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独自抚养孩子的女人能抵达怎样的绝境
一位从事护士工作的单亲妈妈感慨,生活里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在更衣室里脱下护士服的几分钟。一位曾在游戏公司工作的母亲不得不放弃一切需要长时间加班和周末无休的工作,事实上从过去的「丧偶式」婚姻开始,她就需要在洗澡时把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带进浴室,放入铺好厚软毛巾的洗手盆里。一位独自在北京抚养女儿的母亲曾有一段时间需要骑电动车、倒公交和地铁,花上5小时往返上班与接送女儿,她说:「人家都说三足鼎立,三条腿支在那儿才是最稳的,但是我一直一条腿站着。」同样是在北京的五环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从事住家保姆的范雨素只能选择把只有几岁大的女儿留在皮村的家中,大女儿6岁学会做饭,在家照看妹妹,范雨素一周只能回家一次。半夜醒来给雇主的孩子喂奶粉时,想到家中两个女儿的她潸然泪下。
文|杨宙
采访|杨宙 游芳芳 王焕熔
编辑|柏栎
摄影|尹夕远
隐秘而庞大
每过2秒钟,就有一名新生的婴儿在这个国家呱呱坠地。在大约4.3亿个家庭里,他们的降临伴随着啼哭和欢笑,不安与狂喜,同样也意味着随时都可能有另一种群体——单亲母亲的出现。她们的存在隐秘而庞大,全国2396万户单亲家庭里,其中70%为单亲母亲家庭,她们在这独立的角色里快乐、挣扎与彷徨。
如果不是社会新闻里对于那些极端个案的聚焦,人们往往不会意识到一个独自抚养孩子的人能够抵达怎样的绝境。在武汉,作为出租车司机的单亲妈妈李少云只能载着女儿工作,4岁的女儿除了在幼儿园上学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行驶的出租车里,从婴儿时期到现在,她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从伸直腿睡觉长大成了弯腿才能躺下。在长沙,一名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被一辆小轿车撞伤,被医生告知短期内无法如常走动后,她提出不需要肇事方进行经济赔偿,「这阵子你帮忙照顾孩子就行。」在重庆,带着3岁的儿子到医院检查先天性心脏病的单亲妈妈在被告知需要缴纳上千元后,把孩子托付给了一旁同样带着孩子的陌生人,她从此消失,直到孩子被送到福利院一个月之后才重新出现——她原本打算在找到工作后再来接孩子回家,结果临近孩子生日时工作依然毫无进展。
据全国妇联一项统计,中国的离异家庭里,平均6个男人中只有1个选择抚养孩子,单亲母亲的数量远远高于单亲父亲,这还不包括那些因为丧偶、分居等处于单亲家庭状态的母亲,以及婚姻制度之外未婚和代孕等母亲。
「一个母亲」独抚母亲组织的一次聚会。 图/尹夕远
当家庭与工作的压力全部负担在一个人身上时,首先挤压掉的是单亲妈妈们的时间。一位在房地产行业工作的上海母亲把房子租在公司附近,因为自己的父母无法前来照顾,她仍然与关系较好的前婆婆住在一起,婆婆在其上班期间将孩子送来给她喂奶。另一位上海的35岁单亲妈妈则因在公交车上高声朗读《英语高级口译教程》而遭到同车乘客投诉,这位独自抚养6岁女儿、希望凭借英语高级口译证书进入全球500强工作的母亲感到无可奈何:「由于平时工作繁忙,所以才抓紧时间读书,包括上班乘公交的时候。」
一位从事护士工作的单亲妈妈感慨,生活里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在更衣室里脱下护士服的几分钟。一位曾在游戏公司工作的母亲不得不放弃一切需要长时间加班和周末无休的工作,事实上从过去的「丧偶式」婚姻开始,她就需要在洗澡时把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带进浴室,放入铺好厚软毛巾的洗手盆里。一位独自在北京抚养女儿的母亲曾有一段时间需要骑电动车、倒公交和地铁,花上5小时往返上班与接送女儿,她说:「人家都说三足鼎立,三条腿支在那儿才是最稳的,但是我一直一条腿站着。」同样是在北京的五环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从事住家保姆的范雨素只能选择把只有几岁大的女儿留在皮村的家中,大女儿6岁学会做饭,在家照看妹妹,范雨素一周只能回家一次。半夜醒来给雇主的孩子喂奶粉时,想到家中两个女儿的她潸然泪下。
对于那些因为生育而选择在家当全职主妇的母亲而言,婚姻的破碎可能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使人生迅速坠落。在2011年「新婚姻法」颁布前,婚房在夫妻离婚前一般被认为是夫妻共同财产,新法推行后,投身于家务与照顾老人小孩、没有房子产权的女性可能因为自己在全职期间无收入、丈夫转移财产等情况,在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成为中国社科院研究员陈一筠所形容的「都市中新增的弱势群体」——在一无所有又需要抚养孩子的情况下,所有的拮据还要乘以2甚至更多。
一位原本在国企上班的天津母亲,在月子里没有收入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卖了一台手机,盯着促销信息买临近过期的便宜奶粉。那位原本在游戏公司工作的母亲离婚后的薪资仅有做兼职的3000块,扣除房租和保险费用之后所剩无几,她决定把吃喝的预算留给孩子,自己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或清水煮面加糖。一位曾在电信和国际保险公司有过稳定工作的母亲在孩子得了小儿麻痹症之后,不得不在每天下班后花上3个多小时做成人情趣直播兼卖情趣产品,「看的都是那些老男人」。在极端状况中她们还可能被负资产。杭州的单亲妈妈徐丽就在离婚后陆续收到法院发来的传票,被通知丈夫欠下了300多万的债,自己则成为共债的一方。原本是银行中层干部的她工资被法院执行,病退在家,自己与孩子的日常生活都要靠母亲和姐姐资助。
成为母亲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很难说这些母亲们是否会在知晓自己怀孕时再度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是一种没有成为过母亲的人难以体会的「不归路」。如英国作家蕾切尔·卡斯克在自己的怀孕记录《成为母亲》中所写,「我不知道怀孕生子的经历对性别平等这一概念有多大的冲击。孩子的出生不仅将女人和男人区分开来,也将女人和女人区分开来……孩子在身边时,她做不了自己;孩子不在时她也做不了自己。」
成为单亲母亲之前,许铭是编剧专业的学生,与前夫(那时还是男友)一起做义工相遇并怀孕后,她明确知道他不会是能够共度一生的人。但到医院堕胎前,她却因看到诊室里一排从胚胎到发育成婴儿的模型后心软打消了念头。最终她在怀孕中本科毕业,又在硕士答辩时办理离婚成为单亲母亲。张萍从25岁开始的10年里曾几次怀上过孩子,又一次次因为丈夫认为经济能力不足以养娃而堕胎,35岁她决心生下孩子随之被领导得知,失去了晋升和提升三分之一薪水的机会。
刘莹,曾在前几年被媒体广泛报道的未婚妈妈,在41岁时与一名25岁程序员网上相识并怀上孩子,随后男方消失。因为无法提供男方与孩子的亲子鉴定而无法交纳社会抚养费,刘莹的女儿直到6岁上小学前都是「黑户」,当时她找到律师告街道办事处和派出所,引起了一阵喧嚣(注:2016年国务院印发了《关于解决无户口人员登记户口问题的意见》,明确非婚生育的子女,可以随父或随母自愿落户。只需父母一方携同子女在正规亲子鉴定机构开具证明。)如今刘莹告诉《人物》记者,她当初生下孩子,就是需要一个陪伴。
作为消失在专业机构与部门权威统计之外的单亲母亲的一种,未婚妈妈无论在社会舆论还是在个人的物质精神状态上都是这个都市新增弱势群体里的「重灾区」。4年前,在艺术机构工作的未婚妈妈乐子就给自己即将要迎来的生育事业做了一份报表,时间、经济、心理等成本标进表格,攥着手里的10万元存款,她为自己设计好了一切,包括Plan B和Plan C。然而在怀胎3月时,她就遇到了问题D:没有准生证,无法在公立医院做产检,而办理准生证的首要材料就是——结婚证。在私立医院生产则意味着原本在公立医院几千块的生育成本直接上升为五六万元。为了不像朋友那样在公立医院「像流鼻血一样」挂个急诊生产,她启动了高额开销的Plan D。
而那位「流鼻血」女士则同样因为没有结婚证、准生证等证明,在辗转几个区被拒后,不得不在离家七八十公里的唯一接收自己的一家公立医院登记信息做产检。为了省下几百块钱的住院费,她在超过预产期两天后的一场阵痛中才下定决心打了200多块钱的计程车赶往医院。一个人在凌晨五六点挂了号,在当晚七八点生下了孩子。
无论因为怎样的原因成为单亲妈妈,她们往往都共同面对着沉重的心理负担。每年除夕,总有一些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住在父母家附近的宾馆里——家里人认为她们这一天回家不吉利,有时同样需要她们避嫌的场合还有朋友的婚礼。一个住在西城区的单亲母亲与丈夫曾是朋友眼中「模范夫妻」,在短短几个月内因为「小三」的出现迅速解体,突然的改变让她差点变成酗酒者,想去做心理咨询又负担不起费用。
某些心理上的焦虑与恐慌或许唯单亲妈妈独有,当你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自己身边的小生命时。家住北京的秦女士每次搬家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窗,只要有一个窗把手出现问题,她就要把整扇窗户都换掉。钟点工阿姨前来打扫时应该无法发现这是一个单亲家庭——厕所里还摆放着三副牙刷和杯具、结婚照悬挂床头,就连男人穿的大裤衩都还晾在晾衣线上。当被误解为这样做是担心受到歧视时,秦女士激动地辩白:这都是为了孩子安全。
因为工作原因,潘茉莉在女儿五六岁时,就开始锻炼她在家中独处的能力,她一点点试探,从出门买菜的半小时,到逐渐延长的1小时、2小时甚至一天。无论在做什么,她总会时不时查看手机App上女儿的电话手表发来的地址定位。有那么几次与女儿「失联」,她便会立刻赶回家中,并因为事先交代好女儿要反锁大门,她只能扒开窗户,跳窗而入,结果发现女儿只是睡熟了。
在北京,一位单亲妈妈和她的女儿。 图/尹夕远
对于那些家中能够请得起保姆、有父母帮忙照料、理论上可以做好自如切换于家庭与工作的母亲们,依然有各种各样潜在的忧虑。曾经的画廊老板丁姝彤就在孩子出生后的几年里换了10个保姆,其中一个是因为被她发现用擦过自己鼻涕的纸巾抹孩子的脸。另一个开除的瞬间更为敏感微妙:有一次保姆推着婴儿车,一辆公交车驶来,保姆的第一反应是用婴儿车挡着自己。现在丁姝彤独自照顾孩子,遇到出差时,就提前把孩子的衣物用品快递到出差地,到了之后再在该地花200多块钱买一个婴儿车,随用随抛。
曾在LV市场部工作的尹珊年薪100万,在女儿6岁前她原本以为可以通过努力进一步提高年薪而为她提供最好的一切:相当于自己一整年健身卡开销的婴儿游泳;长大后一对一的芭蕾和瑜伽班;还有平时常穿的Baby Dior等奢侈品牌。直到她无意中发现女儿平时爱看的爱莎公主不只有动画,还有真人版本里包含跳楼等诡异的剧情,并且发现女儿在父母的看管下养成了各种坏习惯。她从此决定无论到哪个国家出差,都要带上女儿,上课期间则请假。
曾在日本留学工作过的上海妈妈大筠暂时解决了自己的焦虑,家中没有老人照看孩子,她决定在日本找一份设计工作,独自带女儿前往大阪生活。在那里,6个月以上的婴儿就可以申请进入管理严格周到的保育园。大筠女儿所在的保育园,此前一个月的学费是2000日元(约为人民币123元)。每天晚上6点半放学后,还可以花几百日元晚托。单亲和双职工家庭都是保育园的优先录取群体。
关于父亲
几年前,望京一个社区网上出现一则帖子:「我是一名离异女士,硕士学位,职业是教师,有房有车,北京户口……本想正式征友重新开始新生活,但考虑再三后觉得,带着孩子的离异女人再婚太难。为了儿子,在此诚征『周末爸爸』,周末有半天的空闲时间,可以和我一起陪孩子出去玩。」发帖人发现3岁的儿子出去玩时经常围在别的孩子爸爸身边转。深圳的一个妈妈也在一家私人订制网站上以500元一天的价格租爸爸陪女儿参加学校的儿童节活动。听到这个要求时,网站负责人表示已经不足为奇——此前就有一位成年男士要求租一名爸爸陪自己去见女方家长。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父亲」却从未缺席过——几乎每一天,裁判文书网上都会出现离异夫妻关于孩子抚养权的纠纷。季候性似的,寒暑假或许是最集中爆发的时节。一位满心欢喜接儿子共度寒假却无功而返的父亲要求法院向前妻发出执行通知,此前他们在离婚判决中约定其可在寒假期间将儿子接走不超过10天。但当法官认真了解详情,与孩子本人谈话,并建议父亲尊重孩子意愿后,寒假已经过去了,法院不得不终结执行程序。在另一个案例中,为了与女儿一起生活,父母二人已经发展到了抢孩子和藏孩子,最后根据法官的调解,孩子只能上半年跟着妈妈住,下半年跟着爸爸住。
并不是每一场纠纷都能如此平静收场,有时候孩子的抢夺甚至能演变为「老赖」、逃亡甚至坐牢。成都一位单亲妈妈因为没让前夫每月探望孩子两次,被列入了「失信被执行人员」的名单,她在一次购买动车票时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一位父亲在法院将女儿抚养权判给前妻之后,思女心切,在她上学路上将其强行带走,并一度带着女儿逃亡外地。最后他被以拒不执行判决罪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图/网络
对某些单亲母亲,也有法理之外的苦衷。许铭因为在离婚时仍在读研,没有经济收入,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了曾经家暴过她的前夫。工作后,她把4岁的儿子接了回来与母亲共同在北京郊区的一间一居室里生活。由于没有抚养权,前夫每次探望儿子都给她带来巨大的焦虑。每次交接孩子,他们都约定在某个地铁站或快餐店碰面——她搬过两次家,严密地向前夫隐瞒住址,还给儿子准备了一双特殊的鞋,白白的小球鞋底部,掰开鞋垫后隐藏着一小块GPS芯片。儿子被接走后,她每隔几分钟就会在App上查看定位。如果藏在其他衣物里,很容易被换掉,唯独鞋不同——你很难找到小孩合适穿的鞋子。
而更多的孩子,就连被父母双方争夺的困扰都从未有过。在长沙的一场庭审上,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将同学打成九级伤残后被告到法庭,只有三位单亲妈妈出庭,父亲无一例外全部未到场。当法官判决孩子的生父母共同承担赔偿责任后,其中一位父亲表示不服,认为自己没有监管和抚养的义务。
2006年,单亲妈妈张文华在报纸上给孩子登了征友启事,诚招单亲孩子做朋友。孩子喜欢计算机,她还帮忙申请了域名,做了一个「关爱单亲孩子」的网站。2007年,她再次登了启事,这次却为了寻子——春节时,儿子被前夫带回老家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我们联系上她时,她在顺义机场做劳务派遣,同时是一家心理机构的免费公益心理咨询师。去年5月,她24岁的儿子因抑郁症跳楼自杀。
多元家庭
未婚妈妈乐子现在每到一个幼儿园之前,都会给老师推荐一本绘本《世界上不一样的家庭》,她希望老师在第一堂课就给孩子们讲解,世界上不同的家庭都不一样,有的家庭有爸爸,有的家庭有妈妈,有的家庭有两个爸爸,有的家庭有两个妈妈,有的家庭有小狗,有的家庭有小猫……对于怎么向外人解释自己,她早已熟悉应对路数:说离婚了,人们就会觉得为了孩子应该将就一下;说男方嫖娼了,人们觉得能改邪归正;说出轨,也是能忍忍。唯有说赌博,最好是欠钱几千万,她们才会说:离得对,阿姨支持你!
图/网络
2015年,生活在北京的女孩叶舟在怀孕17周时与男友分手,但两人还是决定生下孩子。按照当时的规定,由于未婚生子,当时两人必须缴纳4万多的社会抚养费才能给孩子上户口。当时33岁的叶舟与26岁的男友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在网上发起众筹筹集社会抚养费,每人限捐10元。众筹项目在16个小时之后就被下架了,但也给当时的人们留下了一个关于婚姻与家庭结构的新问题。
一位广州的单亲妈妈梁诗在独自抚养儿子几年后,遇到了现在的同性伴侣,对方是一名医学生,让梁诗动心的是,她几乎没有不懂的知识。梁诗的前夫是一个典型的「妈宝男」——父母前来暂住时,甚至会一人拿着牙刷、一人举着杯子让儿子刷牙。从伺候丈夫的婚姻走出来的梁诗发现了另一种可能性,两人可以轮流做家务与带孩子,她们计划在十几年存够钱后到新西兰结婚定居。在南京工作的安冉则还处于迷茫阶段,一方面同性伴侣给予她帮助与慰藉,另一方面她又认为这段关系比真正的婚姻缺乏安全感——以往有婚姻作为契约,平时吵架也不觉得大不了,如今她担心哪一次吵架就是彻底的再见。她的前婆婆还从老家前来帮忙带孩子,得知安冉和伴侣的关系后,老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安冉认为或许是因为疼爱孙女的她认为两个人照顾更有利于孙女)。来南京带孩子后老人似乎也从原来的家庭摆脱出来了,她跟安冉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学会了自己坐公交高铁,获得了一点自由。
单亲妈妈爱华在女儿学校附近的一家打印店打工,打印店在民政局附近,承接了离婚协议书的打印服务。每天从早到晚,最多的时候店里一天能来二十几对夫妇——在离婚协议中输入离婚原因、财产分割和抚养权等问题,顺利的只要短短10分钟,慢的则需要来回改上几天,有的动起手来甚至搬起凳子砸人。过去爱华总会充当调解员,劝合不劝离,如今看多了来来往往的男女,她觉得自己早已看透了婚姻。她目标清晰,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从一点点开始学习PS和打印技术,哪怕从设计一张小小的名片开始。
那个曾经给孩子众筹社会抚养费的单亲妈妈叶舟如今仍然单身一人,与父母共同抚养女儿,前男友每周带上孩子几天,两人都有各自的约会。他们依然保持着友谊,常在周六的亲子课堂与女儿一同上课。尽管单亲妈妈这个身份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叶舟发展一段稳定恋情的可能性,但她也愿意等待接受自己有一个孩子、与自己观念一致的人,也更深刻地理解婚姻与家庭的意义:我觉得我对完整的家庭没有执念,很多家庭它只有表面的完整,还有夫妻两人关系非常好,但两人都不关心孩子,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累赘。而真正对于一个家庭重要的,是有真正关心彼此的人。
(文中许铭、张萍、刘莹、潘茉莉、尹珊、安冉、爱华、张文华、叶舟、梁诗为化名)