找我孩子的民警是（微信）好友，我每天关注他的动态，看到他上周二走了一万多步，我每天在房间转圈也走了一万多步。前天下午，我接到他们电话，前天下午三四点从山东济南出发，过来要二三十个小时，昨天晚上到了这里。申军良：我已经超过5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前天就吃了一桶泡面，昨天就吃了一碗河粉。申军良：当时，一个领导拿着手机上的照片给我看，申聪脸蛋圆圆的，哎哟和小的时候太像了，真的是我儿子申聪。在我脑海中，申聪还是1岁时候的样子，现在长这么大了，还是圆圆脸。不算胖，也不瘦，那是一张半身照。我看到照片，有一种熟悉感，说申聪如果现在这个模样走到我面前，我一眼就能认出他。因为他和小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她妈妈一看照片，就在那里哭。找申聪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次失望、希望、失望、希望，这个照片一看就是申聪，和小时候没多大变化。申军良：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对方家庭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申聪正在读初三。申聪的养父养母处于一个长期分居两地的状态，一个长期在外打工，一个在家带3个孩子。这是警方根据他们的活动轨迹告诉我的。申军良：其实现在很多人关注“梅姨”落网没落网，最关心的还是我。“梅姨”第一幅画像出来的时候，说她在哪个村待过，我曾经到那个村住了好几个月，拼命地找“梅姨”，想着拐卖我孩子的人全部都要落网。人贩子要受到严惩，不要再伤害社会了，不要再有拐卖了。春节前，我知道申聪比对上DNA之后，我去到济南，和专案组的警官谈到过“梅姨”，警方多次表态，无论只剩下“梅姨”还是涉及到其他人，全部都要他们落网。申军良：这个需要警方来调查发布。此前我想着不能因为春节前急着让申聪回来，影响“梅姨”的落网和其他孩子的寻找。申军良：是的，张维平案二审目前还没开庭。对于这个案子，我的希望是已落网的人贩子全部受到严惩。对判死刑的，希望尽快执行。对人贩子起到一个震慑作用。我希望，“梅姨”尽快落网，受到严惩，不要再有拐卖孩子的事情发生。因为孩子对一个家庭就是一切。申军良：我从28岁到43岁，人生中最好的15年，我走在了找孩子的路上。我从一个企业管理人员，到什么都有到今天什么都没有。还好，我是不幸中的万幸，最终孩子找到了。等人贩子全部受到严惩之后，孩子回归家庭，这个案子划上一个句号，我会回归家庭，给申聪找一个好的学校，提供一个好的家庭。申军良：我从山东济南给孩子带了5个N95口罩，有普通的、有特别级别的，这是我想尽所有给孩子找到的，想给孩子更好的防护。知道疫情之后，我就开始想，找防护级别比较好的口罩，要给孩子留着，直到今天，就找到5个N95口罩。知道申聪比对上后，我知道要赶快给申聪准备房间，其实四年前2016年3月份知道抢我孩子的人贩子落网后，我们就把申聪的床和桌子准备好了。现在所有东西都刷洗好了，我们每天都想很多：申聪喜欢吃什么呀？回来了要带他去哪里玩？没想到过完春节后疫情来了，济南没有几家商店开门，也不知道孩子的身高，要给他买多大号的衣服这些都不知道。直到昨天，我问专案组工作人员，得到答复说他现在1米7左右，比较瘦，我就马上给我在东莞上班的同学打电话，根据1米7的身高给申聪买衣服，内衣、鞋都是新的，鞋子43码。没打听到申聪的身高体型前，我以为他是1米75，因为申聪弟弟就已经一米七几了，穿43码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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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梅姨拐卖15年的孩子找到
警方带回其养父母协助调查
3月6日，据广州市公安局通报：3月4日，增城警方在梅州警方的配合下，寻找回15年前在增城被拐的少年申某。
目前，申某在深圳务工的养父母被警方带回协助调查，并已邀请心理专家对申某本人及相关人员进行心理疏导。增城警方近日将按照疫情防控相关规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组织认亲工作。
申军良代表律师：
将追讨15年寻子损失
收养人或涉嫌买卖儿童
3月7日，申军良代表律师付建对南都记者表示，对于15年来寻子产生的各种损失，将会依法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谈及收养人是否违背法律，付建称收养和买卖从法律角度来说是有明显区别，在本案中是明显涉嫌买卖儿童，将根据法律规定应当依法进行处理。付建还表示申聪回归家庭，对申军良及关注此案件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安慰。
【南都N视频】记者：吴笋林 李冠祺 见习记者：陈灿荣
画出“梅姨”作者林宇辉：
6日上午得知孩子被寻回，曾为申聪模拟画像
3月6日晚，广州警方通报，3月4日，15年前在增城被拐的少年申某被找回。少年申某就是申聪，南都记者曾多次采访他的生父申军良以及曾为他画像的山东退休民警林宇辉。3月6日，林宇辉告诉南都记者，当天上午就接到了申军良打来的电话，说警方通知他孩子找到了。“这真是个好事儿，他找了十几年的孩子，付出了那么多。”林宇辉在2017年帮申军良画出了申聪长大后的模拟画像，这也是他第一次为被拐孩子画像。据了解，今年62岁的林宇辉，曾是山东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局物证鉴定中心高级工程师。他曾在著名刑事鉴识学专家李昌钰推荐下，受美国警方邀请画出章莹颖案嫌疑人的画像。2005年1月4日，河南周口人申军良刚满周岁的儿子申聪在广州增城一出租屋被抢。林宇辉在2017年帮申军良画出了申聪长大后的模拟画像，这也是他第一次为被拐孩子画像，他也曾画出案件中一个重要角色“梅姨”的画像。3月6日，林宇辉告诉南都记者，两人相识后，申军良也常去他家看看，一起聊一聊。孩子找到后，申军良说，待和孩子一起回到济南，第一个要去看望林宇辉。“诶呀，这种激动的心情，虽说不是我的孩子，但就和我孩子一样啊。”林宇辉说，一直很关注申聪案进展，自己给申军良转了两千元，希望能给孩子买点衣服和好吃的。申军良持续15年不放弃寻找被拐儿子申聪的故事，一度引起媒体和社会的广泛关注。在人贩子张维平落网之时，供述他一度将申聪转卖给了一名神秘中介“梅姨”，“梅姨”之后又将申聪再转手卖给其他人。“梅姨”长时间未落网，一度导致警方在寻找申聪的过程中遇到了巨大困难。据张维平供述，他了解到“梅姨”当年应该是将申聪卖到了广东省河源市紫金县一带。这一信息让申军良一度将寻子的精力着重放在了紫金县范围内。如今，警方通过科技手段不断缩小排查范围，最终是在梅州市范围内找到了被拐的申聪。在此之前，这位在人贩子张维平供述中存在的“神秘”中介“梅姨”，一度传出了2张模拟画像。但截至目前，警方尚未明确证实“梅姨”是否真实存在，以及是否已经掌握了有关“梅姨”的有力线索。
南方都市报（nddaily）原创报道
采写：南都记者 吴笋林 詹晨枫 向雪妮 敖银雪
摄影：南都记者 谭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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